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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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丧尸，身上沾满血迹，依据血迹的颜色来看，应该是不久前才染上的。而这只丧尸，他是认识的，是最初和邵荣青一起来抢夺他们食物的少年之一。
这个少年沉默寡言，吃饭时他竟一点都没察觉异样。
丧尸盯着他，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带着血迹的脚印。
程岑谨慎地环顾四周，突然用力敲击身旁的院门。院门是钢制的，很薄，稍微用点力就能发出很大声响。尤其在寂静的夜晚，声响很快传遍全村。
目前不知村中藏匿了几只丧尸，也不知面前的丧尸伤了多少人了，必须尽快将所有人叫醒防备。
最先注意到动静的是姜意，只匆匆披上一件外套就从屋中跑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没等来程岑的回答，他侧头顺着程岑的视线望去，看清那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丧尸后，呼吸一滞。
那个人他认识，起初是跟随邵荣青一起来威胁他们离开，后来则经常跟随他们一起去田间抓兔子。
他毫不犹豫拔出枪对准了那只丧尸，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扣动扳机。
若是普通丧尸他当然可以直接射杀，可面前的这只丧尸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人，在晚饭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甚至都没能好好记住他的名字。
今天夜里的雪很大，也异常的冷，露在外面的手仿佛要冻成了冰。
周围涌现出许多脚步声，不少人听到动静都从房子中走了出来。
村里人住的分散，这是刻意为之。他们没有枪械，此举为的是将伤亡最小化，丧尸来时方便逃离。
程岑伸出手，握住了那只黑色手枪的枪管。通过这间接的接触，他感受到了姜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面前这只变成丧尸的昔日故人。
他看向姜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姜意，这里交给我吧。拜托你，去照看一下其他人可以吗？”
姜意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窒息的感觉减淡了，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他朝着程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好。我去他来的方向看一下。”
“注意安全。”
那把枪被他重新收回了腰间。原本是想留给程岑的，但程岑拒绝了，只拿走了先前赠给他的那把折叠刀。
对付一只丧尸，一把刀足够了。
——
姜意回到院子，翻墙出去，避过了丧尸。
路面上是厚厚的一层雪，踩在上面留下的脚印十分明显。他顺着那些丧尸来时留下的血脚印走去。
夜里很黑，没有路灯，他不是很能看清路况，几次差点被石子绊倒。这让他的心无端有些发慌。
村里的房子建的没什么规律，几乎全是小路，顺着脚印七扭八拐穿过不少胡同。向前望去，一片漆黑；向后望去，同样如此。
周围静的没有一个人。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枪，继续往前走。
不知又穿过了几条巷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霎时扑鼻而来。
他立刻快步朝着味道来源跑去，一路上静的可怕，只有鞋底踩在地面的沙沙声以及他猛烈奔跑的呼吸声。
终于跑到血腥味最重的那间院子，刚到门口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院门口倒着一个被啃食过的身体，胳膊像是硬生生被扯下来，距离身体有一米远。那具身体还在流着血，四肢只剩下一条腿，脸皮已经被啃食，露出骇森森的白骨以及一颗眼球。
姜意强忍着翻涌的胃部，屏住呼吸想要进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幸存者，可刚往前走一步，脚下就有一个球状物爆开了。
他甚至都不用移开脚去看，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抿着嘴，继续朝院子内走去。那炸开的球体在他鞋底上残留下了汁液，走起路来鞋底总会黏上不少雪，令人作呕。
那具身体就横在门口，想要进到院子中必须跨过它。
姜意走近，抬起脚要迈过那具身体时，突然看到了让他眼球微颤的东西。
这身体的衣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所以起初他并未发现，衣服的胸前绣着一只卡通图案。
这本是孩子的衣服，但她节俭一生，舍不得为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借着身材矮小之便总是穿孩子们换下来的衣服。
这一穿，就是一辈子。
是晚饭时给他看稻城亚丁照片的那个阿姨。她的丈夫死于丧尸病毒，女儿死于丧尸病毒，就连她自己也是。
姜意的身体突然涌出强烈的呕吐感，甚至险些忍不住。他立刻紧紧抿住嘴，不再去看这个身体，而是走进了院内。
整个院子到处都是血迹和肉块，站在院中都能想象到那只丧尸是怎样的大快朵颐。
房子一共分为三间，推门进去是穿堂，左右各一间房，分为东屋和西屋。
他避开了穿堂地上的血迹，先进了西屋。西屋是一张床，床上乱成一团，被子被丢在地上，床边的镜子已经被打碎了，除了玻璃上的血迹，这间屋子其余地方都没出现血迹。看起来是那只丧尸居住的房间。
他转身进入东屋，看到东屋的景象后彻底忍受不住，跑到院子中吐了出来。将晚上吃进肚子中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那场面，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去回忆。
与西屋不同，东屋是一张大炕。炕上铺着的褥子已经被鲜血染红，那个赠他发夹的女孩的头颅在沙发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发梢还别着一只粉色的发夹。
而她的身体，则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炕沿，另一半在地上。内脏撒了一地，尤其是肠子，还被拖到了穿堂。
他无法接受，那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竟然会以这样惨烈的模样死去。她的一生，半数都在丧尸病毒的威胁下度过，甚至已经失去了病毒爆发以前对这个世界的记忆。
他用力锤了一下墙面，想要怒吼，恨不得将那只丧尸千刀万剐。他已经丧失了理智，握着枪就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想亲手了结了那只丧尸。
行至半路，他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突然顺着他的脊椎爬入他的脑海。
丧尸不会虐杀，它们没有虐杀的思想。它们感染别人，是为了让病毒找到下一个载体；吃人，是为了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他从未见过丧尸虐杀的案例，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难道说......
