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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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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雪碧为什么会在这儿?
胖猫不是改在史蒂夫的书店吗?
“沈意归,好久不见啊。”果然,他就听到了令人不喜的声音,杜立从木屋的一侧走来,他带着三个人高马大的白人,他们穿着简单的背心外套,长期训练的肌肉血脉贲张,西方基地的军方仰仗GEP,不难猜出他们是哪来的人。
他们践踏在草地上,弄坏了洋溢在房前搞的景观。
沈意归:“威尔逊让你来的。”
“你有想到过这一天吗组长?”杜为只顾自己发挥,他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雪碧,猫无意识地抖了抖,似乎怕极了他,“整个GEP的人都夸你天赋异常,又聪慧努力,可今天你竟然在这里吃土豆?”
沈意归不想跟他多话,“你没事就走吧。”
“瞧瞧!”杜为露出一脸夸张的表情,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瞧瞧这个人,都不是组长了还命令别人,是上瘾了吧!”
他这样典型得势小人的姿态,让沈意归觉得十分无趣。这样的人,你不看他表演,他自然也没劲了。果然,沈意归一抬脚进屋,唐为就说:“洋溢呢?”
沈意归停住了脚步,他转头,“不知道。”
杜立起身说:“不说也行,我进去找找,有没有他的头发唾沫血渍之类的,或者给我一些他用过的东西也行。”
沈意归站在门口,挡住了即将进屋的杜立,“你想进去就能进去?”
那站得跟保镖似的几人立马往前一站,沈意归跟他们四个人对峙,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胜算,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怯场,仿佛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组长,你不是动手的料。”杜立说道,“况且,我还带了你的熟人。”
说着,两个士兵压着一大一小两人从山下上来,“本来人在下面的面包车里待着,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拿他们逼你,你非要不识好歹,我也没有办法。”
是史蒂夫和那个聋哑的黑人少年,叫尼克。
两个士兵用枪指着他们的头,史蒂夫年纪大了,行动不便,走得踉踉跄跄;尼克有沟通障碍,配合度不高,也被押得十分艰难。
沈意归早猜到了。他在书店的时候把雪碧交给两人照管,一是看少年实在喜欢的紧,二是能料想到自己以后必然坎坷动荡,雪碧跟着他们好歹有安稳的生活。
事到如今,因为雪碧,还连累了这祖孙二人。
杜立说:“病毒我已经给你那猫打了,这两个人要不要打,关键看你;你沈意归不就是心软跟圣母一样嘛,看不得谁受苦,你要是不交出洋溢的东西,我也送他们两针。”
洋溢看了眼被绑架的两人,少年还好,懵懵懂懂的,似乎有点害怕;老人就没那么乐观了,他的脸色很差——沈意归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
他不可能让杜立给两人注射病毒;也不可能给洋溢的基因。
要命的是,他也不是很会打架。
这时,一阵风吹来,木屋的窗户吱呀作响,房间里响起了什么倒地的声音。
沈意归知道,这屋子里没有什么能被风吹倒的,他了然于心,“这样,我不可能让你们进屋,也不希望看到你给他们注射病毒,别说其他的先打吧,输了再谈。”
杜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兵上前一步,雪碧从嗓子里压出一阵嘶吼,随后跑开了。
沈意归摆好架子,三个人他打不过,一个的话还可以尽力一搏。
这时,身前挂起一阵劲风,洋溢从侧面的窗户翻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闪到几人身后,甚至还踩过一个白人士兵的肩膀借力,那人只感觉自己的腰间一松,随即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迅速地回头。
洋溢还穿着短袖,外面披着一件毛衣外套,是休闲柔软的风格,那是他们最近从这个木屋里翻出来的,没想到还能穿。他正用枪指着一脸狼狈的杜立,“别忙了,交枪放人。”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任务是要带走洋溢的样本,上头让他们协助杜立,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居然拖他们的后腿,几人不想妥协。
“你们干什么啊?交枪啊!”杜立嘶吼道,洋溢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他感觉很危险,“你们就是这样完成任务的吗?你们知道要取哪的样本吗?”
几人似乎被吼得没办法,站在前面的两个人把枪踢给洋溢,随后几人也这样做了,押着人质的士兵把两人推给沈意归。
沈意归迅速给尼克检查,他还很懵,听不懂也不会说,只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场很危险的绑架,但关于如何脱险的,他搞不明白。
沈意归又去检查史蒂夫,老人状况不太好,即使在最紧张危急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沈意归用西方基地的语言跟他沟通,“史蒂夫先生,你还好吗?”
史蒂夫失魂落魄地转头看向他,想说什么又没开口,就在这时,沈意归发现他的眼神瞬即有了改变,他突然心头一紧。
可是已经晚了,背后一凉,一把刀刃没入他的后背,他转头,史蒂夫正用一把刀抵着他,不长,但是很尖锐,他流了点血。
洋溢呼吸一窒,立即改为捏着杜立的脖子,用枪指着史蒂夫,“别动!”
