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唐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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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归被洋溢的警卫领着，步入东方基地的科研楼，是座橙红色的楼梯，四十层高。
他跟在警卫员身后，步入一条走廊，楼内大厅装着空气调节器，冷气与皮肤无间隔接触。
沈意归心不在焉地在底楼作了登记，出示东方基地的相关文件。
他还记得出门时，洋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他昨晚喝了几杯酒，他说两杯；洋溢点头，又问他喝了多少汽水儿，他说三罐。
昨晚听着洋溢的话，他心中愁绪难排解，不知不觉间端着酒杯往里灌；在气体的作用下，酒精快速被血液吸收，醉意来的快也去的快，他被洋溢扶着躺到客房的床上时，已经清醒不少，一直记得自己烧昏头脑对洋溢耍流氓，洋溢起先一脸不知道你要干嘛的表情，随后又一副你是不是喝多了的样子，低头一看沈意归面前的高脚酒杯和易拉罐。
得，真喝醉了！
他没有酒后忘事的习惯，昨晚的事十分尴尬，让他看着堵冷冰冰的墙，就想去扒着撞一撞。
今早洋溢说自己有事，让警卫员带他来办入职手续，沈意归倒不至于多想，认为洋溢是在躲他，洋溢的脸皮厚度跟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他烦恼的是自己的态度，他怎么就对洋溢上下其手了呢？
他又想起洋溢那双温润的眼睛，洋溢的眼睛是极为有神的那一种，瞳仁带了些灰色，像昨晚那样平静地看着他，就像一汪春天的潭水，不停地把眼前人往里吸。
沈意归心里一惊，警卫员给他按了三十八层的电梯，恭敬有礼地提醒他跟上。
他把这些思绪甩开，跟上去。
受二十多年前政府决策的影响，东方基地的人力及资源仍是偏向基因研究，但其他辅助的学科已有恢复的迹象。
沈意归被带进一个实验室，一个年轻人穿着白大褂，正坐在电脑前看论文，沈意归瞥了一眼屏幕，是西方基地的文字。
西方基地在这一领域，的确领先不少。
警卫员向沈意归介绍：“沈老师，这是唐为博士，生物医学基因工程负责人。”说完上前客气地跟年轻人打了个招呼，“唐老师，这位是沈意归博士，从西方基地来的。”
年轻人从屏幕前抬起头来，见着沈意归，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他的五官柔和，面容幼态，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但凭他的博士学位，怎么也有二十多岁吧。
他冲警卫员应了声，“知道了。”
警卫员完成任务，小跑着离开了。
唐为向沈意归走了几步，嘴角含笑，伸出手来，“沈博士，早就听说过了。”
沈意归应了声，伸出手回握，“来的时候在墙上看到你的简介了，唐组长，物理转生物医学，年少有为。”
唐为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羞涩，显得他更小了。沈意归在门口的实验员介绍上看到这位唐为博士，是基因工程的组长，在东方基地其他学科重新兴起，刚开始冒头时，独树一帜地选择物理为学习科目，获得硕士学位后，又转换自己的方向，转而学习生物基因工程，如今取得博士学位，在课题组里担任组长。
要命的是年龄还不大，真正当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唐为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像是笑出两道括号，他礼貌回捏沈意归的手，“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世界，不如沈老师，能在GEP的魔鬼条件下取得高学位，还做了那么多实验，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幼态圆眼，五官柔和，这是东方基地较为传统的一种长相，尤为讨喜，再加上谦逊有礼的态度，让沈意归十分欣赏。
握手礼完成，沈意归缩回手，微笑着说：“以后还需要你多关照。”
“那是自然，水哥介绍过来的人不能怠慢。水哥说你有自己的研究方向，那你就按自己的计划来，实验室的药品、设备都可以用，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安排实验人员去做。”
沈意归颔首道谢，也没多想，觉得洋溢作为军方高级军官，认识一个科研大牛无可厚非。
况且，他的确有自己想做的事，除了找找那个叫Donald的人外，他还想看看，GEP的人员序号缺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到Donald,沈意归首先想到，会不会是唐为?
