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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替我保护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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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青荣武突然有些敌对。
青荣武质疑斥责他既然如此紧张自己的朋友,怎么没有亲力亲为去保护对方,反而给对方带去了麻烦。
裴攻止却以‘自己已死,必须做个死人’为理由,怼了回去。
虽然两者说的完全不是一个话题,但这就是他的答案。
因为‘裴攻止死了’,因为自己死了!所以,不能出现在陆歧路的身边守护他……而这不正是青荣武他们对自己的警告吗?
他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是个死人,纵使‘重生’,也已换了另一种身份。
青荣武看着他,避开裴攻止充满火药味儿的回答,竟赞许起来:“你很守信用,也很优秀。救你总归是没错。你很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青荣武也恢复了那副官腔,高高在上般继续:“有句话我要告诉你,其实你朋友在上市时就出了事,那些资料我想你看过。他的女朋友不幸遇难自杀,我去找他,问了十多年前关于你弟弟的案子,但你知道吗?”
裴攻止不接腔,直勾勾盯着对方,青荣武自顾自的继续:“其实这份关于宿龙谷的资料,正是你朋友提供给我的。”
裴攻止一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他觉得歧路能提供出宿龙谷的资料完全不合常理。
可青荣武坚定的不像在撒谎,头头是道的又道:“他说在他女朋友的案子上,这个男人就是主谋,除此没说别的。就是上市寿衣店地下S/暧木场所那个,这里不用我多做赘述。我想对方会去这样伤害他,应该只是为了找到你吧?我……说的对不对?”青荣武试探着又问:“你和这个叫宿龙谷的男人有什么过节?据我所知,杀害你弟弟的凶手之首应该是崔立民,但这个宿龙谷……似乎比姓崔的更恨你……”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这是事实。”裴攻止恢复了平淡,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情绪也毫无波澜。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虽然在这之前可能通过许多事与对方有过接触,但他完全没有印象,也不知道。
青荣武审视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人没那么好惹……我是出于好心,希望你和我们是统一战线,不希望有任何节外生枝的麻烦。”
“不。”裴攻止有自己的想法,思索再三后,毫不犹豫地摆清关系:“我和你们,并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想牵扯到更多更复杂的事情当中。”
青荣武蹙眉,终于放了些羊牛肉在锅里,搅了两下,不徐不疾才道:“跨省大桥案和你关系不小,我现在旧案重查,你如何不牵扯其中?”放下筷子,他拿出一根香烟,示意裴攻止是否介意,裴攻止轻轻摇头,回应道:“我不想去想过去的事。”
“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帮我查案,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太勉强。也谢谢你让我知道有第二十九个人的存在。”青荣武说话客套起来,裴攻止瞥他一眼,莫名有些悲伤:“我只想找到姓崔的,不想深入更多。”
“你想报仇?为你弟弟?”
“也不全是复仇。”裴攻止眯了眯眼,斟满酒再次一饮而尽。杯子被他重重摔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只听他娓娓道来:“我不弄死那些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明诚就是这么没的……也许下一个就是歧路……”
青荣武忽然同情起他来,仍不解的重复着那个问题:“他们为什么如此针对你?你当真不知道?”
裴攻止想了又想,张着嘴,长呼一口气,除了摇头他也说不出什么。
他的确不知其中缘故,也有太多的想不通和不能言,只能打碎牙齿吞进肚子里去。
青荣武倒想得多,也想到了关键:“不管你知不知道,想不想同我们合作,那些人都没打算放过你。这不是找到姓崔那几人为你弟弟报仇那样简单。事情本身就很复杂,你又怎能轻易脱身?已经深陷其中了不是吗?就算你不想深入了解,可那个叫宿龙谷的已经找上了你的朋友,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第二次吧?”
—— —— ——
火锅已经滚开许久,丢进去的肉也已熟烫,青荣武朝他碗里夹了一筷子。
裴攻止看着那些红褐色的肉就觉得恶心,他压下胃酸和白酒的烧灼感,又倒了一杯酒。
除了追悼明诚的那次,上一次喝醉已是十多年前了。
在小芽刚走的那段时间里……
裴攻止空肚几杯酒水,的确有些醉意,满腹的疑惑却不能一一说出,满心的仇恨就像胃中熊熊的烈酒。
青荣武撇他一眼,给他悄悄换了杯茶,劝道:“多吃点,补补身。病好不久,恢复期还是要多注意的。”
话虽如此,可殊不知,裴攻止不喜欢食肉。
他勉强的拿起筷子,却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若说跨省大桥案和裴攻止的关系,那可真是千丝万缕,不查不行!
