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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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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亢锡荫“疯子”的指责,方旗扬当即反驳:“我发疯?你干了什么……呕——!”
可能是太生气,令方旗扬话没说完又激动的一阵反胃。
而这一吐,一肚子的绿叶菜全都溅在了亢锡荫的鞋面儿上……亢锡荫恶心坏了,一脸嫌弃地甩了甩脚,害得他也差点吐出来。
方旗扬不仅毫无悔意,刚好了点儿,便变本加厉地骂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龌龊!”
“龌龊?”亢锡荫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哪里龌龊了?你把话说清楚!”
“变态!流氓!无赖!”方旗扬有胡子瞪眼,脸颊两旁的红晕还未消去。
亢锡荫也气的直跳脚,反驳他:“我就算是耍流氓,这辈子也不会再对你耍了!”
“那就管住你的裆,离我远一点!”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怪怪的,就好像从前亢锡荫对方旗扬耍过流氓似得……
“唏!”亢锡荫唏嘘一声,怒笑:“反正我的好心你永远都会当成驴肝肺!”
“你不是驴哪里会有驴肝肺?”
“你!”亢锡荫吃瘪,索性将手里的水猛揣进方旗扬的怀里,嘴上争吵,但关心没少,罢了,败下阵来,准备离去。
方旗扬盛怒未消,一个个的都来招惹他让他恼羞成怒,一转手将水抛向了亢锡荫。
庆幸的是被裴攻止半空伸手截了个正着儿,要么就要击中亢锡荫的后脑勺了。
亢锡荫感觉不妙,回头正看见裴攻止接住矿泉水瓶,登时怒不可遏,正要再发飙,被裴攻止手顺搭上肩头,压下了他的怒火:“好男不跟小屁孩儿斗,别搭理他。”
亢锡荫倒吸一口气,摸摸发疼的鼻子,这会儿已经肿了起来,他离去前愤然暗骂:“真是不可理喻的疯狗。疯狗!”虽然嘴上骂着,可声音却很没骨气的越来越小,只有裴攻止听得见。
亢锡荫临走前还不忘冲裴攻止嘱咐:“别说我没提醒你,跟他扯上关系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话听起来就像分手的前任告诫现任,口吻有点生气、愤怒,还有讽刺和醋味儿……
裴攻止看着他肿起来的鼻梁骨,受教般的点点头,心里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想不到方旗扬这一拳还挺狠的。
眼见那小子抱着树又吐了起来,看得出他难受的很,但裴攻止只觉得他自作自受,甚至止不住想笑。
他想了想,动身靠了过去,顺势扭开了瓶盖,将水递了过去。
方旗扬的脸侧伸过一只手来,裴攻止原以为他会很有骨气地拒绝自己,却不想那家伙毫不客气地拿了过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儿饮了大半瓶。
刚喝了一半,许是胃里太胀,下一刻把刚喝进去的水又吐了出来。
这一次他吐得都是白水。
与此同时,就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还有一个女人。
“哼……”裴攻止忽然发笑,方旗扬扭头瞪他,发觉裴攻止正看向别处,于是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看见了不远处的和他一样,正痛苦作呕的女人……那女人……正艰难地挺着个大肚……
方旗扬眉心一揪,双颊更红了。
原来如此,这混蛋是在嘲笑自己像个孕妇!
“你!”他刚想发飙,只是吸了一口气儿,胃又痛了起来,害得他直不起腰,实在忍耐不住干呕了起来。
神奇的是,对面的孕妇竟与他保持同步,也躬身在树坑里吐了起来……
“哈哈。”裴攻止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旗扬胃中委实翻江倒海,没力气跟他废话。
其实连裴攻止自己都没发现,近日来他比从前开心了许多,但这种时光总是很短暂。
—— —— ——
方旗扬直起身,假装喝水,一只脚却毫不客气地向着裴攻止偷袭过去。
对于这个嘲笑自己像孕妇、抢他队友、撒谎成精、还清楚知道自己编号、想要知道楚文龙下落的男人,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甚至气到忘记自己的腿伤,只想跟他大打一架,以泄心头之恨……
奈何刚抬起脚,受伤的膝盖就承受不住,整个人歪了一下,软软地向前倒去。
裴攻止顺势架住他的臂弯,方旗扬却不领情地推开。
疼痛和委屈令他的眼泪唰唰又流了下来,裴攻止冷嗤一声,真瞧不起他,心想:就这点耐受力吗?
