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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蛊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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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溢拉着沈意归的手上楼,沈意归安慰到:“唐为也不是有意这么做,他先是排除了对基地的伤害,只是做的不够周全。”
洋溢说:“我没想到他和他哥已经联系上了。”
沈意归:“他们为什么想要你的基因?他们知道你有特殊的能力,觉得那是基因突变来的?”
“谁知道呢?尽管不依赖,但我在西方基地用的次数也不少。”洋溢笑着,但心情并不好,“最初知道有这个能力,觉得自己牛坏了,现在才意识到,还是我妈说得对,这就是一个祸端。”
洋溢接着说:“其实我也很好奇,我其实就是一普通正常人吧。”
他用的是陈述语气。
沈意归:不,你不算,在我这儿还真不算。
但他还是对着洋溢点点头。
洋溢:“我很想知道,被我使用这个能力干扰过的人是怎么样一种状态?”
沈意归想了想,老实地说:“觉得自己藏不了事,什么都必须告诉你,你提出的要求都得答应。”
“这么霸道啊。”洋溢被沈意归的话取悦了些,他笑了笑,懒洋洋的,看起来有点坏,因为唐为的阴霾还没有消退,却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容,让沈意归无端觉得这样有一点性感?
“你这是有感情加持——不过,真的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洋溢凑近了他问。
他喜欢这样看沈意归的脸,不想错过他的每个表情。
沈意归这下知道自己的话引起歧义了,他像是被洋溢引领着,进入了一个不熟悉的圈套,他应该离开,他应该制止,可是却又一次老实巴交地点头。
洋溢拉近他的身体,扣住他后脑勺,吻上他的嘴唇。慢慢地碾磨,沈意归觉得自己的呼吸被夺走,他被洋溢箍在怀里,分享彼此的呼吸;这让他有种隐秘的激动。
他被洋溢亲得头晕,亲得嘴唇发麻,乏力得要站不住,像是猫儿一样推开他的胸膛,说,“腿有点软。”
洋溢笑笑,把沈意归扶起站直,他说,“你说反了,博士,我要被你撩死了。”
沈意归心口一跳,异样的感觉填满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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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洋溢带着杰克和安娜从GEP带回的资料,在军方开了个漫长的会议。
他如今军衔已到中将,要是在太平时代,很少有年轻人能做到这个位置;洋溢能够走到今天,靠的是从一开始就不畏惧,向死而生的勇气,为东方基地脱离GEP的掌控立下了不朽功劳。
他们都知道,若是洋溢继续骁勇,他很有可能就是东方基地的下一个掌权人。
东方基地的领导者就这一批资料开了个会,商讨如何处理GEP。会议足足开了两天,沈意归刚和洋溢谈上,对象就接连两天夜不归宿。
会议结束了,领导人都对威尔逊一行人的做法深恶痛绝,知道是一回事,看到这些证据又是另一回事。会议决定把资料公布,同时,正式与西方基地绝交,他们还将把资料传送给其他基地,希望大众不再被蒙在鼓里。
基地媒体工作效率极高,第二天,四个基地都发表了报道,GEP的人体实验被揭露,人们从一张张照片中联想到和自己血缘相系的亲属走进GEP的实验大楼,成了GEP累计威信的牺牲品。
一时间,对于GEP的行为,百姓口诛笔伐。西方基地的百姓,更是借助地域之便,涌现在基地大楼之间,要求GEP停止人体实验,释放志愿者,归还他们的实验员。
甚至,内外城的交通失守,政府机关失效,井井有序的内城前所未有的混乱,据说还出动了军方来维持秩序。
东方基地的实验楼内,洋溢帮沈意归接了杯水,说:“这次信息的公布对GEP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们的实验短时间内不能开展,我们得想想他们下一步计划。”
沈意归喝了口水,咽下去才说:“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威尔逊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况且,我还是那句话,就算解决了GEP胡乱做实验的问题,我们最大的敌人也不是威尔逊,是越来越恶劣的生存环境;现下的实验技术不能达到全方位提高人体抵抗力,如果一有意外,我们还是只能像数十年前一样,任自然鱼肉,一个基地倾覆可能只是瞬间的事。”
“知道了,博士教训的是。”洋溢笑笑摸摸他的腿说,“科技的事情还需要博士这样的人多努力。”
沈意归拍开他的手,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尤其这些都是比他年纪小的人,若是算辈分,都得叫他一声老师,他小声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唐为?”
