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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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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方程耳的警告起了效,也许是正忙着准备道歉的内容,直到约好时间的前一天方程耳都没再见过苏易,倒是时错微信电话不断,甚至亲自来接他下班。
“到你公司楼下了。”
在方程耳和时错说准备下班后半个钟,时错的微信消息如约而至。
上周时错不停地跑拍摄,周六一大早还飞了外地,到周日才又回来广州。自从回来之后,时错就每晚开车来接方程耳下班。
从周一开始,直到今天,时错已经连续来了4天,再加上每天微信聊天,给方程耳点外卖买礼物,倒是越来越有追人的样子了。
方程耳打开车门的时候,时错正打着电话,见方程耳已经到了,时错“嗯”了几声,对对面道:
“先这样,艺人的要求发我微信就行,我会看的。嗯,能理解,希望不要有下次。不谢,再见。”
挂了电话后,时错缓缓启动车子,偏头跟方程耳说话:“今天下班挺早。”
\"嗯,今天没什么事。\"方程耳边答边系上安全带。
“那方老师愿意赏脸吃个饭么?”
“行,去哪儿吃?”
“附近,吃完带你看个东西。”
时错只说吃完带他看个东西,任凭方程耳怎么问都不松口,方程耳把脑子里能想到的东西都问了一遍,时错也都只含笑说不是。
吃饭的时候,方程耳胡乱把自己塞饱,就催时错快点吃,好不容易等时错放下筷子,方程耳着着急急拽起他就走。
时错擦了嘴,无奈道:“这么心急?”
方程耳理直气壮:“谁让你吊我胃口。万一不够惊喜,我看你怎么办。”
方程耳本是开个玩笑,不料想时错眼底漾开笑意,神色温柔看向他,“应该是个大惊喜。”
时错又在蛊惑人了,方程耳想。
被时错这样注视着,就算时错拿出一堆破铜废铁跟他说是惊喜,他也会毫不犹豫点头。
等时错把车开进一个小区停车场,又带着他进了电梯,自然的按下25楼的楼层键时,方程耳眼皮狂跳,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出了电梯右拐,时错在防盗门前站定的时候,方程耳终是没忍住一把拉住时错的手,手动制止了对方掏钥匙的动作。
方程耳紧张得嗓子发紧,他不由得伸舌舔了舔干涩的唇,“...时错,我腿有点软,你要带我看的东西不会是...你爸妈吧?”
时错:......
方程耳眼看着时错嘴角抽了抽,似乎努力想让自己不要笑出来,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时错这反应,方程耳也知道自己猜的太离谱了。
他还没答应时错,自己倒是在这里想到见人家爸妈了。
方程耳臊得脸都开始发烫了,他恼羞成怒地推了时错一把,“那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见方程耳脸都红了,时错也不再笑了,轻快地吐了口气,“原本我还有点紧张,这么一来倒是放松不少。”
方程耳又要开口,时错却竖着食指抵在了方程耳唇上,“嘘。”而后时错收回手指,温柔地注视他。
片刻后,他听到时错和眼神一样温柔的声音:“还想要么?”
“想要什么?”下意识的话刚出口,方程耳猛然想起他跟时错是说过这段对话的,那天时错说的是...
“房子。”耳畔的声音和记忆里时错的回答同一时间响起。
方程耳站在客厅中间时还有点恍惚。
惊喜怎么就变成房子了?
“整体摆设贴近了你喜欢的北欧风格,墙上壁画的图案是你挑的,房间吊灯的亮度可以调节,卧室的床垫是你喜欢的硬度,四件套选了你夸过的材质,浴室的浴缸你说喜欢方形的。”时错始终注视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方程耳的影子,眼底盛满了爱意。
“原本想等你答应我之后再提的,可我实在等不及了。”时错顿了顿,“方老师,卧室还差一盏落地灯,你愿意亲自买一盏么?”
原来时错突然对他的审美感兴趣是在准备这些。
原来时错那会就喜欢他了。
方程耳怔怔与时错对视,感觉自己内心有一块地方彻底塌了下去,几秒后,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流出。
他主动伸手抱住了时错,将脸埋在时错肩上,声音闷闷地,还带着一丝哭腔:“骗子,明明还缺很多东西。”
时错环住了他,用一只手扣在他后颈处,“嗯,买么?”
方程耳抽了下鼻子,“买。”
“那做男朋友,行么?”
因为刚刚哭过,又被时错哄着,方程耳声音添了几分软糯,“行。”
这些天,方程耳已经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他正常上班,正常社交,正常自己住,但时错对他的吸引并没因此减少分毫,他依然为时错心动。
他喜欢时错独有的性感声线,会因为时错开车时的侧颜心跳加速,甚至连时错打工作电话时的平淡语气他都觉得帅的要命。
他看清了自己对时错的感情,跟依赖无关。
只是没想到,时错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喜欢他。
他抬起头来,脸上仍有泪痕,眼角也红红的,“时错。”
“我在。”时错的语气温柔地不像话。
方程看向时错同样能溺死人的眼睛,嘴角翘了起来,“我喜欢你。”
时错扣在方程耳腰间的手蓦然用力,喉结滚动,他低头抵着方程耳的额头,哑声道:“方老师,你好乖。时隔多日,我能申请再解一次方程么?”
察觉到方程耳身体的回应,时错的声音更哑了,“以男朋友的身份。”
方程耳就着这个姿势踮脚吻了上去...