方旗扬狼狈地倒后两步,靠在了树干间。
青荣武与罗承恩结伴走出,站在灯火通明的店门口,裴攻止知道,这个男孩就要离开了,而自己,也要走了……
他们,将在这里分离。
黑暗中,斜斜的橘色灯光从不远处射下来。
方旗扬终于缓过劲儿来,将余下的水一饮而尽。
他吐的难受,吃的多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这是他预料到的。其实最主要的是他最近情况不太稳定,出门前刚吃过稳定精神的药物,那种药会让他极度反胃,刺激肠道,故而本身就没有胃口,结果还自不量力……
裴攻止说得对,他真是自作自受。
分明胃部刺激到什么也吃不下,可还跟人赌气,做出那样蠢钝又不理智的行为来。
他仰着头长舒一口气,颈部的线条很流畅,喉结小巧,在夜里,但凡有一点光都能令他整个人闪闪发亮。
裴攻止平静地看着他,有一瞬间怦然心动。
方旗扬总令他想起那个爱笑的小芽。
虽然相比之下,这家伙的脾气差劲很多,但还是让他觉得心动。
那是青春带给人的美好与无限可能。
但他并不知道,这样美好的男孩与青春的年华,却早已枯萎、腐烂,已将一生走至尽头,如今正试图从头来过。
—— —— ——
“喂!”裴攻止忽然唤了他一声,神情严肃。
方旗扬转过头,白他一眼,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态度。
裴攻止并不在意他的淡漠,静静问道:“想知道我究竟是用怎样特殊的手段,从你口中逼问出你舌头上的文身吗?”
一阵微风吹过,在两人之间,彼此皆平静地望着对方。
方旗扬没有接话,裴攻止顿了片刻,从他脸上收回目光,望向远方,淡淡地命令他:“你过来。”
方旗扬蹙眉,犹豫一瞬,虽然他不喜欢裴攻止的话,但最终还是凑了过去。
还未离近,那个男人忽然动身,随着一阵冷风拂过,裴攻止顺势将方旗扬单薄的运动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这突然的举止令方旗扬有些措手不及,本能地用手挡住裴攻止的双臂,以为这人又要打自己……
裴攻止一手紧揪他的领口,方旗扬亦抓上他的手背,警惕地防着对方,生怕对方会随时拘住自己的脖子。
然而,面前的男人骤然松手,抓着他的外套,将衣裳直接蒙在了他的头顶!
方旗扬浑身一惊,看不见东西,一双手想要抓下外套,推开裴攻止去,下一刻,他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双腕,那外套带着淡淡的香气,随着一阵风动,裴攻止也钻了进来……
他一手抓着方旗扬,另一只掌心固定在男孩的脑后,防雨的运动外衣下除了洗衣液的淡香,还有彼此的气息,闷热的就像暴风雨前的天气。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沾湿了方旗扬的唇。
入秋的夜风微感冷意,炙热的舌头顶开了他毫无防备的唇齿。
那舌尖奋力在他口中翻搅,翻云覆雨般狂妄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方旗扬震惊地瞪着眼,盯着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男人,然而视线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对方。
他下意识向后退去,一双手仍被紧紧抓着,那大掌自后脑移至他的脖颈,拘着他,令他退无可退!
炙热的呼吸在他的脸上、唇边徘徊。
裴攻止的舌头有些笨拙,顶得方旗扬窒息,他的舌头在男人的舌头之上,下一刻被对方尖锐的牙齿放肆一咬。
方旗扬浑身一颤,双腿发软,一双手紧紧掐上裴攻止的腰际。
运动衫下的空间又闷又热,他的额头渗出丝丝细汗,男人的舌头刮擦过他舌苔上的‘烙印’,令他十分紧张!