在山顶事件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便总有人找上他,其中有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崔立民!
那些人旁敲侧击或动用武力来询问他山顶上的货哪里去了。
那段时间裴攻止有些恍惚,一来他真的不知,二来有些被吓到,就像失忆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
也正是他模棱两可,一言不发的态度最终迫使小芽受到了牵连。
退伍后,越狱去看明诚时,在墓园,姓崔的再次找上他,又提到了十几年前的事。
裴攻止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孜孜不倦追问了自己十多年!
当年山顶的货到底哪里去了?
这是个谜……
他只知道被一辆直升机拖走了。
然后就再没有下文……
宿龙谷……这个男人,会知道一切缘由吗?
—— —— ——
“吃东西吧!”青荣武道。
裴攻止回神轻轻点头,转手夹了几根菜叶子丢进锅中。
两个人沉默着,时间过了许久。
裴攻止埋头吃菜不发一语,青荣武觉得气氛低迷,也没开口。
许久后,这种沉静被裴攻止率先打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青荣武睁目,露出些许受宠若惊的表情,竖起耳朵,坐的笔直,准备听裴攻止‘吩咐’。
“如果可以,哪怕是托别人也行,常替我看看他,特别是不能让他死!”
墓园远远再见歧路,裴攻止便觉得他神色极差。他真怕陆歧路承受不了自己‘去世’的消息,而消极生活,甚至产生自杀的念头。
如果歧路真的死了,那他活着就真没什么意义了。
陆歧路对他而言,太重要太重要。
从前是,现在是,从今往后亦如是。
青荣武没有犹豫,承诺道:“我会照看好陆律师的。”
“谢谢。”
“你怎么了?忽然这样客气。”
裴攻止突然动身,青荣武也跟着站了起来。
眼见男人压低帽檐,拉起衣服拉链,一副要走的模样,青荣武心中一紧,脱口而出一句:“你等等!再等等,小方他们马上就到了。”
在听到方旗扬的名字时,裴攻止脚下当真一顿,青荣武又恰时劝上一句:“好歹一起生活那么久,如今你要离开了,大家该给你送个行才是。等一等,再聚一聚吧?”
“我们不是朋友,不用送行。”裴攻止冷冰冰的。
“喂!”
丢下那句,裴攻止已转身离开了包间,青荣武追了出去,在他身后压着声音又道:“崔立民在峡省安康境内……”
“这个我知道了。”青荣武没说完,裴攻止便截断了他的话,头也不回的前行。
转眼二人已走到饭店门口,青荣武见势头不好,赶忙加快步伐,拦了一瞬,凑近他急道:“听我说完!崔立民在峡省安康,如果你想找他,就去春和万象!他近段时间都在那儿落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
“多谢。”对于这个消息,裴攻止显得异常冷淡,没有惊讶,没有欣慰,也没有任何感激之情。
青荣武见他执意要走,最后抛出橄榄枝来:“我给你!”
裴攻止足下一顿,蹙眉看他。
青荣武叹了口气,无奈一笑:“不就是一个谭平山嘛……你想要的人,我给你就是。这个条件,能不能让你吃完这顿饭再走?”
裴攻止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青荣武执意要自己留下吃饭,他和那些人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谭平山这个人对他的诱惑力还是足够大的。
他想了想,也没有即刻回去。
裴攻止站在店门外,看了眼远处的天,这个季节依然有夏季的热闹。
这里人来人往,喧闹非凡,外面烟熏火燎充斥着烤肉的香气。
青荣武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站在裴攻止的身侧,亦看向远方的晚霞,又劝了两句:“这么美的景,马上就没心情欣赏了,你这种人其实更懂得珍惜吧?”
