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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倒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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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街巷，越过人群。
在一个摊位前等待美食。
陈恙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生无可恋地跟喻晚说：“我调的振动模式，不知道谁一直给我发消息，老子屁股一直振。”
“江明这儿子。”陈恙翻开消息来看。
江明发来的是一个视频。
封面是各种美食，他也就闲着没事点进去看看。
一进入视频，画面突然切换。
是一个卡点视频，陈恙一脸懵逼刚想说“什么鬼”，就看见音乐到了点处，画面中的男人从穿着一个衬衫变为上半身裸着，下面穿着一条灰色裤子。
裸着的上半身样样俱全，肌肉爆棚，线条凹陷。陈恙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懵得不行。
喻晚的视线就在这时牵了过去，一眼望到了他的屏幕，眉头皱了皱。
陈恙本来也没想看这个东西，但喻晚看见的时候他不明所以地心虚了起来。
“你听我解释……”陈恙愣愣地看着喻晚。
喻晚伸手过去摁灭了他的手机屏幕，实在是问不出他身材好还是我好这句话，这完全不用问就一目了然了。
但出于男人的好胜心还是问了：“谁更好？”
“啊？”陈恙大概没听懂，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笑笑说：“他的我硬不起来。”
得到回应的喻晚满意地将头撇向一边去。
“话说，你八块儿过没？”陈恙笑着问他。
喻晚拧了下眉：“六块不够满足你？”
“够得不行。”陈恙说。
“来，你们的饼好了。”做饼的叔叔把两个饼递给他们。
“多少钱？”喻晚划开手机。
老板说：“八块。”
喻晚：“……”
陈恙刚咬了一口立马笑喷出来。
喻晚是黑着脸支付完的。
该怎么来帮喻晚解释呢？其实他初二开始就一直是八块，一直到高一上册他都还是，那段时间因为运动得太少了，就慢慢消失了两块……
太阳正升到最适当的中，沙滩上皆是行人踏过的痕迹，拉成参差不齐的条条框框。
陈恙走在前面，喻晚拖着步子跟在他身后，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好像每走一步，每每在沙滩上落下一个脚印，就只过去一秒，一秒一秒，不知过去了多少秒，总感觉还剩好多秒可以在一起。
不管这世界多闹，不管看清了多少肮脏的面貌，在看到彼此时，都会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
喻晚开始踩着陈恙走过时留下的脚印来过路，陈恙走一个，他就踩一个。
他想起好像在遇见这人之前，还不觉得走路散步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那个时候喻晚除了篮球和学习再没其它喜欢的事，就连吃饭睡觉都只是一种任务，有时候会觉得人生挺无聊的，耳边时常会有周边的喧闹，而自己却怎么也闹腾不起来。
陈恙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对着喻晚笑了笑，嘴里喊着：“我帅吗？”
喻晚原本追着脚印的视线移到他脸庞，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陈恙脸颊，金色的发丝被风牵动，发根都在闪光。
喻晚抬嘴一笑：“你很漂亮。”
“漂亮？”陈恙眼睛一抽：“我一大男人漂亮什么啊。”
喻晚错开他走在他前面去。
陈恙迈大步子追上他，他勾着喻晚的脖子，半个身子的重量依附在喻晚身上：“快说我帅。”
喻晚任他胡闹，愣是不说。
“快说嘛。”陈恙见他无动于衷干脆跳到他背上去。
喻晚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抓着他的腿。
