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思绪 ...
-
他当真没多留，装好东西买了临时机票就回去了。
坐在飞机上，sheep陈同学异常兴奋，终于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可爱了，他觉得自己都要跟飞机一起飞起来了。
几个小时的时间飞回了副区，打了辆车回副南。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设施，熟悉的景色。
他提着箱子回了家，一回家就感觉到弥漫在空气里一层旧灰气息，他放置好箱子二话不说扑进脏乱的房间开始收拾，好几个小时才弄完，搞得一身脏兮兮的，于是洗了个澡洗了个头，冬天的衣服很厚，他丢在洗衣机里搅着。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黑眼圈重得像升级版熊猫，要不是仔细看自己这脸色，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有多拼。
这样去见喻晚肯定是不行，所以他决定先在家里好好睡个觉。
头发也又长了。
刚洗完头发，正好去店里修剪一下 顺便省了个洗头的钱。
出门的时候被街上的阵势吓了一跳，熙熙攘攘的行人站满了街道，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空手的……他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开学。
陈恙并不是有意要把开学第一天旷了，真的只是想单纯地在家里补个觉，不想顶着一个跟刚去挖了趟煤一样的眼睛去上课。身体他倒是还能勉强熬一熬，但是在面对喻晚时的形象容不得熬。
这段时间的睡眠质量简直不能说是一般差，走在街上看人都是模糊的，走路的时候眼睛虚着，聚焦无法。
要不是戴了帽子，挡了大半脸色，要让哪个输熟人见着，再仔细打量一番他这模样，说是穿越到唐朝为李世民整理公文了恐怕都有人信。
恍惚间，他发现虚着的眼睛里映上了一抹高高瘦瘦的身影，黑色卫衣，灰色长裤。那人一只手抓着行李箱，低头看着手机。
微风刮过他清瘦的脸颊，下颚骨硬朗，脸部线条分明，皮肤白晢。
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陈恙心脏猛地一颤，眼睛都虚不住了，顿时睁圆，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躲起来。
然后就真的躲起来了。
躲在一个便利店门口，他扒着门，只露出半只眼睛来看喻晚。
原本看得正入神，后来发现他径直朝着这家店走了过来，立马跑进店里躲开他。
喻晚抬眼瞬间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起陈恙来，后又烦躁地甩开思绪。
他走进店里买了瓶矿泉水就走了。
陈恙如释重负地走出店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地失望起来，明明不想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又失望他真的没有看到自己。
但这种想法与情绪很快被见到喻晚的喜悦替而代之。
剪完头发一回到家就带着迫不及待地扑向自己的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好久没像这样睡过觉了。
陈恙只觉得回家的感觉真他妈好。
这觉一睡，就必须得去学校了。
万众期待的第二天陈恙穿了那条和喻晚一样的牛仔裤，里面穿了件长袖，套了个黑色卫衣，在脑袋上扣了个帽子就出门了。
天刚蒙蒙亮，冬天的早上都亮得晚，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教室上早读了。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被冻得发抖了，他把卫衣的帽子也扣在了脑袋上。
身体再冷心里也是热得慌，他非常开心马上就要见到喻晚。
他马上就要见到喻晚了。
马上就要见到喻晚了。
就要见到喻晚了。
见到喻晚了。
喻晚了。
了。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子。
这是开学后的第二天。
到了学校的时候他也难得走正门，直接翻墙进去了。
走在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学校走道，他心里头除了舒坦还是舒坦。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家一趟又重新回到故土，一股暖流冲破血管蔓延在身体每一个地方。
很暖很暖。
早读的学校有的教室里很闹，有的教室趴下一大堆。
“诶你们快看那是金发吗？”一个班级里的女生指着陈恙的身影说道。
“我操一定是，我□□操，金发回来了，爷的青春回来了。”
“我的天哪，我他妈想他想疯了。”
陈恙跨台阶都是两三阶一步，步子很急。
一步一步，朝那个属于自己的班级靠近，一走到后门口就看到正低头看书的喻晚。
喻晚穿着黑色长裤，黑色卫衣，外面依旧是一件薄外套。
陈恙看到那个背影的那一刻内心就翻腾了，他觉得自己要疯了，特别想把面前这个人抱在怀里狠狠亲一口。
他抬嘴笑了笑走进了教室，轻轻拍了拍喻晚的肩膀：“哥们儿，坐这儿不介意吧。”
喻晚头都没抬一下，烦躁地拍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轻声道：“这儿有人。”
