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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拥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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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恙收了玩性,拿起桌上的笔听课去了,抄了会儿笔记眼睛就开始有些花了。
他低头在桌框里摸出眼镜戴上。
喻晚感受到他的动静冲他撇了一眼。
他很少戴眼镜,戴上过后竟没有让喻晚不适应,反而看起来很养眼。
金丝边框架上镶嵌着细小的纹路,细长的框柄勾在嫣白的耳后,框窝口架在细嫩的鼻尾处,陈恙瞳色偏浅,和着金发同金框眼镜融成一片柔和,看起来很斯文的一个人。
喻晚脑袋里冷不丁冒出几个字:斯文败类。
下了课过后陈恙被叫去了办公室。
王秦贤正襟危坐于办公椅上,抬眼去看站在身前的陈恙。
“你这次考得很不错。”王秦贤推了下眼镜。
陈恙也没多说什么只点了斗回应。
王事贤乐了:“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上次运动会我一说完你就学习去了,说明你这个孩子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不错啊。”
陈恙虽然不是因为他的话才去学习的,但却被夸得很开心,抬嘴冲他笑了道:“谢谢小王老师的夸奖。”
王奉贤收了笑继续说“你的努力很多老师也都不知道,所以会对你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质疑,希望你不要被影响了,保持现在的状态,继续努力,加油。”
陈恙听完一番话感动劲上来了,他没想到王奉贤不仅没怀疑他,还安抚自己。
陈恙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最近和喻晚关系挺铁的。”王奉贤道。
陈恙愣了几秒,木纳地回道:“是挺铁的。”男朋友能不铁吗?
后半句只在他脑袋里闪现了一会儿,并没有说出来。
“很好,你们经常一起探讨学习哈。”
“好。”
和王奉贤谈完话就迈着愉快的步伐回教室去了。
“说了什么?”喻晚问道。
“说咱俩很配。”陈恙打趣道。
“滚蛋。”
一周时间又他妈过去了。
“我的老头子又要和我分开了。”陈恙勾着喻晚脖子趴在他背上。
喻晚整理东西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于是烦躁地弄开他:“一边儿去。”
收拾完东西准备走的时候跟没精打采的陈恙说了句:“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想想去哪玩儿。”
陈恙听罢立马乐了,应声答道:“好嘞。”
回家过后陈恙洗了个澡就完善起自己的错题了。
“爸,妈,我明天不在家,你们不用做我的饭。”喻晚扒拉着碗里的饭。
“为什么不在家?”喻早问道。
袁梅桌下的脚往喻早那儿踹去,给他使了使眼神。
然后转头冲喻晚笑道:“行,你去玩儿吧,玩儿得开心啊,记得穿好看点。”
喻晚抽了抽眉,木纳地点头。
直到喻晚吃完饭回卧室写作业,卑微的喻早同志才发出疑问:“你刚刚踹我干嘛?”
“你这人眼睛真是不盯事,不跟你废话了白痴。”袁梅哼着歌儿端着菜盘走向厨房准备洗碗。
“诶我还没吃完呢!”喻早朝袁梅喊道。
得不到回应就只好无奈地低头吃碗里的白米饭和桌上仅剩的最后一盘青菜。
第二天在家里呆到十点还没等到陈恙的电话,就干脆开着小白去他家。
一路上穿过喧闹的街市,拐弯又拐弯,拐到了他家楼下。
凭着记忆找到他家,一开门进去,房间里一片安静,陈恙还趴在床上睡觉,到处充斥着懒洋洋的气息。
喻晚无奈地撇了撇嘴,皱着眉头朝他走去。
身到床边,便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这一掀便惊醒了熟睡的陈恙,眼睫毛微微颤了颤,眯缝着眼看了看,目光投向喻晚的时候不禁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心里竟踏实了一顿,在这个房子里已经好几年没有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了,最后一次还是两年前萧禹州的突然来访,这让他心里又泛起一丝酸涩。
他抿着嘴笑了笑,开嗓时分声腔微哑:“这么粗鲁啊,我要是没穿裤子怎么办?”
“就办你。”喻晚眯着眼看他,一脸烦躁:“马上十一点了,早饭打算什么时候来吃。”
陈恙动了动身子,抬手往床头柜伸去,一把抓过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点零六几个数字,他抽了抽嘴角,把手机举起朝他,冲他半笑道:“马上十一点了?”