洋溢没回答。
“这实验室里也没几个搞基因的。”不时有学生来请教沈意归问题,他只得一一解答后,说:“要是你们的母亲都还在就好了;她们都是最优秀的科学家,那我们深度和广度都能到一个新高度。”
沈意归猜到洋溢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说,也憋得自己难受,沈意归决定推他一把。
洋溢说:“唐为就只会做科研,又瘦又小,眼睛是挺大,但是没有眼力见。如果不在实验室,去酒吧卖酒人家都会嫌他不会来事。”
沈意归瞪了他一眼,洋溢是在揶揄他在酒吧卖酒那段经历,他不跟年纪小的人计较,说:“他到底是你弟弟,原谅弟弟是哥哥的本性。”
洋溢“切”了一声说:“嗬——我可不是他哥哥。”
话虽这样说,他下午发了命令,把唐为放回了实验室,嘱咐了他下不为例,要求唐为做事一定要长脑子。
平静的日子也没过两天;如沈意归所料,威尔逊的报复已经来了。
一日,洋溢早上还在家里准备早餐,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洋溢腾地站起。他刚要动怒,“滴”的一声,公寓门被打开。
洋溢怒气冲冲地走出门,看这几人列着队,全副武装地站在他的门口。
“怎么?要拿谁?”洋溢生气地问。
他在军方已经做到了二把手的位置,很少有人对他不尊重。
列兵不敢接他的话,他们转身让开一人,那人约莫有五十岁,头发些许花白,精神状态很好,他穿着黑色翻领的唐装,姿态儒雅,“是我,洋溢。”
“雷将军?”洋溢不可置信地问。
沈意归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出,这人就是洋溢的上级。作为东方基地的合法移民,被洋溢签字保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洋溢上级,也是这个基地的最高领导人。但见面的方式很奇特,地点也不正式,还是敌对的状态。
“雷将军,我这是犯什么事了?你带着这么一大帮人要来抄我的家。”洋溢没什么表情。
“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雷将军说,他环视了四周,“我就不进去了,你跟我走吧,还有——把他也带上。”
洋溢看沈意归一眼,沈意归冲他笑笑,表示自己能配合。
他们被带上一辆车,两侧是整装待发的士兵,洋溢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坐在这个位置。
他们被带到了军部,洋溢还规规整整地站着,他问:“雷将军,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有什么事?”
雷将军将一份报纸递给他,“东方基地惊现奇异技能,高级领导人竟是突变者?”
“这是什么标题党?”洋溢愤怒地将几张报纸都看了,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说他发生了基因突变,有一个新的技能,可以蒙蔽大众,混淆大众的记忆;蛊惑别人完成自己的指令。
不光是标题,连内容都写得疯疯癫癫。
他愤怒道:“放屁,说的都是什么?我谢谢他还承认我是人类——怎么不说我是妖精?”
沈意归将几份报纸拿过来看,几乎都说洋溢具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技能。除了开头说了一句这技能可能来自于变异,后面就在漫无边际地叙述这份能力有多危险,有多强大,多离奇。
什么他蒙蔽领导人,蒙蔽人民,将大家玩弄于股掌之中。
有点滑稽,沈意归觉得本应该最科学的报道,却像极了他曾经看过的志怪小说,把洋溢描述成什么,妲己吗?