等时错用多种方法解完方程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方程耳自然没能回得去。
幸而卧室布置得七七八八,睡一晚倒是没有问题。
方程耳懒洋洋躺在凉爽舒适的床单上,看着时错把换下来的床单放进洗衣机,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在主卧的时候。
一切好像都没变,但又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方程耳眼看着刚刚洗完澡,边系睡袍带子边向床边走过来的时错,懒洋洋的抬手扯住时错刚刚系好的睡袍带子,“我男朋友身材真好。”
时错随着方程耳的力道弯了腰,目光在方程耳肩颈处流连,喉结滚了下,“我可以再证明一下。”
方程耳利落撒手,扯了被子将自己卷进去,“那倒也不必了。”
眼看着时错眸色渐深,方程耳迅速转移话题,“为什么叫时错啊?很少有人把错字用在名字里吧?”
虽是临时转移话题,但方程耳确实很好奇,一般父母给孩子起名字都会格外注意名字里每个字的含义,而“错”这个字,怎么想寓意都不太好。
他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但当时两人并不算熟,就暂时搁置了,眼下急切转移话题时,便自然而然抛出来了。
很简单又随意的问题,但方程耳注意到时错明显怔了一瞬,先前眼中的欲色也霎时无影无踪,眼神落在空中,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
方程耳心里咯噔一下,怕是说错话了。
方程耳顾不上有些酸痛的身体,支起身子去拽时错的手,有些慌张道:“我...我就是随便问问...不重要...”
时错却像是被他惊了一下般猝然回神,察觉到方程耳的慌张后,露出一个安抚性的轻笑,随后将他半拥在怀里,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慰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
时错躺在方程耳身侧,手掌在方程耳光滑的脊背上摩挲,却不带丝毫情欲,似乎只是想给自己手上找点事来分散不太愉快的情绪。
在时错独有的低沉声线中,方程耳得到了关于名字问题的答案,也窥探到了他所不知道的时错的过去。
时错是个混血。
父亲...父亲不知道是谁,从他自己的长相来看,大约是个中欧人吧。
母亲时婉莹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人如其名,温婉聪慧,安静恬淡,周围人这么形容年轻时候的时婉莹。
时错并未见过这样子的母亲,他印象里的母亲清醒时冷漠无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毫无温度,似乎他突然死在她面前,她脸上的神色都不会变一下。但她发疯时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时而指着他癫狂咒骂,用世界上所有污秽不堪的语言诅咒自己的儿子,时而又痛哭流涕,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
在时婉莹的疯狂咒骂中,初中时的时错终于拼凑出了自己的身世。
像大多数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的电视剧一样,时婉莹大学时爱上了出生农村的穷小子学长,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全家的反对,逼迫她分手。
她也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不顾一切为了心爱的男人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一毕业跟着爱人远走他乡。
不久之后,男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信,说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她,等他挣了大钱后一定回来找她。
这就是个借口。
当时的时婉莹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为了他和家人断绝了关系,但他跑了。
她被骗了。
时婉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很好,这一巨大的打击让她痛苦万分,一蹶不振。
\"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时错沉默得太久,方程耳没忍住发问。
时错轻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她还不至于疯的那么厉害。”
极度的痛苦过后,时婉莹放弃了自己,她堕落了。
她辞去原有的工作,开始放纵自己,学着抽烟喝酒,频繁的和不同男人恋爱上床,从男人那里获取自己需要的生活开支。
混乱和痛苦让她忽视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直到肚子隆起,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也许是这两年的孤独快把她逼疯了,她迫切的需要一个精神寄托。
在她推开流产床周围的医生护士,跌跌撞撞跑出医院时,时婉莹决定留下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
因为未出世的孩子,她又重新振作起来,为自己和孩子造出一个家。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时错两岁时,那个四年前悄无声息离开的男人回来了,容光焕发,腰缠万贯。
挣到大钱的穷小子回来找他温婉聪慧的“阿莹”。
然而,四年过去,阿莹早已不在了,在的只是一个经历了放纵堕落又饱经风霜的妇人。
时错没能拼凑出来当时两人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他没有接受她。
因为时婉莹彻底崩溃了。
自此之后,时婉莹便是时错印象中的样子了,清醒时冷漠,不清醒时发疯。
时婉莹没有再工作过,但放在餐桌上的学费饭费却从来没少过,时错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儿来的钱,也没敢问过,只是每天要在学校待到保安赶人才肯回家。
直到时错初中毕业,找寻多年的时婉莹父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时错才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
关于“时错”这一名字的含义,是时错用一晚上的咒骂和毒打换来的。
自我介绍每个人都会介绍自己名字的含义,刚上小学的时错鼓起勇气问自己名字含义时,时婉莹突然掀翻桌子,披散着头发,又笑又哭满脸泪痕咒骂他的样子至今还留在他的脑海。
“哈哈哈哈哈...含义,含义!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问我含义!能有什么含义!时错!你就是我时婉莹这辈子最大的错!怀你是错,生你是错,养你也是错...你这辈子,就是一个错误!对...错误...你是个错误......错误......”
方程耳背上手掌摩挲的动作停了,时错声音顿了一下,很快接着道:“所以,对她来说,我是她无法修正的错误。”
至始至终,时错的声音都低沉而平稳,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方程耳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扑上前抱住时错,将脸埋在时错肩颈小声抽泣。
时错却轻拍着他的肩,像往常一样调笑道:“这么心疼?那方老师有没有更喜欢我一些?”
方程耳“嗯”了一声,又小声道:“你才不是个错误。你是我的正确答案。”
时错的动作明显顿了一瞬,而后声音轻飘飘的,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方老师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嗯,”方程耳点头,又补充道:“单选题的正确答案。”
时错这次真的笑了,他将方程耳埋在肩颈处的脸捧起来,在唇上落下一吻,琥珀色的眼睛满含温柔,声音带着笑意,“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