喻晚撇了一眼理直气壮:“不是吗?”
“是是是,我男朋友说什么都是。”陈恙笑了笑。
十点零六虽然够不着十一点,但也不算早,就此跳过了早饭这让喻晚好一顿烦躁,一切都是因为他昨天晚上深思熟虑今天该去哪里玩然后高兴得睡不着觉,愣是凌晨两点才马马虎虎睡了去。
陈恙翻身起了床:“你随便坐会儿,我去洗漱。”
说完转身进了洗手间,路过喻晚时还挑逗似地摸了摸他的手。
喻晚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走得太急,也没来得及好好参观参观他家,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欣赏欣赏。
他家有一个角落专门陈放着他的奖杯。透明且干净的玻璃柜里,亮眼夺目的奖杯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其中。
素白的墙壁上挂有几副画,画风和陈恙的相似,根据fish晚初步猜测就是他自己画的。
墙上的画只有一副让喻晚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那是一朵浮在云边的蓝鸢尾,根茎腐蚀在阴霾寒冬,却又拼命伸展幽蓝与花香,香不至传十里,却足摘透万里阳光。
那是希望与光明。
画的角落里标着一排小字——Iris的诱惑怎么逃得过。
喻晚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幅画,他从未听说或是见过鸢尾花,看到这副画他却觉得很眼熟,也许那鸢尾的背后是自己。
喻晚就是他的鸢尾花,他的希望与光明。
整个房间的格局简单却也算不上大气,可以说很有艺术风范,整洁又养眼的各种家具,看起来还是很舒服的,却少了些人情味,怪冷清的。
移步到画桌前止住了,伸手随意翻了翻摆放在桌上的学习资料,右上角有一叠画纸,用一枚书卡子扎成一册,他两指拿过那叠画纸,翻了好一通发现画里十张有八张都是他 ,看着看着,脸上就添了笑意,无意中翻到一张画里夹了字的,他顿住了目光细细将那行字收入眼里——我的男朋友这么优秀,我可不能给他丢脸。
笑意滞住了几秒,缓缓冲画想道:傻逼,你也很优秀。
看完过后他把画放回了原位。
刚抬步欲要看看别的,床上的手机就响了。
“你电话。”喻晚冲洗手间里的陈恙喊道。
“帮我接一下。”陈恙正刷着牙,说话时也含糊不清地。
喻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那头迫不及待的声音:“哑巴弟弟怎么样了?”
“我不是。”喻晚淡淡道。
“啊?”萧禹州蒙圈几秒:“不是什么。”
“本人。”依旧是冷然的语气。
“什么本人?”萧禹州彻底懵了。
喻晚蹙眉:“不是本人。”
“大哥你能一口气说完吗。”萧禹州抽了抽眼才反应过来,继续道:“那你是谁。”
喻晚踌躇了几秒,想着该怎么回答,于是萧禹州没得到回答。
“卡了吗?”萧禹州皱眉。
喻晚回答:“喻晚。”
“我天,跟你对话真费劲。”萧禹州在电话那头默默扶额,再一次后知后觉,瞪圆双眼,冲电话喊道:“你说你是谁?!”
喻晚蹙了蹙眉,烦躁地再次回答:“喻晚。”
萧禹州确定了一番自己没有听错,笑开了眼:“哦~这么说来你俩在一起了?”
“嗯?”喻晚也懵了几秒,为他一下就猜出来感到震惊,换了陈述的语调:“嗯。”
“真没白费那个小哑巴把自己学进医院。”萧禹州的语气像是松了一口气。
喻晚征住了片刻,问道:“什么学进医院?”
“他没跟你说吗?”萧禹州反问。
“废话。”喻晚无语:“不然我问你?”
萧禹州愣了愣,心道这人挺凶啊。
“就是,他为了追上你,来北京补课,我以为他就是闹着玩玩儿,结果有次他补课期间晕了,把他送去医院过后我跟他的家教老师对照了一下他的学习时间,他让我给他请了两批老师,第一批是在早上六点到下午三点点给他进行补课,第二批则是在四点到凌晨两点,然后往复,就这样学着学着把自己学进医院了,结果他一醒就又回去上课了。”萧禹州叙述着。
喻晚彻底傻眼了,这样的作息时间换他他都熬不住,这人是怎样熬过来的,心脏的刺痛越发清晰。
他理了理情绪再问:“哑巴?为什么?”