姜意迅速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所幸新下的雪还没完全将血脚印覆盖。
即将到达他所居住的院子时，他看到不少人都围在院子附近，血腥味从人群中散开。
扒开人群，终于挤到最中间。
只见程岑浑身是血地站着，脚下是那只的丧尸，丧尸心脏插着一把刀，已经断了气。
姜意匆忙跑到程岑面前，抬手检查他的身体，语气慌乱：“你没被感染吧？我看看，嗯？”
程岑朝他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事，没有咬伤，都是被他的指甲划伤的。”
见姜意没说话，又问：“你那边怎么样？怎么脚上都是血？”
姜意僵硬地低下头，这才发现他的鞋底沾了不少血迹，鞋面上还有碎肉块和脑浆。回头望去，身后一串血脚印。
刚才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他突然感觉喉咙堵塞，呼吸不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缓缓蹲到地上，张开嘴想要呼吸，可就像有一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扼制他呼吸。
胃部再次强烈痉挛，呕吐感令他身体不稳，往前倒去，还好双手撑住了地面。
程岑意识到姜意状态不对，立刻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屋内，放在床上。
姜意看着自己刚接触到地面而沾到血污的双手，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程岑拿来一块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手，从掌心到手指，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
有人在门外敲门，关切的声音传进屋内：“小意没事吧？我们准备去陈姨屋里看看，今晚没见着她，我们有点担心。你们要去吗。”
陈姨就是那个去过稻城亚丁的阿姨。
姜意蜷缩着身体，没有任何反应，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程岑知道，一定是陈姨那边出事了，姜意才会是这种状态。尽管好奇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眼下姜意的状态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于是他朝着门外喊：“没事，你们去......”
只是话还没说完，姜意就猛然打断他，通红着双眼对他说：“你去吧！”
程岑有些犹豫：“可是......”
“我一个人可以，你去吧。”
他需要程岑去看看那两个人的惨状，才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猜测。
沉默的这段时间，他思考了很多。只是这些猜测都太过与让人匪夷所思与恐惧，每每话到嘴边，就仿佛有人扼制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说出口。
拗不过他，程岑只好叮嘱了几句，就跟随那些人一起离开了。屋内只留下了姜意一人。
屋内很黑，姜意没有脱外套，缩在床脚。看着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刚才见到的场景，鼻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恶心的血腥味。
原本他是不怕黑的，但这次待在这间小屋中让他无端产生了恐惧。
他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程岑还有多久回来。只一个人蜷缩着，慢慢产生了困意。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他本就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耳力又异于常人，所以那道声响落在他耳中十分清楚。他的心脏瞬间悬了起来。
不会是程岑。程岑受过训练，步子很轻，走在雪地上也几乎不会发出声响。
紧接着，房间内的窗户被从外面敲响。
有人曲起指节一下一下瞧着。骨头撞击玻璃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内，每一下都砸在了姜意的心脏上。
除了敲窗声响，还有一道古怪的声响，像是在用牙齿咀嚼骨头。
姜意僵硬地转头看向窗户，没动，放轻了呼吸。
可外面那人就像确定屋里有人一样，仍不厌其烦地敲着窗户，一刻都没停。
姜意硬着头皮下床，握紧手枪，悄悄走到窗户旁边，小心翼翼将窗帘拉开一个角。
看清外面的是什么生物后，他霎时头皮发麻，惊悚感蔓延全身。
窗外是一只丧尸，长得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只有从眼睛蔓延至太阳穴的青黑色血管证明他是一只丧尸。
它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嘴里还咀嚼着什么东西。见他终于拉开了窗帘，那只丧尸停下了咀嚼，裂开嘴角，诡异地笑了。
露出了一口尖锐的、沾满血迹和碎肉的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