陈恙把被打过的手缩回了卫衣的连通口袋里，手指抠到了口袋里的小绿，掏出了小绿放到自己桌上拉了拉它的绳，手一放，小绿就悠着步子爬到喻晚桌上，在他手指处碰了壁，喻晚手指被撞到的那一刻还有些烦躁，定睛一看，他猛地抬起头。
陈恙半张脸被帽子遮住，只露出一个嘴角。
喻晚征愣起来。
面前的这一刻，竟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无法言喻的情绪被无限放大，最后涌出胸口，炸裂般惊喜着，像是尘封已久的烟火，急不可耐地冲出塑料，迸射出汹涌的火花，铺天盖地地溅落。
而这汹涌的情绪一瞬间没了着落，不知道在哪儿可以安放，他甚至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情绪，而又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陈恙看着面前这人的反应，觉得有些搞笑，坐到了自己位置上撑着脑袋去看他：“就知道你不介意。”
“你他妈……”喻晚在不敢置信下选择确认一下，也就拧了一把陈恙胳膊上的肉。
“诶诶诶，你……”陈恙一脸吃痛。
这声音引起了前面同学的注意，大家齐刷刷往后一看。
“我操，夜哥！”
“我去！”
于是乎，上课时间，高一六班全体成员成堆朝陈恙冲去。
陈恙眼睛瞪圆了片刻，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不出意外，一群人把他抱住抱成了一个团。
喻晚盯着人群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相信陈恙已经回来了这个事实。
陈恙艰难地从里面挤了出来，大大喘了几口气朝他们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你们想我了，但你们再来一次我得英年早逝了。”
陈恙躲到喻晚后面去。
“那...既然回来了，是不是应该……”石贸冲人群一笑。
大家领会，一齐吼道：“请客！”
陈恙笑了笑走上前去，一条腿搭在板凳上一脸大哥样：“场子我已经包好了，今天晚上，夜哥我花钱给你们买快乐！”
“wowowo！”众人一齐欢呼。
“吵什么吵！上课呢！”王奉贤走进了教室，人群快速散开拥挤着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上。
陈恙冲王奉贤笑了笑，朝他张开双臂：“小王同学！我回来了。”
“哟。”王奉贤没好气地瞪着他：“还知道回来啊。”
说完无奈地笑了笑。
陈恙冲上去一把抱住王奉贤然后再猝不及防地松开，大步回了位置。
“好了啊，该闹的也闹完了，好好上早读，我再看见谁在那儿闹就去操场上跑十圈。”王奉贤说完叫道：“陈恙，跟我来一趟。”
陈恙起身跟着王奉贤出了教室，不用想也知道，无非就是需要一些手续和来自王奉贤一顿教诲。
“你说你这几个月是去补课的老师愿意相信你，但是你为什么监护人电话要留空号？你是真的一个可以填的监护人都没有吗？”王奉贤轻声问道。
陈恙愣了愣，忽的咧开嘴坦出笑：“不好意思老师，填错了。”
他又俯下/身去把随便乱写的电话号码叉掉改成了自己的。
王奉贤看了一眼，没觉出端倪：“既然去补课了，那就好好学，让老师看到你的成长。”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王奉贤才善罢甘休放陈恙走。
陈恙这才在位置上坐稳撑着脑袋开始盯着喻晚看。
“大人。”陈恙喊道：“想我吗？”
“想个屁。”喻晚道。
“我也想你。”陈恙一把抱住了喻晚，他把脑袋抵在喻晚肩上，手里的力度稍重，喻晚这次没挣扎，任由他抱着，心跳快得一批。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思绪万千。
其千数万皆是因他，因一个他理不顺的理。
一个很久没见的人，再见一面竟会如此心动。
这是为什么？
喻晚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还要抱多久？”
陈恙这才念念不舍地松开他。
他摘下两层帽子，金发流淌而出，似水柔而漾。
喻晚看了一眼问道：“头发又剪了？”
“喜欢吗？”
“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
两人坐在位置上心里都是十分兴奋的。
喻晚依旧是看书，让喻晚惊讶的是，旁边这人也是翻开书来看，还看得特别认真那种。
他撇了一眼陈恙的书。
高一上册的生物书。
“诶。”喻晚叫了叫他，但并没有看到回应。
“陈恙。”喻晚再次叫道。
“嗯？”陈恙这才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你那段时间在忙什么？”喻晚低声问。
“晚上回寝室了再说。”陈恙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别动我头发。”喻晚拍开他的手。
陈恙低下头继续看书。
这天没上课，明天就要分班的原因王奉贤给他们讲了很多有关分班的注意事项。
本来是应该开学一来就进行分班的，但是学校在分班这一事上搞得拖沓，也弄得很麻烦，一直拖到开学第三天才会开始进行正式分班。
陈恙一句没听，一直闷头看书。
晚上下自习以后，大部分人都翻墙出去了。
喻晚也被陈恙拉出去了。
KTV。
“随便吃随便喝啊，别跟我客气。”陈恙一副东家模样。
喻晚在一旁早已戴上了耳机。
“诶，学霸来都来了，喝几杯呀。”旁边好几个劝喻晚喝酒的。
喻晚无奈地端起一杯酒灌进了喉咙里。
“喔！可以啊，再来一杯。”石贸道。
“来个屁，滚。”陈恙拿过喻晚手里的酒放在一旁。
“我酒量还行，这些灌不醉我。”喻晚低声道。