“就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嗓子不知道怎么了,说不了话,就这样叫惯了。”萧禹州回道。
喻晚没有回答。
萧禹州想了想问道:“他有跟你提过拥挤的事吗?”
拥挤……喻晚想了想,是在陈恙手机上看到过一次,那是他漫画的名字。
“什……什么事?”喻晚语调微颤。
“你知道网暴吗?”萧禹州问。
喻晚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在陈恙走了的那段时间他看到的一条微博——你知道网暴吗?
他当时囫囵翻了两下,根本没放心上。
如今……
“怎么了?”他低声问。
“他在十三岁就开始经历网暴了。”萧禹州说。
“他当时刚入漫画圈,画出来的第一部作品就被骂抄袭,被整整黑了半年,那半年里,恰好是他嗓子说不了话的时候,他没用任何方式向任何人诉苦过,我根本不敢想,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孩儿,他心理素质得是什么样,那半年过后,我托人把事情查清楚,是对手公司想挖他,他拒绝了,于是他们用了把他逼到绝路的方式,事情查清过后,没有人给他道歉,虽然谩骂的声音没了,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给他道歉,大部分人都是人家跟着骂骂,自己进去随便跟风骂两句,以为就这也没什么,但到了该他们低头的时候他们又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就随便说了两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只知道在事情查明过后他拿出了被骂的那半年时间里画出的新作品,好像过去的那半年他只是在准备一本漫画,而不是因为被骂才暂时地销声匿迹,那一刻我特别骄傲,我觉得我没有看错人,陈恙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张口说废话,闷头干大事。”萧禹州说道:“但那些莫名其妙的喷子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他十三岁的时候本来是跟着我住在北京的,后来他的身份信息,照片,以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被扒了出来,他就开始自暴自弃,发自拍,分享日常什么的,然后躲去了副南,一个人生活。那些人什么都能做黑料,什么都能骂起来,说他大街上抽烟,说他染头发不学好,说他不读书,总之各种各样,说得最难听也是最恶心的……”
萧禹州说到这里厌恶般皱起了眉,缓缓而道:“他们骂他没有妈教。”
喻晚心头一跳,顿时感觉山崩地裂。
陈恙那个时候被骂得多难听的都有,那些所谓的黑子,毒喷,只看到他市侩不优的一面,却没人知晓他善意的一面。
只看到他大街上抽烟,逃课染头发,没人了解过,两年前A市的暴雨他第一时间赶去了前线做志愿者,把一本漫画所有的钱都捐了,总共两百万,他一分没留。
两年前那次,他嗓子还未完全恢复,几乎还是说不出话来,一声不响地跑去了A市做志愿者。
……
“小伙子,你太小了。”领队说道。
陈恙面上无色,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我一米七,水掩不着。
领队愣了下:“你……不能说话?”
陈恙勉强可以发出一点声音跟人交流,但他不大有兴致说话,至少现在,他根本没有。
“不行,你未成年还不能说话。”领队说:“你不能去。”
领队拒绝得决绝,陈恙无心与他再商量,便没跟着队伍去。
那几天里他手机进水坏死,谁也无法联系到,就好像他这个人失踪一般。
萧禹州找了好多人找他都未果。
陈恙身在前线的第三天,由于没跟队伍走,甚至因为来得太急他连手机防水措施都没做好,手机也开不了机,他几天下来只吃了一餐。身体在冷水里浸泡太久,头发凌乱不堪,面如死灰。
他扶墙走到了三楼楼梯口,没有被淹住的地方,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一会儿,消停不久的雨又重重袭来,不由分说地加重了状况。
又要涨水了。
雨声太重,直直敲进陈恙耳里,他眼睛一登,飞快跑下楼。
楼下的情况十分凌乱,已经有人埋进了大水里,救援队纷纷赶来。
陈恙就着二楼楼梯口望了眼,突然一个猛身爬上墙去,从二楼跳进水里——
“唔!唔!”
“救救我!”
被淹在水里的人迅速上涨。
陈恙逆着水流方向,就近抓起了一个妇女。
“谢谢你太感谢你了。”妇女脸上泪水交织,连忙道谢,说话间一口哭腔:“快去救他们!快!”