这种突然地侵犯让他完全忘记反抗。
他看见裴攻止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这样近的距离,其实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脸和表情。
这样的朦胧,令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当方旗扬终于回过神时,他想用牙齿咬断裴攻止的舌头,可那个男人先他一步抽离,根本不给机会。
短短数十秒里,方旗扬从呆滞到震惊,从震惊又变得愤怒。
裴攻止扯下他的外套,仍贴心地搭上方旗扬的肩头,跟着整个人自觉向后退去,与面前的男孩保持着安全距离。
裴攻止轻擦唇角,透明的液体似乎是带着方旗扬独有的淡香。他觉得自己很奇怪,竟然会对一个与自己相差十多岁的男孩产生轻薄的想法。
即便这个人刚吐得昏天黑地,可他仍觉得他口中一片清甜。
或许那是漱口水的味道吧……
方旗扬还没发飙,只听裴攻止低柔问他:“现在你知道了吗?”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方旗扬仍处于震惊当中,全然不知该说什么……
裴攻止再开口,一个音节还未发出,方旗扬已抗拒地退却一步,与此同时,忽听远方响起一阵警笛……
笛声长鸣,红蓝之光交映闪烁,仿佛照亮了半边天。
裴攻止心中一震,看向远方,只见亢锡荫忽然跳下青荣武的车,冲这边大喊:“快走!走!上车!”
“这么快!”青荣武已向着方旗扬走来,看到警车的时候也是一怔。
罗承恩快速跑了过来,裴攻止看着红蓝交错的光越发逼近,果断向前一步,方旗扬下意识想走,被其率先抓住了手臂,无法逃脱。
裴攻止垂眸,一缕发丝荡在额前,方旗扬回眸满目诧异,不知这人又想做什么。
然而,裴攻止只是口吻严肃地警告他:“记住,忘记的事,绝不反口!”
他还没有回应,罗承恩已然走到身边,与此同时抓住了方旗扬的手:“跟我走!”
“等等!”裴攻止仍抓着他,罗承恩足下一顿,转眸间,见裴攻止俯首于方旗扬耳侧,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看见方旗扬眉心紧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裴攻止,眼中还有些说不明的情愫在闪躲。
警车已经全都停在公路旁,几乎将这里团团包围。
裴攻止拉上衣链,戴上衣帽,又将棒球帽檐压低,小跑几步,就这样向着青荣武的车后而去。
他拿过背包,又和亢锡荫交谈了两句。
就这样,几人眼睁睁看着他穿过马路,若无其事的消失在道路那头的杂草丛中。
这一别,有些仓促,也有些时日。
—— —— ——
方旗扬站在原地,转瞬便已被数名警员包围,越过几人攒动的头颅,他似乎还能看见远处丛中那渐行渐远的人影……
夜色浓浓,裴攻止背着背包,戴着衣帽,踏上征途。
银河就在前方,他像一名孤独的战士,勇往直前!
天上的星辉让那双手铐变得更寒,罗承恩紧抓着他不愿放手,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青荣武赶来,警方意料之中地拿出了拘捕令。
亢锡荫不便出现,所以又躲回了车中,如果一旦发现他和嫌疑犯在一起,就更说不清了。
方旗扬仰头望了眼黑暗的天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伸出双手,淡淡道:“我跟你们走。”
手铐套在他纤细的手腕间,仿佛一垂手就能脱出。
罗承恩仍紧紧抓着他不肯放手,最终被青荣武拉了回去。
夜晚郊外的星空下,空气格外新鲜,除了烧烤的气味,他还嗅到了青青草香,以及那个男人身体淡淡的独特的气息。
—— —— ——
裴攻止站在距离事发点一公里外的路边,挎着背包,最终拦下了一辆过路的货车。
货车经过方才用餐的饭店,警车已经离开。
热闹的人群依旧喧嚣,看似没有任何改变,但人的内心有时却会因为一句话、一件事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路过那家店,那棵树,望着竖在垃圾桶上的矿泉水瓶,裴攻止又不免想起方旗扬来。
他似乎又看见那个男孩站在树下……
这一刻,他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在吻过方旗扬后,他是这样想的:除了那点救命的恩情,自己应该稍稍负点责任。
所以,那天晚上,案件管辖的警局里发生了两件大事儿——
第一件,警察逮捕了可能和英国议员死亡有关的一名嫌疑人,同时抓捕到了曦子春恩街附近凶杀案的凶手。
第二件,警方最终无罪释放了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