喻晚酒量其实真心不错，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和他爷爷喝白的了，到了什么佳节，还会和他老爸小酌几杯。
陈恙就不行了，一口没敢喝，喝了好几杯果汁。
“你明天选什么科？”石贸借着酒劲问着一旁的陶巧。
“大文。”陶巧说道。
“操。”石贸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老子不奉陪了。”
“你干嘛不去大文班？”唐欢问道。
石迷糊地问：“大文哪几科？”
“历史政治地理。”秦琳说。
“不行我受不了，全是文不得背死。”石贸摆摆手。
“那你选啥？”陶巧问。
“小理。”石贸说完仰头灌了一口酒。
“怎么这么多人选小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余列凑过去说：“我们这狗屎学校就六个班，选小理的人加起来起码有两个班的人数，就怕到时候要按成绩刷人。”
“闭上你的乌鸦嘴。”石贸骂道。
“……”
“回来都不见你提前说一声，真够哥们儿。”江明和陈恙坐在角落。
“没来得及，临时被小王叫回来的。”陈恙说。
“行吧。”江明低声问陈恙：“选什么？”
陈恙靠在江明耳边小声说：“我跟喻晚走，其它的都无所谓。”
“靠！”江明弯着眼角往他肩上捶了一下。
“也不知道学校整的什么幺蛾子，分班都能拖到开学第三天。”有人抱怨着。
陈恙拿着果汁往喻晚那边靠了过去。
他碰了一下喻晚手里的酒瓶，喊道：“大人。”
喻晚撩起眼皮去看他。
“选什么？”陈恙问。
喻晚思索了几秒，回答他说：“小理。”
“行。”陈恙得到答案又埋进混乱的人群里去。
喻晚撇过头去看他。
小理是物理生物地理，比较简单，也许简单一点陈恙会愿意去。
但他不知道，多难陈恙都会去。
只要那里有喻晚，陈恙都会去，他选的不是科也不是班，是人。
喻晚就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陈恙像个傻逼一样跟他们闹来闹去，手里拿着一罐酒，时不时提到嘴边喝一口，他越喝心里越烧，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外套脱在一边了。
石贸和江明他们玩起了划拳，几个女生唱着歌，陈恙喝着果汁跟他们打打闹闹。
喝完酒回去几乎一个人都扶着一个。
陈恙往喻晚那儿看了一眼：“你要不要扶？”
“不要。”喻晚很快拒绝，因为他是真的没醉。
一路上陈恙都没说什么话，一群人翻回了学校，各自回了寝室。
喻晚喝了酒，身上酒味很重，便洗了个澡。
“你醉了没？”陈恙问道。
喻晚简短回答：“没。”
后又问：“你呢？”
“我？压根没喝。”陈恙一句压根没喝说出一口气吹了一箱的语气。
“你说晚上回寝室了说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喻晚坐到了书桌前。
陈恙坐到另一个板凳上：“这段时间呢，在补课啊，初中那三年没学，上学期也是玩了半学期，我再接着玩下去，连专科都上不了，还怎么混？”
“所以你补课的效果怎么样？”喻晚问。
“自我感觉良好。”陈恙笑了笑。
喻晚扯出一套卷子丢给他：“那试试。”
“好嘞。”陈恙拿过卷子就开始做。
陈恙做题的时候很专心，喻晚能感觉到，于是便开始看自己的书，没去打扰他。
大概过去了一个半小时，陈恙做完了卷子。
他把卷子递给喻晚来看。
喻晚接过后一道题一道题仔仔细细地看，除开最后一道大题没有做以外，其它写完的，一共得了一百零八分。
这个放在喻晚这里简直不值一提，但摆在副南算得上顶尖。
“还行。”喻晚给予他勉强的肯定。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陈恙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还做吗？”
“睡觉吧。”喻晚道。
陈恙没动。
眼角懒懒地弯着，看着喻晚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不用说话，就是看看他，也会觉得好幸福，做什么都好值得。
怎么会有一个人，光是看两眼都觉得好幸福。
他从来没有这么坚定地肯定过一个人。
心里的答案像是烙在了胸口的印记，和喻晚只隔了几层衣服布料的距离，一旦掀开他就能看到。
“干嘛？”喻晚回看他。
陈恙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正经，又或是散漫：“缺不缺一个陪睡？”
“滚。”喻晚低骂。
“好嘞。”陈恙说完便扑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本来已经很困，江明非扯着他聊天。
江明：采访一下C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陈恙虚着眼睛给他发消息：我打算追他。
江明很快回了过来：那我祝你取得成功。
陈恙回道：谢谢您呢。
喻晚这天晚上有点失眠，思绪又绕回了白天的时候，今天那个没有着落、无处安放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喻晚解题无数，却没解开这一题，这题他竟然无从下手，甚而至于都摸不清题目。
思绪再度飘向另一处。
他想到陈恙突然飙升的成绩，又想起去年那个累到几乎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那个忙到什么事儿都没法儿做的陈恙，他到底是怎么在学，他难道就不睡觉吗？
他几乎能想象到陈恙不休不眠埋头苦读的样子，不由分说地心疼起来。
这天晚上，fish晚同学，良久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