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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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岑拼劲最后的力气冲上来，用那把匕首狠狠划过郁熵的胳膊，郁熵还未进化为完全体，反应不急，吃痛松手。他赶紧上去接住落下的姜意，左手环住姜意的腰，右手握紧匕首，用力扎进郁熵的脖侧、拔出。
郁熵的脖子上瞬间多了个刀捅出来的血洞，大量浓稠的黑血从中流出。
他捂着脖子，后退了两步，抬起眼目光冰冷地看着程岑，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狗杂碎，忘了处理你了。”
他从未在姜意面前爆过粗口，但实际上他内心拥有非常多阴暗的想法。
狗杂碎是前任青岩基地城主常挂在嘴边骂他们这群人的词汇，但他们却不能离开，除了青岩基地，没有任何一个基地愿意收留他们了。
然而青岩基地收留他们也并非好心，只是那是青岩是刚刚建成的小基地，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完善，人手严重不足。他们得以留在那里，对于青岩基地来说是免费的苦力，每天只需一碗稀粥，就可以干普通人三天才能干完的活。
并非他们体力超乎常人，只是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一种名为恨的情感。因为恨，所以他们活下来了，上到二十几岁的实验体、下到十一二岁的实验体，每个人都吊着一口气，在看到仇人惨死之前，这口气不会被轻易吐出。
青岩基地设施差不多完成以后，他们在基地高层饮用的井水中投了毒，拿到令牌，轻而易举占领了那个基地。
他让看起来亲和有信服力的林落山当了明面上的城主，他则退至幕后，继续为毁掉这个世界做打算。
程岑一只手抱着姜意，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匕首。这只匕首用的久了，刀刃也变得没那么锋利了。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腰椎绝对受了重伤，光是站着都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刚才他将刀捅进郁熵的脖子，是冲着杀他去的。就连丧尸被捅了脖子都会死亡。但郁熵除了疼痛外，并无任何将死的征兆。
任何生物只要存活，就一定有他的致命弱点，没有生命能永存于世。
脑袋、脖子都不会造成致命伤，难道在心脏吗？
程岑轻柔地把姜意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和郁熵对峙。
他没有信心能赢过郁熵，但至少他不会让姜意死在自己前面。
就算没有丝毫胜算，就算今天必死无疑，他也绝对会拼劲最后一口气保护姜意。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给自己立下的誓言。无关京海、无关001，只因他是姜意，是第一次见面就让自己心跳加快的人。
他程岑听命了半辈子，从来没有资格自己决定什么。但如何死亡总归是他能自由选择的。
看着他这种眼神，郁熵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充满斗志的眼神，这总会让他想起年少无知的自己，那个愚蠢的自己！于是他迅速抬起手，用如匕首一样锋利的指甲狠狠划过程岑的脸！
那速度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比拟的，人眼甚至根本无法看清。程岑只觉得脸上划过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
郁熵划烂了他的眼睛！
巨大的疼痛感袭来，他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双眼，却只摸到了一手湿润。
浓郁的血腥味钻入他的鼻腔，他知道那是自己鲜血的味道。
直到疼痛稍缓，他才移开手，缓慢地睁开眼睛。
右眼眼前一片鲜红，视野内模糊一片，勉强能看清东西。
左眼一片漆黑。有什么东西好像从眼眶中掉了出来，落到了他移开的手掌上。
他低头看去，是一只被切成两半的眼球，眼球末端的视神经尚未完全断裂，与眼眶相连。
抬起头，只见他脸上赫然横着三道恐怖的伤痕，最上面的一条从左眼划至右眼下方，横贯整个左眼，如今整个左眼空空荡荡，视神经被拽至外面，底端连接着那颗眼球。中间那条从左脸颧骨划至右腮，横穿高挺的鼻梁。最下方那条从左腮划至下巴。每一条伤痕都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程岑怔怔地看着郁熵，心里不禁在想，人类真的能打赢这家伙吗？
他咽了口带有血腥味的唾沫，攥住那颗眼球，一用力扯断了视神经，丢到了地上。
右手握紧折叠刀，借着模糊的视野朝着郁熵冲去，这次他的目标是心脏！就算杀不了他，也要确定心脏是否是他的弱点。
郁熵看着程岑的动作，瞳孔一缩，用极快的速度躲过了攻击，左手捉住程岑的拿刀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则聚拢五指，用五根锋利的指甲捅穿了程岑的腹部！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都静止了。
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耳中只剩下骨膜震颤的声响。
程岑吐出一口鲜血，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姜意刚从强烈的晕眩感中缓过神来，大脑的缺氧让他一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身体再度充满氧气，才勉强缓过来一些。
