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回家 ...
-
沈意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动作间盖在胸口的毯子滑落，他侧身扶起；看见洋溢正靠在一旁的座椅上，双手抱胸，合眼养神，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侧眼看着沈意归，眼神中一片清明，“醒了？”
“嗯。”沈意归轻轻应了声，他的声音恢复清澈，“这是去哪？”
洋溢的目光越过他，落到机窗外，鳞次栉比的房屋映入眼帘，星罗棋布的建筑顺着河流蜿蜒，低沉着声音说：“东方。”
沈意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久久移不开眼，顿觉心胸开阔起来。
转而看向洋溢，他目光柔和，灰色的眸子里像是蕴藏着和煦的春风，他看着沈意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沈意归沉思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内城教育机构的登记册上，我是孤儿，但威尔逊采集我的基因时，录入的是东方基地的数据库。”
“我很早就知道，我也许是从东方基地来的。他的电脑里，应该还有其他资料。”
他知道洋溢也许是看到了。
直升机的螺旋桨旋转着下落，驾驶员目视前方，黑衣男子双眼紧盯着操作盘，前排的何杰睡得打起了呼噜。
洋溢不置可否，他微微低头，他看着沈意归柔软的浅栗色头发，说：“这个时代不是人人都崇尚基因吗？意归何处老，谁免此生愁？能取名意归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不值得信任吗？”
沈意归久久不能平静，洋溢这句话不知击中他心底的哪处，令他强烈地想看看他的生父生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不知道这种浓烈的愁绪叫什么。
“博士，你这是回家了。”
洋溢一手揽过他的肩膀，宽大的手掌握住他的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沈意归的身体，另他感觉半个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直升机降落在专用的停机坪，下机后，洋溢向两位驾驶人员点头道谢，领着沈意归往前走。一行人途径狭长的专用通道，走向一栋大厦，门口站岗的年轻人穿着迷彩服装，容貌英俊，英姿飒爽，见着洋溢后恭敬地叫了声，“将军！”
洋溢一一点头，路过一位年轻人时，还停下来为他整整衣领，拍拍肩章，年轻人羞赧一笑，站得更直了。
几人需要穿过一个露天的广场，视野十分开阔，阳光直射到皮肤上，刺刺痒痒，却十分舒服，是他在GEP的高墙下，从未见过的，泛着自然和自由的空气。接着步行进入大厦的大厅，电梯间旁，带着瓶盖厚度眼镜的男人转过身来向洋溢敬礼，抱着一摞资料的女性军人往后退一步，想给几人腾出位置，洋溢一摆手，不想打乱这种井然有序，转身问沈意归，“走楼梯行吗？”
沈意归点点头，他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行的？
三人走进楼梯间，到第四层的位置，何杰把包卸给沈意归，向他们道别后，进入四楼。
沈意归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隐隐感觉怪异，来到这个地方后，一向轻佻浪荡的何杰都不禁严肃了起来，更别提洋溢了，他收起了昔日妖娆的狐狸眼，目光中满是包容和坚定，和这个庄严肃穆的环境融为一体。
“走了，还看呢，他去述职了。”
沈意归转过身来，见洋溢双手抱胸，停下来看着他笑，两边眼尾飞扬的弧度不一样，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洋溢。
“将军？”沈意归疑惑地问，一双眼睛睁大了些，不似平常那般温柔镇定，反而有些可爱。
“啊，重新自我介绍一遍，东方基地陆军战备军中将——洋溢。”洋溢伸出手，手指修长有力，骨节清晰分明，“欢迎来到东方基地，按照我们的习俗，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将军。”
沈意归慢慢伸出手回握，触及到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还有手指缝隙里可以粗略感受到的枪茧，他的嘴唇微动，想要像其他人那样叫一声“将军”，却僵硬着嘴唇，久久开不了口。
洋溢等了一会儿，笑笑往前走，沈意归只好跟在后面，等到七楼时，洋溢往打开办公室的门，沈意归被安置在会客椅上，洋溢则坐在电脑前，按动键盘，啪啪啪地敲了两分钟，将纸打印出来。
出于尊重别人的隐私和工作，沈意归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将忙碌的洋溢视若无物，突然见洋溢伸手将纸递给他。
刚打印出的文件还带着温度和油墨的香气，沈意归粗略地扫了一眼文件，大意是说担保人愿意为被担保人作保，信任被担保人，为其推荐工作、安排住所。
“没问题就签了吧？”
沈意归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洋溢又浅笑了一声，从他的角度看去，沈意归仰着脸，一张脸看上去白净又小巧，下巴很尖，眼睛瞪得很大。