物理转基因，学位高，不会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了，但他那张看着像青少年的脸，年龄怎么都对不上。
难道是他的家人？
但他对唐为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只得作罢，打算晚上去问问洋溢。
随后的很长时间，沈意归都被溜着参观了整座实验楼，介绍了器材，认识了相关工作人员，不过他也没全记清楚。
这里不如GEP的条件好，没有独立的实验室，沈意归给自己选了个靠窗的工位，摆上自己常用的物件，微靠着椅背思考后续的实验设计。
自己是7号，威尔逊是1号，中间隔了五个人，大概就是初代GEP的核心组，其中叫Donald的算一个，洋溢的母亲算一个。
还有三个人，他们或是自己退出了，或是被威尔逊解决了？
这个想法将自己吓了一跳，他在GEP时还无比尊重威尔逊，现在却越发憎恶起他的丧心病狂。
除了A序列外，其他序列也多有断层，所以在他进入GEP工作前，有一大批员工因不符合筛选条件而被开除了。至于他们的后果，沈意归不愿意去多猜。
筛选条件是什么？
有什么是GEP最先没有控制，而后反应过来后，开始大规模排除的因素？
沈意归微微后仰，脖颈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他闭上眼睛回忆自己入职后，GEP招聘新员工的条件。
不是负责这个的，记不太清楚,只能凭着记忆一条条过滤。
受教育程度达到一定水平
身份清白
社会关系简单
以GEP的利益为先
对实验数据高度保密
没有哪一条是不合理的.
那所有员工之间还有什么共性，沈意归一时想不清楚。
他希望自己能参与史蒂夫说的那项研究，但现在找不到研究牵头人；他希望搞清楚GEP的序列断层后的秘密，但理不清方向。
这导致他来到东方基地实验室的第一个上午，一事未做。
埋头研究的同僚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个GEP前核心组组长像只懒猫，一会瘫在椅子上，一会趴在电脑前，怀疑他的学历是不是掺水。
尽管周遭的人感觉怪异，但沈意归毕竟盛名在外，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沈意归准点离开，见唐为正在办公室门口，拿着一支签字笔，往墙上贴着的纸上签字。
“沈博士，走了啊？”唐为冲他灿烂一笑。
“不用这么客气，叫沈哥就行。”沈意归往纸上一看，“在干嘛呢？”
“签退，还差两分钟“”唐为往楼下一看，狡黠地笑笑，那样子说是个学生都有人信，“水哥在楼下等你，沈哥你快走，不算你早退。”
沈意归一听洋溢来了，加快了步子往下走，在等电梯时又迅速冷静下来，思维盘旋，该怎么面对洋溢。
驾驶位上的车窗没关，洋溢正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握着个打火机，是之前沈意归看到过那个，机壳上是青蓝色的水墨画，画着一片山，中间夹着条河流。
他揣着这个打火机很久了，但没见他抽过烟。
深色衬得洋溢的手很好看，除了洋溢的眼睛外，他最喜欢看的就是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有力。
车没锁，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怎么了？今天兴致不高。”
“什么？”沈意归从车窗玻璃上看看自己的脸，失真的影像没反应出他的脸色，他觉得自己不至于把不高兴挂在脸上吧，“很明显吗？”
“很明显。”洋溢用气音笑了一声，拧燃发动机，“需要哄哄吗？像昨天那样。”
沈意归再迟钝，都反应过来，洋溢是在挑逗他了。
他汗颜，比洋溢大三岁，但这方面他真的太逊色了，自己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而洋溢是个在人际圈里混得如鱼得水的老狐狸。
说到人际圈，沈意归突转话题问：“你跟唐为认识？”
“认识。”前方的道路狭窄曲折，洋溢目视前方，右手微微转动着方向盘，“我们四个算是一起长大的，一起上学，他比我们还小两岁，很多课程都提前学过，又聪明，跳了两级，跟我们一个年级；但是体力比你还不行，弱得跟小鸡崽儿似的，后来我们三进了军方，他去搞科研了。”
沈意归心道：果然是有家族背景的，还跟洋溢是青梅竹马。
“那他父母呢？”
“不太清楚。”洋溢冷硬地回答道，这是唐为的隐私，他本不欲再回答。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落下小雨，一点一点打在车窗上，洋溢打开了雨刮，是车内唯一的声音。
汽车路过一块黄色的三角形站牌，上面写着“前方学校，减速慢行”，孩童早就放学被家长带走了，洋溢还是踩了一脚刹车，他突然觉得，告诉沈意归也无妨。
“他妈妈也是个做科研的，据说还很有天赋；跟他爸结婚后，心思开始不放在科研上；听说后来，他妈妈长期被那男人精神洗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PUA，自杀了，他爸也跑了,他以孤儿的身份被送到西华区，这就是传闻的版本。”
他们四个人玩得最好，是因为他们都是孤儿，正常的小朋友不会穷凶极恶，但也会受到大人的影响，用言行举止向周边散发出恶意。
他说的是唐为，但沈意归知道，洋溢从小的遭遇怕是更差，他有些心疼地看着洋溢，想起一种说法，若是对一个人有了同情，怕是这一生都要被拿捏住。
洋溢被侧方的注视弄得心里痒痒的，他把车开到一个临时停车点，停车后转身看向沈意归，“博士——沈意归——”
他的喉结滚了滚，“你昨天是不是摸我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唐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