听到动静，抬头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血腥的场景。
他甚至无法回忆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郁熵嫌恶地抽回手，程岑的身体就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未激起一点雪花。
“程岑！！！”
姜意不顾形象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跑到程岑身边，颤抖着将手指探到男人的鼻下。
还有微弱的呼吸。
他赶紧脱下外衣盖在程岑身上，然后用力抱住了男人的身体，尽量减少男人体温的流失。
大滴大滴地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隐没在厚重的布料中。
他弯着腰，把头埋进程岑的怀中，压抑的细碎哭声间断流出。
郁熵看着这幅模样的姜意，心中少见的涌现出悲伤的情绪。
他在姜意对面蹲下，看着痛苦的姜意，轻声问：“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会这么伤心吗？”
姜意猛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郁熵，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撕碎。他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郁熵的心仿若被利箭穿透，他抿了抿嘴，说：“你杀不了我。”
姜意一字一顿道：“总有人能杀你。今天你要是不杀死我，改日我一定会杀了你！”他突然情绪崩溃，破口大骂，“你个混蛋精神病！臭水沟里的老鼠！懦弱又自私！你恨谁就去杀了谁啊，你去杀沈忠、杀盛瑜、杀那些还活着的参与人员，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类，难道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你痛苦了所有人就该和你一样痛苦吗？”
“你从来都是一个小人，你见不得别人过得幸福，所以才要毁掉！这么多年，你间接或直接杀的人全都是跟你悲惨童年无关的人，伤害你的人你不去报复，无辜的人你却肆意虐杀，你管这叫复仇？！别自我感动了，你这个任性独权的混蛋，组织内多少不满你的声音你都视而不见，你从来都是这样！”
“你明明知道我们的行进路线，知道我绝无可能再去帮助人类，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你以为装出一副深情模样就能让我感激涕零吗？别做梦了！我只觉得恶心，想起来都忍不住作呕！”
将所有的一切都吐了出来，姜意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郁熵的身形在寒风中晃了一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姜意会对他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喉咙酸涩，难以呼吸。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到手背，他愣了一下，抬起手摸了一下脸颊，摸到了一片湿热。
有泪水顺着他的唇缝流进嘴中，又咸又涩。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当真。”
“从小到大，哪怕有一件事，是我让你感觉到开心的吗？”
“从未。”
姜意毫不留情，在他心中，027早就死在了郁熵注射药剂那一刻了。
“不怕我杀了你？”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郁熵站起身，神色悲痛地看着姜意。
姜意却没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我知道了，你只是讨厌变成这副模样的我。”
姜意没再理他。
郁熵继续自说自话：“因为你以前从没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过话。我以为你能理解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呀。”
“他伤的太重，最多三个小时就会彻底死亡，这还是在能保持体温的情况下。”
“但我有东西可以救他。”
姜意抬起眼看他，他不信郁熵会那么好心，但只要能救程岑，他都要试一试。
见他终于肯再看向自己，郁熵笑了。那笑容像极了小时候，单纯、无害，会因他的随口一句喜欢而将视若珍宝的东西交给他。
时过境迁，一样的笑容，可惜两人的心态早已不同了。
郁熵从口袋中拿出一只注射器，和他给自己注射的那支药剂一模一样。他弯下腰，和小时候一样，献宝似的把东西递到了姜意面前：“注射了药剂，他就能和我一样，身上所有的伤口都会恢复，唔......眼球可能恢复不了了，但至少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姜意瞳孔迅速收缩，抿着嘴，没接。
郁熵用另一只手握住姜意僵硬的胳膊，将他的胳膊抬起，把那支药剂放在了姜意手中。
“他是死是活，选择权在你。你不想跟我走，我不会强迫你了，只要你答应我，宁死也不会帮助人类制造疫苗。”
姜意呆滞着，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不动，我就当你同意了。”
郁熵站起身，后退了两步，依依不舍地看着姜意，最后说了一句“再见”，转身离开。
直到郁熵彻底离开，姜意才微微转动眼球，呆呆地看向掌心的那支注射器。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