沈意归今天已经多次作出这样的动作，那可爱的模样看得洋溢十分舒心。他知道那是出于好奇和一点懵，又联想到沈博士昔日枯燥的生活，不觉有些好笑。
这让他产生了些更奇怪的想法，若是让沈意归再见些其他的东西，他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想法让洋溢内心有些雀跃，他转身从抽屉里拿了支笔递给沈意归，“我也得给我的上级打个报告，让你进东方基地的实验室，至于住的地方——”
“让我进实验室？”话未说完就被沈意归打断，他很少有这样失礼的时候，实在是洋溢这个决定太令人震惊，“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至于原因我在飞机上就说清楚了。”
沈意归的确想进东方基地的实验室，他在西方基地的被培养了十几年，又有几年的工作经验，这一切准备都是为了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科学家，为了他在基因领域推陈出新，获得成绩；这是他最得心应手的领域，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技能；况且，他很想知道，史蒂夫说的和他意见相同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虑及此，他也没再扭捏，接过笔在被担保人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洋溢随后在担保人那一栏印下带有自己名字的印章，穿上搭在椅背上，被烫得十足熨贴的外套出门，留给沈意归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沈意归站起身来，环视一圈，打量着办公室的陈设。
洋溢的办公室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冷硬的椅子，角落处是个书柜，陈列着东方基地的学习期刊，此外，没有彰显品味的哲学书籍；会客椅很大很软，旁边是扇很大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停机坪上，涂着迷彩花纹的飞机正在助跑起飞。
他转了一圈后，继续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等着洋溢。
椅子实在过于柔软，他一坐下就陷进去，不得不后仰躺在椅背上，这个姿势又激发睡意，当他迷迷顿顿，打算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时，洋溢推门进来了。
他把黑色长款大衣挂在手臂上，黑色的窄腿长裤衬得双腿修长，往上是灰色的短袖，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肩宽腰细，领口处露出明显的锁骨，再往上，肩颈的肌肉线条十分完美；从爆炸发生后，洋溢就没再戴过鸭舌帽，此时一张俊脸毫无遮挡，呈现在睡眼朦胧的沈意归面前，他不知觉吞咽了口唾沫。
这些目光和动作自然逃不过洋溢的眼睛，他沉着声音叫沈意归，“博士，回家了？”
“回家？”沈意归揉了揉眼，他叫沈想家，可是他从来没有家，西方基地的住宅只是个能容纳他和雪碧的住所而已，刚才洋溢是打算给他安排住宿的，只不过他一听工作就怕别人反悔似的签了字。
“嗯，跟我回家。”
沈意归一路被洋溢领着坐上他的副驾驶，跟他一起走进只有两个人的狭窄电梯，直到现在站在洋溢公寓的客厅，他的脑子都是懵的。
东方基地的建设不似西方那样，中心科技力量高度集中，时时方便弃车保帅，而采取的是分区制，每个区有自己的政府、军队、医院及科技大楼；洋溢所在的区域是西华区，整体地形为一个盆地，各方面的力量都要领先于其他区，一直输送各种力量，致力于整个东方基地的共同进步。
洋溢的公寓也不是军方的专门住所，他们回家时，天色已晚，还有年迈的老者在楼下锻炼身体，一些女人坐在花坛上唠嗑，看的沈意归十分好奇。
洋溢的房间不大，是个二室一厅，陈设简单，但相对于他曾经的住所，已经算是自由空间充足了。
洋溢给他指了指客房，把干净的被套从另一个房间抱出来，让他回房间自己铺。
沈意归不疑有他，老实地在房间铺被子，累得一头大汗。
洋溢不知在客厅捣鼓什么，从客厅里传出些音乐，是个女人的歌声，声音磁性而慵懒，听着十分舒服，洋溢堕落地想抱着具温暖的身体转几个圈。
沈意归铺好床后走出去，洋溢正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往茶几上摆着几个深绿色的易拉罐瓶子，沈意归的视力极好，他看见罐子上写着“雪碧”两个字，洋溢转身看他，暖黄色灯光打进他的眼里，不再有攻击性，而是满溢的——吸引力。
“你过来。”洋溢拿起茶几上的盒子，递给他，沈意归打开来，里面是块金色的机械表，条纹状的表带。
“你皮肤白，戴这个色好看。”洋溢看着他说，“算是庆祝你回家的礼物。”
话说到此处，沈意归将表收下。
都是些西方基地认为的无用之物，但他都觉得挺有意思。
今天，他的脑子多次宕机。沈意归自认为不是个愚笨的人，但今天见识过太多新奇的东西，以及新环境里的洋溢，都让他反应不过来。他甩甩脑袋，自觉丢人现眼，希望能清醒些，但看着洋溢从冷冻柜里拿出被插着软木塞的红酒时，他的脑子又不转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