他知道那个能力,不是这样的。
雷将军不回答,他说:“这些报道在其他三个基地广为流传,即将传播到东方。现在基地的名誉已经受到影响了。”
“影响?”洋溢问。
“前段时间我们揭露了GEP的罪状,这篇报道一出来,GEP 把矛头指向你,说他们的任务虽然残忍了些,但是受困于局面。最近实验成功率降低是因为你拐走了他们最优秀的实验员,毁了他们精尖的仪器,才导致实验需要牺牲更多人的性命。”雷将军看了沈意归一眼,“加之他们公布了你母亲在GEP意外死亡的事,说你这是蓄意报复。”
“最近西方又有病毒出现了,人民没办法,GEP的骂声少了,我们的宣传效果打了折扣。”雷将军说。
“那他们想怎么样?”洋溢冷笑了一声。
“GEP要求你归还他们的实验员;并且要求东方向其他三个基地的人民道歉。”
“痴人说梦。”洋溢咬了咬牙,下颌处崩起一条冷硬的线条;“雷将军你也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雷将军说,“基地可以与GEP宣战,但不能和其他基地为敌,等这个消息传到东方,必定会引起动荡;我们不可能捂住人民的耳朵,我们自然会拒绝GEP的要求,但你需要向基地的人证明自己?”
“怎么证明?”洋溢问。
“做基因检测,向公众公布你的基因数据。”雷将军威严地说,“这是大家能接纳你的唯一条件。”
洋溢不可置信地问:“接纳我?”
沈意归被他悲伤的眼睛刺得生疼,他顾不得别人的目光,抚了抚洋溢后背,说:“我可以给你做基因检测。”
雷将军看了他一眼,然而什么也没说,仍在等洋溢的答案。
“我拒绝。”洋溢说,“我对自己的基因没什么好藏掖的,但要是这么做,对不起我的父母。”
他带着沈意归离开了,回到了他们俩的公寓,没来得及吃的早餐还摆在餐桌上,两人没有一点胃口。
沈意归问:“你为什么不答应让我替你测基因?”
洋溢顿了顿,他说:“博士,科学家的手应该用来发掘新规律,而不是造假。”
沈意归忽地眼睛有些湿润。
事情发展得比他们想象更快:这一消息很快传播到东方基地;东方人更善于用传奇荒诞的色彩描述那些脱离平凡的人和事,不幸的是,洋溢在这个故事里是反面角色。
他揭露GEP的内幕只是为了报一己私仇;GEP可恨,洋溢更可恨。
GEP的前实验员沈意归与他搅和不清,必定也是受了他的蒙蔽。
他还把泄露基地数据的人放在实验室。
他才二十五岁,一个小白脸怎么能到那么高的地位?
这些故事在东方基地演变就更加激烈,如果其他基地抱着好奇和看笑话的心理,则东方基地的人便觉得洋溢切切实实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曾经那些尊重他、崇拜他的人因着这醍醐灌顶般的揭露瞬间清醒过来。
我说呢?我们怎么都那么喜欢他,原来是被灌了“迷魂汤”。
现在基地的资源已经这么紧张了,洋溢却凭着这些邪魔外道坐上基地领导人的位置,享受着丰厚的资源;真的可耻啊!
说起基地领导人,这个中将要是换个能干的人当,说不定我们基地的危机早就过去了。
洋溢领着沈意归出门,听到的全是这些面目全非的传言,又气得回到家里。
到家时,一群人正把垃圾往他的家门口丢,沈意归定睛一看,那些人正是那帮爱在楼下谈天的妇女;曾经会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以和中将共住一栋楼而骄傲。
这换谁的心情都好不了,此时,一个魁梧的男性抡着拳头往洋溢身上招呼。
洋溢是军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向人民动手,他的脸已经冷到极致,连躲也不想躲一下。
沈意归心疼极了,他站到洋溢身前拦了一把,被一个妇女的指甲划伤皮肤。
洋溢被他眉心的鲜血刺激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将人护在怀里,开门进屋,砰的一声关上门,仍由那群人在门口争吵辱骂。
洋溢去看沈意归脸上的伤,沈意归连连说没事,“威尔逊这次公关做得真好,连唐为泄露资料都算进去了。”
洋溢笑着说:“现在都不骂GEP,反而来骂我了。”
沈意归说:“还是病毒的问题,他们知道GEP残忍,但是不这样,大家都没法继续生存下去,但情绪总会有的,你就成了宣泄口。”
洋溢叹了口气,这是沈意归今天第一次听到他叹气,他疲惫地靠在门上,侧过脸看沈意归,脸上仍带着点笑容,“他们说你是受我蒙蔽的?”
沈意归警觉道:“不是,不要想着把我摘出去。”
“不会。”洋溢笑了声,他靠在门板上,还能听到门外的谩骂声,“我想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