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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耻辱编号M-1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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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裴攻止忽然转变的态度,令方旗扬也有些转变。
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那么坏。
他定定神,盯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垂下手,轻轻摇头,似乎已不在乎方才发生的不快,慢慢启齿道:“M……是女/又。”
“那是什么?”裴攻止机械般地问,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家伙滴溜溜的眼睛真漂亮!
像深邃的大海……
裴攻止觉得自己是他眼中漂泊的一叶扁舟。
他在男孩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正当他被吸引时,只听对方又道:“M是K的反类符,K是饲养者,是主;M-Masochism被饲养者,也就是受虐者。”
“所以,被文上M的人是喜欢受虐的人?”裴攻止问出这句话时,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就像看到了什么奇怪又震惊的东西。
他曾听明诚说过这样的人群,但并没在意过。
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明诚也不是。
方旗扬有些文弱,仿佛病了那样,微微垂目,思索了一瞬,优柔寡断解释道:“M……只是这种意思,并不代表被文上M字样的人就有这种倾向!而且M是‘可有可无’的,文身也一样。”
裴攻止不以为意,用手指掏掏发痒的耳朵,仿佛听到了个笑话,蹙着眉,表情奇怪道:“我看你像,不打不会说实话。”
他的话充满玩味,然而,方旗扬却沉默了,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垂着头,半晌才道:“因为我不想说。”
“你倒是直接,如果之前给我答案的时候也能这样爽快,至少能少受点罪。”
“我不喜欢M。”
“差不多。”裴攻止想说,他也不喜欢曾经自己身上的那个文身。
方旗扬顿顿的,略有木讷道:“很多M都是被逼迫的受害者,他们是不超过12岁的孩子。另一种称呼就是marionette,提线木偶。我们就像被人摆布的娃娃……不!就是任人摆布的娃娃。他们把我们做成娃娃。”
“他们?”
“K。”方旗扬道。
裴攻止若有所思地想,K大概特别指某一类人,就是所谓的“饲主”,而不是某一个人。
这是种很有意思的关系,K饲养M。
不知道是不是每组编号开头的字母都有这样相对应的关系和联系,他想了想又问:“那编号1303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方旗扬看着裴攻止,赶忙做出了一个特别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尾数03是编号。”
“什么编号?”
“从1开始,仅此而已。”
“这种编号有特别的意义吗?仅仅是一种排序方式还是?”
“排序方式吧。”
“你是第三个,也就是前面还有01和02对吗?”
“是的。”
“你见过他们吗?”
他又不说话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或者是有些迟钝,片刻才点头道:“我见过02,没有见过1。”
“都是什么样的人?”
“我说了,M都是孩子,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他的声音越发小了。
裴攻止觉得这样问不太礼貌,可能他不愿提起编号的原因是会引起自己对过去事情的回忆,一种不好的回忆。
不过,裴攻止并没因此放弃:“那编号一直排到第几位?我是说结尾。”
“嗯……”男孩蹙眉想了想,有些犹豫道:“我见过的……目前最大的编号是26。”
“26……”
裴攻止觉得自己似乎猜透了这些数字之间的关联。
有件事,其实他从没在意过,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还会有人提起,还会有关系,但他没告诉任何人。
裴攻止想了想,接着询问:“如果按你所说,四位数的后两位是单独罗列出的编码,那么前两位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13?”
“是的,M是13,D是04,K是11,那么J就是10……对吗?”裴攻止问。
“J?”方旗扬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纠结于J这个字母。
裴攻止在一旁琢磨道:“你说你见过最大的两位尾数就是26,而D在26位英文字母中,排第四位,以此类推,K不正是11,M不就是13?”
所以J应该就是10,这样算完全对得上!
因为在裴攻止脚踝后侧就曾有这样一排纵列文身——J-1007。
只是现在,连疤痕都不够清晰了,因为面积不大,不在易见之处,所以并没影响他当兵入伍,这点裴攻止始终很庆幸。
现在想想,如果按照方旗扬所说,编号后面的‘07’就是自己的编号,‘10’是J的排序,那J本身呢?又是什么意思!
想罢,裴攻止道:“你说M是提线木偶,是K的被饲养者,那么D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这一次,方旗扬到是一副诚恳的模样。
裴攻止没有勉强他,想必方才那暴力的质问已经让他长记性了。
于是想了想问他:“M、K、D在级别上有没有差异?我的意思是指D大于K大于M或者反过来?”
“不知道。”方旗扬不懂他是如何能联想到这么多的。
“那这种编号会重复吗?比如你是M1303而我也可以是,别人也可以。”
“应该不会。”方旗扬也卖力地想着:“至少在我见过的编号中没有重复的。”
“你似乎知道很多?”裴攻止怀疑。
“一点点。”对方微微凝眉,不知神游一瞬去了哪里。
裴攻止盯着方旗扬,总觉得哪里有问题,终于想到了:“26……你又是在哪里见过?”
“嗯?”
裴攻止明显感觉到男孩一惊,神色有瞬间的慌张。
方旗扬不敢看他撇过眼去,道了声:“别人身上。”
“谁?”
“不认识。”
“哪个部位?”
“腰……部。”
“每个文身的地方都不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不知道。”或许没有吧……方旗扬的想。
裴攻止问:“M为什么在舌头上?”
男孩没有回答。
这是个挺难回答的问题,难道要他告诉别人是因自己不愿为一个男人服务而被强制文上的吗?
“为什么在舌头上?”裴攻止不舍放弃,再一次问他,忽然抬高的声音令方旗扬猛然回神,情绪低落间轻轻摇头,道:“可能……只是主人的兴趣爱好吧。”
“难道不是固定位置的吗?”
“怎么会……”他的声音有些淡然:“M的编号从来就不是固定的……而舌头上……更加难做。我告诉过你的,不是所有的M都必须文身,反正他们不需要被认证身份。”
“什么认证身份为什么M不需要?文身也可有可无?”
“因为本身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啊……”
方旗扬苦笑一瞬,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他的脑海中却不可抑制地涌出了那些年的生活。
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每一天都是重生,每一天醒过来看见那些如同鬼怪的人,既亲切又陌生。
他既觉得庆幸,庆幸活着,又觉得悲哀,悲哀活下来就要无休止的承受。那种情绪,难以说明。
就在心底一点点蔓延,那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感觉。
他庆幸活着,悲哀地活着。
亲切感是因为自己还活着,陌生是因为他在被不停地买卖或者提供给别人无休止的‘享用’。
“活下去”是那些年唯一的念想,他甚至没想过能有一日会离开……
只想活着,即是生不如死,但求生是人的本能,不是吗?
那段日子里,他学会了很多。比如,如何用声音和身体取悦每一个男女,比如,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不说话。
曾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哑巴。
即使那些男人在他身上进行任何暴行,他都不能发出声音。
好像在一个玩游戏,游戏的名字叫做——一出声就要死!
他见过悲惨惊恐的娃娃,那是真正的活人娃娃。
被挑断手筋和脚筋,牙齿被一颗一颗拔光,换成了硅胶套。
那娃娃发出嘶吼,第二天舌头就消失了。
那种呜呜的痛苦声比嘶喊更加可怖。
还有人会为他们做衣裳,有一位主人,最喜欢粉红色。
从六岁开始,他拥有过无数套粉色的裙子,样子不同,大小随着年龄而有些变化。
他像个私有的珍藏品,被放在某人的别墅里展览。对方邀请了同样独特爱好的人群观赏,看中他的人,可以用自己的‘娃娃’交换。
就是那样稀松平常却又不平常的一天……他,遇见了楚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