陈恙用力把她推上浅水区,毫不停歇地奔向别处。
那是水最深的地方,已经足够淹到陈恙胸口来,头顶暴雨如死讯般赫人,豆大雨粒倾在他单薄的身体上,似乎真的能把他淋死,但他背着一个湿透的老人,逆流前行,中途他踉跄了好几次,都死死撑着,即便是步步举艰,他都死咬着牙挺过去。
十四岁的小孩儿,那一刻就像英雄。
没把老人送到岸,只是在浅水区托给了另一个人,又急忙奔回深水。
刚刚在晃眼中,他看见一个小孩在深水区,比自己还要小好多。
他要回去。
慌乱与体力不支中,他在一处看见了小孩,他步伐不稳地跑去捞起了小孩,将小孩抱在怀里。
小孩儿一出水,狠呛几下睁开了眼,又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哥哥!哥哥!我不走!”
陈恙开始并不理会他的反应,后来小孩越哭越狠,甚至身体有了挣扎,差点把两人都带入水中去。
陈恙这才停住身,低头凑到他耳边问:“为什么不走?”
他声音嘶哑得像是不会说话的孩子,低头间额发的水不断滴落,还债般涌入大水中。
“我妈妈,我妈妈被冲走了,你救救我妈妈好不好!”小孩哭喊。
陈恙目光一滞,神经猛然被撞,他望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小孩,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自己。
他心脏猛跳几下,再次说话:“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李……李玉芝……”小孩哽咽道。
陈恙被雨湿过的双眸突然充泪,喉尖一哽,差点说不出话来。
这个名字……和妈妈的名字太像了。
要是眼里有泪就看不清了,他不敢哭,狠狠下压着泪,低头说:“小朋友,哥哥会找到你妈妈。”
他说着又动身将小孩儿送到浅水区递给交接的人。
和刚刚一样,交接完便立马转身涌入深流,身后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喊了他一声:“哥哥!”
陈恙转身看他。
小孩说话时满是哭腔:“你一定找到我妈妈好吗!”
陈恙眼睛已经湿了,他扯着嘴笑,冲小孩举起了拳。
他沿着墙壁走去,四指狠狠抹在墙壁上,这才让湿透的手有了勉强的干,然后四指抹在眼睛上,擦去了眼泪,视线陡然清晰起来,指腹擦出的血抹在了脸颊,顿时让他狼狈不少。
漫无目的地寻找那个女人固然不行,他涌入深水时突然大声喊起了女人的名字:“李玉芝!”
一声喊出,他嗓子顿时撕裂般疼痛起来。
但他似乎已然丢了痛觉,毫不顾忌地再度喊去。
“李玉芝!”
“李玉芝!”
他像一只醉狗,念着一个的名字埋在水里,却叫人心痛疾首。
陈恙泡在水里整整六个小时,担心女人已经沉入水底,他潜下水去一个小时在昏黄的水流里碰撞,在很远的一个深水区与女人对上号。
女人已经失声痛哭起来:“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陈恙眼眸低垂,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禹州找到他的时候,他躺在医院,脸色白如死尸。
那次之后,陈恙原本已经在慢慢恢复的嗓子又哑了半年多。
他不顾嗓子与安危歇斯揭底地在水里救出了一个女人,还了小孩一个家。
——小辈不输长辈去,自古英雄出少年。
……
萧禹州说到后面他内心开始感慨,又嘱咐道:“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同情他,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好,你可别负了他。”
“就算你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会负了他。”喻晚心里一阵酸涩,继续道:“不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电话挂了过后喻晚还沉浸在刚刚的一番话里,他十三岁承受的东西自己十七了都没感受过,他到底是有多能熬啊。
还有,他是怎么哑了啊。
发愣之际,陈恙已经洗漱完出来了,笑嘻嘻地走过来抱住他:“想什么呢男朋友?”
喻晚抬手回抱住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斟酌了几秒:“你嗓子怎么哑的?”
“啊?”陈恙心颤了一下,并非不想让他知道,只是那事儿过去了挺长时间,他自己都快忘了,再提起来让他恍惚了一阵,顿了会儿问他:“刚刚谁打的电话?”
喻晚也没想瞒着:“萧开头。”
“操。”陈恙低骂着:“多嘴。”
“不想说?”喻晚压着嗓子问。他也并非是对他的事好奇,问他只是纯粹的关心,他不确定这些问题在不在他所能知道的范畴内,所以连问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陈恙眸子微微沉了几分,他捋了捋情绪,笑道:“挺搞笑的,就…哭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嗓子还能哭哑。”
“别笑。”喻晚低声道,又压着语调小声说:“我听着难受。”
“好好好,不笑。”陈恙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儿般。
“我好了,走吧。”陈恙拍了拍他的背。
两人这才松开对方。
从陈恙家里到停小白的地方,陈恙都保持着不笑的样子,两人都冷着脸,就像是刚刚那件事是一个吵架的环节,两人正冷战着。
直到坐上小白。
“诶。”喻晚边开车边喊道。
“嗯?”陈恙抱着他的腰偏着脑袋看他:“怎么了?”
