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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太平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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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攻止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青荣武被警察带着走进了太平间里。
里面罗列着一张又一张的床，这些床看起来非常诡异，全然没有舒适感。
它冰冷、惨白，没有一丝生机。
这里睡过无数人，人世间本就是一场大循环，就像人的身体机能，而人的生老病死就是自然界的循环机制。
青荣武看见被白布蒙着头的裴攻止的尸体，两名警察掀开那布，其中一名刑警道：“这个人我调查过，早该执行死刑，我知道他牵扯了一件要案，所以，他的死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您沟通一下。”
“好。”青荣武虽然嘴上应着，但他仍然不敢相信，于是快步上前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
青荣武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只剩震惊。
他盯着裴攻止的脸时忽然很难再冷静下去，眼前这真实的尸体令他忍不住想要作呕。
裴攻止可以说是死的相当惨烈了。
他的脸几乎到了面目全非的境界，眼眶、鼻梁骨和唇角红肿的厉害，眼耳口鼻上都是干枯的血液。
他的手腕惨白惨白，一条疤异常醒目，看得出下手很重，皮肉外翻，白里透着红。
青荣武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只是睡着了？或者有人用了某种手法令他假死……
但触摸到裴攻止的尸体时，却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死了……没救了……
青荣武祈祷着是上面有人为了将姓裴的弄出监狱而搞了这么一出大戏！
可他没有呼吸，胸口和脉搏皆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惨白一片，不是死了又是什么呢？
那口刻着裴攻止名字的棺材就在停尸的床头一侧，这是件很诡异的事。
“法医鉴定说他死于自杀。”警察抓过裴攻止的手让青荣武看，又道：“主要是死于失血过多，但在他的心口还发现了美术工刀断进去的刀片，那可能是致命伤。”
青荣武不由检查起裴攻止的伤。
胸口的伤几乎看不见，可见刀片非常薄，但却最致命吧。
失血过多也许就是裴攻止的死因。
他还想检查，想要确定再确定，但两名警察却盖上了白布。
方才说话的人又道：“现在就要拉去火葬场了。这件事必须尽快有个了断，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我们处理。”
“恩。”
“青队！”
“怎么……了。”
青荣武有些缓不过劲儿，但却从未停止过心中大胆的猜测。
那名警察看了他一眼，拉他到角落道：“事发突然，但我们早已有了万全的准备。大后天宅一门古玩店，我父亲要见您。”
青荣武诧异地盯着这名年轻的警员，对方冲他一笑，很短暂的那种友好的微笑。
跟着，这名警员在瞬间恢复了方才那副愁容，安慰青荣武道：“您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咱们是同事，您又是我的上司，说起话来更方便些。哦，对了！”
对方忽然很正式地向他敬了个礼，道：“我叫亢锡荫！”
“你是？”青荣武愣了一愣，对方正了正警帽，转身忙碌去了。
青荣武跟随着车一路到了火葬场。
他看着浓浓的黑色烟火，哭嚎的人群，恍若隔世。
当裴攻止真的被推进焚化室时，他觉得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了。
他竟有些可怜姓裴的。
可怜他到死都没有一个可以送终的人……
孤零零一个，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当然，还有“一个人”能够伴着裴攻止。
— — —
青荣武将裴攻止入监前随身的东西取出，放入了那口小棺。
那口棺材里有一张老相片，还有一个美丽的海蓝色玻璃瓶。
那小巧的瓶子里是爱着他的人，也是他的爱人。
— — —
当你发现一个人将要离你而去的时候，你便开始幻想。
幻想他还能活着会是怎样，想过去如果不去做有些事，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会去想自己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他，想有很多很多的遗憾都未能完成。
你想了那么多，却没有一点是他将要离你而去后你的日子该怎么办……
因为潜意识中连你的日后都已经不复存在。
或者你坚信他还活着，依旧在你身边。
陆歧路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竟然平静的不得了。
他好像接受了现实，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秦忠树联系他到405太平间认尸，等陆歧路赶到的时候，太平间里却已经没有了那个人。
警察也在这里忙碌着，看着忙乱的人群，陆歧路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站在角落，看着往来的人群，竟一瞬间懒怠下来。
警察告诉他裴攻止的尸体已经被拉到了省西市郊外的殡仪馆。
因为已经死了多天，他没有家属，不能长期放在冰柜里，法医做过鉴定、警局备案后便赶着十二点前送去火化了。
陆歧路不太想去火葬场。
这两年总是和那样的地方打交道，他有些心力交瘁。
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他显得老了许多，胡子仿佛是一瞬之间长出来的。
警察还告诉他，如果不想去火葬场那就在家等着，警局和监狱方面最终会统一联系死者的家属认尸或至火葬场领取骨灰。
所以陆歧路不想去火葬场了。
因为他的双腿已经软到没办法走路。
他就在太平间门口的大树下的台子边坐着，坐到了夜里。
警察们仍在忙碌，还有武警部署在此。
陆歧路第一次觉得太平间是这样的热闹。
而他的心仿若一片死寂的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