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月珑头昏脑痛，神智时断时续。
当心口再度传来剧烈的疼痛时，她陡然清醒了几分。
她正被人横抱着，不知去往何处。
模糊的视线向上抬去，不甚清晰，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幸而鼻子还没失灵，闻到熟悉的清冷淡香，她认出了抱着自己的人。
“苏初景？”她像是病入膏肓，费力开口，也只是发出喃喃轻声。
苏初景身形猛顿，俯首看向月珑，低声应道：“嗯，是我。”
虽然剧痛依旧，但听到这熟悉的清润嗓音，月珑顿时心安，连着眼睛都清明了些许。
她余光扫向周边，见景色陌生，不由有些奇怪。
她无力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苏初景不假思索：“带姐姐去疗伤。”
顿了顿，他又坚定补充道：“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月珑笑了笑，没有应声。
虽然没经历过这种疼痛，但她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定与受损的妖丹有关。
她方才催动法力，加剧了妖丹的破裂。
诚然，她可以取出妖丹，暂解苦痛，但可惜的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施法。
至于修复妖丹……
她不曾见过妖族妖丹毁坏，更不知道，妖丹破损是否能修复。
苏初景也大致猜到了情况，他不多说，只抱着月珑的手紧了紧，继续前行。
感受到他臂间的力量，月珑察觉，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形的情况下，窝在苏初景的怀中。
分明他身形还未长全，就连胸膛都有些单薄，却让她感到莫名的安稳。
她闭上双眼，放心地把自己交给苏初景。
感受到怀中人的放松，苏初景低眸看了她一眼，见她额上冷汗涔涔，不由加快了行速。
可往往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受阻。
还未行径多远，月珑忽然感受到后方有一阵陌生的魔气，距离他们极近。苏初景显然也察觉到了，倏地停下脚步。
一阵阴风吹过，树影斑驳中，走出一人。
月珑自苏初景怀中探出脑袋，赫然发现，那人竟是失踪的许若凡！
与之前几次见面不同，许若凡身上仙气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魔气。
许若凡，修魔了。
许若凡手中提着灵剑，一步步走近二人，踏着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改从前那或假善，或懦弱的模样，紧盯着苏初景，狞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初景师弟？”
见到他，苏初景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
他神情未变，眸色却冷淡无比，“滚开。”
许若凡置若罔闻，瞥了眼月珑后，嗤笑一声：“被全宗看重的天才弟子，竟与妖族勾结，你说这若是让掌门知道了，会如何处置你？”
苏初景并不理会他的挑衅。
他不屑重复道：“滚。”
许若凡最是讨厌苏初景看不起他的眼神，怒火轻易被点燃，“滚开？你以为，凭我现在的修为，你还能嚣张吗？”
苏初景入门以来，处处压他一头。
为了胜过苏初景，他求师父教他秘法，也暗自学过禁术，但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修炼，还是比不过苏初景。
直到他接触了魔道。
灵力像是洪水一般，涌进他的体内的瞬间，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只是练魔道一个月，他就已经超过之前修炼了数年的修为。
如今，苏初景再也比不过他！
他手中酝起浓厚魔气，渡上原本被仙力浇灌的灵剑。刹那间，那把剑如地狱之火一般，剑身泛起阴冷森然的幽光。
随即，数月前被月珑追得满山乱跑的许若凡，竟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到苏初景身后，右手举起灵剑。
先给予苏初景一记重伤，再慢慢吸纳他的修为灵力，让他一点点在绝望中感受死亡——
这便是许若凡的计划。
然而苏初景反应灵敏，即便抱着月珑，行动仍矫捷如兔，及时避开重击。
只是，许若凡实力翻升，他还要顾着月珑，面对之后步步紧逼的攻击，他不免有所限制。
很快，许若凡找到机会，趁苏初景双脚刚落地之时，他高挥裹覆着魔气的灵剑，不带犹豫地往苏初景背后劈了下去。