“坐稳。”喻晚说罢飞的一下开了出去。
“啊啊——”
车开到副北停了下来。
“想好去哪儿玩儿了吗?”喻晚熟练地锁车。
“那是必须的呀。”陈恙待喻晚锁完车跟着他的步子走去吴英的小店。
“小夜小晚来了!”吴英招呼着:“好久没看到你这个臭小子了,是不是吃腻了啊!”
“哪能啊,我们美女姐姐做的东西我百吃不厌。”他说着走到角落的位置同喻晚一起坐下。
“就会说些漂亮话。”吴英扯着嗓子对着屋里喊。
“对待漂亮姐姐当然要说漂亮话啊。”陈恙笑着:“把我平时爱吃的都上一遍,庆祝我考了五百八十一!”
最后那三个数字他提高了分贝来说,调子里夹着明显的骄傲。
听闻此话,吴英手里的动作乱了几分,那人买了四个包子,她慌乱地给那人装了五个,然而那人不知是没发现还是刻意的,并没有戳穿。
“真的啊!?”吴英干脆把活扔给他老公,自顾自地跑去坐到陈恙旁边去,脸上的兴奋清晰可见:“你真考那么多?”
陈恙一脸得意:“千真万确。”
“可以啊臭小子,今天免单,就当姐请你的。”吴英说完便匆匆离开做事去了。
“准备去哪儿玩儿?”喻晚玩弄着筷子。
“游乐园。”陈恙一提起就乐得慌。
喻晚眉尾抽了抽:“这儿有游乐园?”
“这儿是没有,但是副区中心有啊。”陈恙拿起一根筷子敲了下他手上那根。
“随你吧,幼稚鬼。”喻晚回敲了下他的。
陈恙把筷子头贴上他的筷子头:“你能陪我玩多久啊男朋友。”
“今天之内。”喻晚说着便敲开了他的筷子。
陈恙眼睛亮了亮:“也包括今天晚上吗?”
喻晚无语地提起筷子往他头上敲去:“你这脑袋能想点未成年人该想的吗?”
陈恙撇嘴摸了摸头,随即又勾起一丝笑:“我说什么了吗?你想哪儿去了?你不会是以为我想……”
“闭嘴吧你。”喻晚咬牙道。
菜上完过后吴英坐在陈恙边儿上看着他俩吃,时不时搭几句话。
“你这小子怎么突然一下子窜这么高了,是遇到哪路神仙了吗?”吴英乐道。
听到陈恙考这好她是真的开心,她有个儿子,成绩差得不行,初中念完就没读了,愣是在家里赖到18岁才去外地打工,就剩下夫妻俩在这儿开一小店,吴英嘴上老是对他不争气的儿子骂骂咧咧,心里还是很想他的。她把陈恙当亲儿子看待去,得知他现在这么优秀也是从心地欣慰。
“神仙?”陈恙抬头冲喻晚那边翘了翘眉:“他就是。”
吴英慈笑:“小晚对我们小夜真是上心,我替这臭小子谢谢你哈。”
喻晚抬头扯出一个不太自然却带着礼貌的笑:“我没做什么,主要是他自己很努力。”
吴英没说话,依旧是保持着慈爱的目光看她,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还是我第一个见到小夜带来的朋友,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吴英托着腮低声说道。
“嗯。”喻晚点了点头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陈恙。
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第一个,带到吴英店里的朋友,第一个男朋友。
也许,也会是最后一个呢。
想到这儿就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
“小晚是住哪的啊?”吴英问道。
陈恙抢先答道:“副北。”
喻晚动唇准备说话又闭上了。
“副北,那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吴英又问。
陈恙又抢:“他去年刚搬来的。”
喻晚再一次闭嘴。
“哦,这样啊。”吴英点了点头。
陈恙再抢:“嗯。”
喻晚再闭嘴。
吴英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小晚啊。”
陈恙耸着肩笑了笑。
喻晚也无奈地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