“孩子,好孩子对不起。”史蒂夫愧疚地说,他的声音苍老又无力。
“您这是为什么?”沈意归后背的伤口不怎么疼,但是局面又对他们不利起来,况且他不明白,曾经冒着被军方通缉的危险,也愿意帮助他们的史蒂夫为何现在会反目。
老人没答为什么,只是念念有词:“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杜立笑起来了,他往一侧偏偏头,想脱离洋溢的手掌,怕洋溢一个愤怒把他崩了,但现下局势回转,他又忍不住嘲讽几句,“好老头子,刚刚摆着那么一张脸,我当你不愿意答应呢;你这是做了正确的选择,以前的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他又转头要求洋溢把他放了。
现下的情况就很微妙,虽然两方各有一个人质,但是杜立对军方显然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沈意归对洋溢可是很重要。
洋溢冒不起这个险。
他一瞬间有点犯难。
那念叨的老头现在才回神,他给洋溢加码,“孩子,别吃这个亏了,他们只是想拿根你的头发,又不是要你们的命,你就给他们吧,这能怎么样呢?”
洋溢有点松动;他一瞬间在天人交战:一边是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基因信息,一边是才许诺过余生的爱人。
史蒂夫又念叨了句“对不起”,他咬着呀把刀往沈意归的伤口插,沈意归咬着嘴唇,他不想给给洋溢增加压力,但头上冒出的冷汗骗不了人。
洋溢终于妥协了,他闭了闭眼,算了,他都已经答应了父母要为了自己而活;威尔逊要拿那个基因干嘛他不想管了。
是啊,不就是个基因嘛,他们拿去又能怎么样呢?未来再差,他还有沈意归。
“放了他。”他松了手劲,把杜立推过去,其余几人迅速捡起自己的枪,即刻把攻击对象换成了洋溢,洋溢被一把把枪指着,其中一人对着他的膝盖踢了一脚;他蓦地跪在地上,眼睛还盯着沈意归,“先给他止血。”
沈意归痛得没有力气说话,他很惭愧,但现在这样的情绪没用,只得冲洋溢挤出个笑容。
洋溢两个士兵押着不能动弹,杜立走近他,拽了把他的头发迫使他扬起头,笑了笑,“这就是向着他的下场。”
“哥!你们在干什么?”这时,一个身影从薰衣草坡上跑下来,他努力地加快步子,但坡度大人又趔趄,几乎是屁股杵地滑溜着下来的,“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水哥?”
“史蒂夫先生!你怎么也不帮帮水哥。”他边吼边往下跑。
几人又转过头去。
唐为的武力水平用以前的话说就是战五渣,他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洋溢该被取走的样本一样会被取走;沈意归受的伤也好不了,杜立也不理他,只是冷笑着“呵”了一声,就转头去拔洋溢的头发。
但沈意归大概明白了,他转头,艰难地问史蒂夫:“你说的那个故人,就是唐为和杜立的父亲吧?我看到过你们的照片。先生你说谎,你说你二十多年没见过东方人了,其实你一直都在联系他们兄弟。”
史蒂夫一句话也不答,闷头给沈意归按压止血。
那时第一次见面时,史蒂夫还在听音乐,他的书店里摆着一张照片,那时沈意归只注意到抱着扫帚当吉他的史蒂夫,旁边还有一个人,长什么样,沈意归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是个混血吧,没有很典型的有色人种的特征。
那是史蒂夫口中的故人,沈意归受史蒂夫的指引想去东方寻找希望。没找到希望,可是找到了洋溢,找到了爱情,现在又受到他的暗算,伤害了洋溢……
史蒂夫极有可能就是唐为口中那个偷渡者,唐为离开实验室,排除艰险找到史蒂夫,也与自己在GEP的哥哥团聚了,可是没想到杜立居然提出获取洋溢基因的要求。史蒂夫觉得亏欠他们兄弟俩,唐为在性格上比较弱势,两人都只能被性格更强的杜立拿捏。
唐为终于跑到了,水哥正被人押着,沈哥还一直在流血,那些士兵也不会听他的,他不敢轻易上手,只好不停地对杜立说:“哥!你这是干什么,威尔逊已经让GEP已经臭名昭著了,你还帮着他干什么?”
杜立没理他,他拔了洋溢的一撮头发放进密封袋,又对其中一个士兵说:“你按好他,我再取两管血。”
士兵闻言把洋溢那件烟灰色绣花的开衫毛衣拽下一只袖子,杜立拿出采血管,弓着腰就去扎他胳膊上的血管。
洋溢只是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看起来消沉比疼痛更多。
“哥,你住手吧!你跟沈博士较什么劲呢?证明你比人优秀有什么用呢?人现在都不在GEP干了。”唐为跟在杜立后面说,“要是为了妈,那更没必要了,她没有被父亲PUA,他们感情一直很好。”
杜立转过头,真的动了怒,“闭嘴!”
唐为就不闭嘴,“哥,都是真的。你仔细想想,我们的名字都是父亲取的,就是希望我们安身立人,有所作为啊;父亲的名字也一样,不就是告诫自己与人为乐,广纳德行吗?他真不是害母亲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现在帮着GEP,不是一直在违背他们的意愿吗?”
杜立把抽好的血放进随身携带的低温冻存箱,他这才抬头看弟弟;眼里有点动容,但不多。
倒是沈意归被震了一下,他拖着颤抖的声音,还有点焦急,“你说你父亲叫什么?”
唐为:“唐纳德啊。”
唐纳德?
他怎么没想到呢?就是Donald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