其实已经等待了这样久的时间,裴攻止的确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见他犹豫,青荣武放下心来又道:“小亢、小方等下都到。他们怎么说也帮过你,日后也是会帮助你的人,联络一下感情还是好的。”
“就为这个缘故?”裴攻止瞥他一眼,语气中带着怀疑。他不是聪明、理智而是有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叫青荣武无奈。
“真是瞒不过你。”青荣武狠狠抽了一口烟,噗嗤一声笑了:“我确实还有别的事情想跟你聊聊。”
“你不必和我绕弯。”
“是关于小方的。”
“你说。”裴攻止并不觉得惊讶,纵使自己和那个男孩没什么密切往来,也不知道青荣武为何要跟自己谈起对方。
青荣武顿了顿,才继续:“他前一阵子被绑架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惊动了国际警察,这个你应该知道了。对方已经找到别墅去了,其实……我……我想留你是想要你,哦,或者说是拜托你,能不能再留一阵子,替我保护他?”
“我没那么多时间。”原来是让自己当保镖啊?裴攻止想。
“我会尽快解决的。”青荣武态度诚恳,裴攻止想了想,问他:“有期限吗?”
“这我不能保证……”
“那可不行。”一听那话,裴攻止摆出理由:“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办法浪费。能保护他的人很多,除了你,还有亢锡荫,罗医生,或者你们申请个人身安全保护令什么的,你们这么厉害,一定会有万全之策。”
“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能让他再出事了。”青荣武一副特别为难的模样。
裴攻止好奇:“受谁之托?”
“他哥哥。”
“那就让他哥哥保护他吧。”
“你是跟我开玩笑吗?如果他哥可以保护他,还用得着我吗?再说,你现在不就是‘他哥’吗?就不能帮我这个小忙?”
“你不是对他哥不了解吗?听这话,对方挺信赖你的。”
“我们有个中间人,所以对彼此比较信任,但之前的确接触不多。”青荣武解释,裴攻止不再说话,沉默片刻,才再次问他:“你在查楚文龙,对吗?”
这个话题方才似乎进行过了,但裴攻止还是想要知道,青荣武也不再避开,点了点头:“这么放不下啊?对姓楚的你有什么打算?”
“你逮捕他的原因是什么?”
青荣武似乎有些为难,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拉皮条算不算?”
“不想说就算了。”见他不说实话,裴攻止动身要走,青荣武赶忙将人抓住,压低声音看看左右:“贩卖军火!”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发现了一张电话芯片,里面暴露了一些信息。”
裴攻止其实也没想到,楚文龙会跟军火贩卖有关,要知道军火贩卖的罪名可比贩毒大多了。
贩毒和贩卖军火比起来可能只是‘蝇头小利’,可军火走私则是能摧毁一切,建立政权的基奠。有了枪支弹药,便可以拥有一切,包括毒品这种东西。
裴攻止思索片刻,不甘心的问他:“你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
“不知道,不清楚,完全就是消失了!”
“那……”
“什么?”
裴攻止原本想问,方旗扬是否知道楚文龙的下落,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终放弃,摇了摇头,岔开话题:“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我对你,一定知无不言。”青荣武的坦诚与真诚总有很强的目的性。若非为了留住自己,裴攻止觉得他不会这样‘谄媚’。
裴攻止撇撇嘴,认真道:“你对桑陈、叶千、还有秦嗣成这些人有了解吗?”
“怎么了?”
“了解多少?回答我就行。”
“和你一样,都是在资料里看到的那些。”
“那……卫战川呢?”
“这个人……我没有太大的印象,总之我知道的都是你知道的了。”
“那山雕呢?又是什么人?”
“你的问题不在我的大脑储备库里,可能没办法回答你。”
“明诚在四川发现的地下基地你有查过吗?”
“我只负责十几年前的几宗要案,不管这些的。”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裴攻止坚定不已。
青荣武不解:“你到底在想什么?”
裴攻止想要得到赤明诚在川省的录像,但那些东西后来在自己的逼迫下,要陆歧路全都交给了熊义武。
熊义武!对啊!
“我得走了!”裴攻止忽然想到熊义武,迫不及待想要抓住这条线索。
青荣武赶忙直起腰杆,什么谭平山,什么崔立民,抛出什么橄榄枝看来都已无用,只好冲那人喊道:“你想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裴攻止看了眼别人桌上的电话,这个时间点,真找上熊义武恐怕要到夜里去了。
况且,自己一直没联系过他,对他现在的近况也不了解,贸然出现不太合适,他犹豫一瞬,脚下微顿。
就在此时,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了路旁,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罗承恩——方旗扬的私人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