想到目标马上就要得手，他双眼猩红，激动得手都轻微颤抖。
然就在他落剑之时，一阵疾风刮过，四面八方不知飞来的无数树叶包住了他的手，压制住了他的魔气。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当怀中传来咳声，苏初景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垂眸下看，心底凉了一片。
月珑面色如雪，白得毫无血色，平日里如花瓣一样殷红的唇畔，不自主地溢出痛苦的呻.吟。
她的妖力正急速消失。
感知到这一点的苏初景，眼底浮现了肉眼可见的慌张。
他不知道，妖族失去妖力后会如何，会不会和失去灵力的修士一样，会死？
这个念头划过苏初景的脑海，他的心顿时跳漏了一拍，双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为何……会如此？”
月珑拼尽最后的力量护住苏初景，妖丹终是承受不住，彻底爆裂。
对此，她并不后悔。
就算她不施法，妖丹彻底破裂，也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在那之前，能救下苏初景，也算是值当了。
她想把这些话告诉苏初景，以此抚平他的情绪。
但才要开口，一口血水自她喉间涌了出来，不受控制地染了她的衣裙，连着苏初景白净的手都被浸得一片红。
想说的话随着她气息的减弱，消失在了喉间。
眸光涣散，最终，她连一声再见，都没说出口。
月珑变回了兔子。
她引以为傲的白毛，尽数被鲜血所染。
苏初景小心翼翼地抱着月珑，刺眼的血红浸染了他的眼眸。
他脑袋一片空白，呼吸凝滞在了肺腑间。
许若凡摆脱了手上成团的树叶，看着气息渐无的月珑，唾骂了句“活该”后，重新操控魔道之力。
已没人能为苏初景挡伤，他注定要败在自己手上！
他动作简练，举剑直直冲向苏初景。
眼见着剑身即将没入苏初景体内，苏初景突然抱着月珑侧身躲开，腾出右手，掌心化气，抵住了剑尖。
修魔月余，许若凡自认实力远胜苏初景，因此他没有料想到，苏初景竟然能够抵挡住他的偷袭。
久违的嫉恨与不甘迅速占据他的心，他眼中杀意更甚，向灵剑灌入更加雄厚的魔气。
剑尖向前刺入几分，已然碰上了苏初景的掌心。
许若凡眼中不禁透出喜色，可还没高兴几息，就见自剑尖起，锋利坚锐的灵剑骤然断成了好几截，那附在剑上的魔气尽数被吸进苏初景的掌心，如同听话的鸟儿，在他手中盘亘。
浸于阳光下的少年满目寒气，“不要扰她休息。”
“不可能！”许若凡完全没有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愕然惊呼：“你已有元婴实力！那你为何没有突破？”
苏初景皱紧眉头，“你会吵着她。”
他抓上许若凡举着空荡荡剑把的手，轻轻一掷便将他甩了出去。
随着一声重响，许若凡重重摔在地上，半身陷入泥土之中。
苏初景见他痛苦起身，冷冷道：“我不突破，是因为仙道不适合我。”
至善大爱的道法，不允许他的存在。
许若凡不明所以，静相宗的希望怎会不适合仙道？
但眼下，比起解开疑惑，他更想要杀死苏初景。
他自泥土中脱身，不顾一切就要往苏初景冲去，想要同他奋力一搏。
可还没跑上两步，他就被无形的雾气高高举起，双腿不安的踹动，喉间似是被掐住一般，无法呼吸。
一如在镇邪塔前，被他魔气缠绕的兄妹。
许若凡感觉到体内力量流逝，憋红了脸，费力挤出几个字：“你也……修了魔……”
苏初景不置可否，答案却显而易见。
仙道弃他，他自要另谋修炼之法。
苏初景怕惊扰了月珑，放轻步子，缓慢地走至许若凡面前。
他一手轻柔地抱着月珑，另一只手，却高高举起，青筋显露于白色的肌肤，显出几分残酷。
这是他第一次操控与仙道相悖的力量，不过几许，便已掌握其中窍门。
许若凡不断蹬着腿，眼泪夺眶而出，“我错了……放过我……”
他无视许若凡的啜泣哀求，引着那深色的烟雾绕到许若凡的脖颈之上。
分明是第一次使用魔修术法，他却得心应手，甚至比许若凡还要驾轻就熟，好像已施放过无数遍。
不知过了多久，许若凡的腿无力的垂下，而缠绕在他身上的无色雾气，渐渐有了颜色，是属于魔道的玄青。
许若凡重重摔到地上，惊得林间鸟雀四飞。
苏初景感受到身体修为飞涨，陌生的灵力在胸腔流动，与仙道之力碰撞抗争。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于体内分庭抗礼，魔气短暂地压过仙气，不过片刻，悄然隐匿。
他身上的魔气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平息完体内灵气冲突，他轻抚着月珑的兔毛，声音温柔得一如寒冬后的春风，“姐姐，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