“你特别特别……漂亮。”喻晚懒声道。
“行吧，漂亮我也认了，至少是个褒义词。”陈恙懒懒地趴在他背上。
喻晚肩胛骨凸起，肩宽又直，锁骨凹出的线条形成一个深窝。他身上的每一处都难挑瑕疵。
“我重吗？”陈恙轻声问。
喻晚回答说：“重。”
其实真的不重。
陈恙撇了撇嘴说：“这是爱情的重量。”
这两天喻晚也知道了陈恙会游泳，被他捞起来那次只是犯浑，闹着玩。
于是他腾出一只手来抓他的手，原本背着的姿势换作了横抱。
他低头对着怀里的人轻轻一笑，然后……
用力一抛，投进了海里。
他看着水花四溅的海面，低声对自己说：“三分。”
“我操！”陈恙爬了起来：“男朋友！”
他男朋友正看着他一顿笑。
“水温合适吗？”喻晚笑说。
“太合适了。”陈恙抖了抖一身的水朝他去：“你要不也试试。”
喻晚往后退了两步，湿漉漉的触感急不可耐地袭来，陈恙抱住了他，但也没往水下带，就只是抱着，连一句话都没有。
“怎么？死了？”喻晚也不动了。
“死了。”陈恙把头抵在他肩膀。
“成。”喻晚抓着他后颈的衣服把他拎开：“找个地儿埋了吧。”
“你打算埋哪儿？”陈恙勾着他的腰。
这人腰还挺细。
“算了，埋太费事儿了。”喻晚说：“火化吧。”
陈恙无奈地拉下脸：“但凡你现在说一句埋你心里，咱们就还能有情调地过完这几分钟。”
“行，埋！埋你心里。”
“埋我心里干嘛！”
“埋你心里再长个你出来。”
……
陈恙拾起一颗贝壳，收进手心里，又沿着海的边缘挑挑拣拣着海边的小石头。
终于在一番苦寻下找到了一个近似于爱心形的石头，他又找来一块平平无奇但体型大的石头，开始打磨。
“你干嘛？”喻晚蹲下/身去看。
陈恙专心地打磨着手里的石头：“等会儿。”
喻晚干脆坐到了他旁边等待着。
也没用多长时间，陈恙拎着两块石头跑去海里清洗了一下，又满脸笑颜地跑回来举起石头给他：“送给你！”
喻晚愣愣接过石头，原本只是跟爱心有几分相似的石头在陈恙吹毛求疵的打磨下，完全成了一个爱心的样子，边缘平滑，连厚薄程度也很均匀。
“挺厉害。”喻晚笑着收进手心。
陈恙不禁夸，回答他说：“必须的。”
“要收好哦，这个，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地说。
“定情信物怎么就只有我有，你也得有一个。”喻晚说。
陈恙回答说：“你的就是我的。”
“行吧。”喻晚回答完又抬手去摸他的头发，原本只贴着后颈的发根已经拉到了脖子底部去了：“你头发又长了。”
“嗯。”陈恙说：“前段时间忘剪了。”
“为什么要剪？”喻晚问他。
陈恙盯着海面，懒懒地说：“以前留长头发也就是闲着无聊，想搞点花样，现在感觉我搞这么一个，怪傻逼的，要不是嫌麻烦，我还打算去把头发染回来呢。”
“你不说你头发是天生的吗？”喻晚笑说。
“我说你就信啊。”陈恙傲娇地撇了他一眼。
“你长头发不傻逼。”喻晚忽然看着他的眼睛很轻地跟他说：“……很漂亮。”
陈恙：“……”
本是很认真地在跟喻晚搞情调，一下就被喻晚搞破了氛围，却也还是笑着说：“你要是喜欢，我就不剪。”
“随你便，你自己怎样开心怎样来。”喻晚说。
陈恙噗嗤笑了两声：“好的。”
两人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哥哥。”一个稚嫩的童声传入耳里。
陈恙低头去看：“怎么啦小朋友？”
“这个送给你。”小孩儿手里拿着一支花，另一只手抓着一支花藏在身后。
陈恙笑了笑接过：“谢谢小朋友。”
“这个。”小孩拿出另一支花给喻晚：“送给你。”
喻晚愣了几秒也接过了花，淡淡回道：“谢谢。”
小孩挠了挠脑袋对喻晚说：“哥哥你怎么不笑？妈妈不是说接到花的人会很开心，就会笑嘛？”
喻晚无奈道：“我不想笑。”
“好吧。”小孩在喻晚那儿碰了壁又转身去摇陈恙的手：“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陈恙摇了摇头。
“医院叫你叔叔那个。”喻晚提醒道。
“哦！”陈恙脑袋里有了点画面。
“童浩浩。”喻晚说。
“哦！我记得。”陈恙恍然大悟。
“你怎么在这儿？”陈恙蹲下去跟他说。
“我考了两百分，妈妈奖励我的。”童浩浩满脸骄傲。
“浩浩真棒。”陈恙笑着说。
“哥哥还是这么漂亮。”童浩浩笑着说。
“漂亮……”陈恙失笑：“你也很漂亮。”
“没有哥哥漂亮。”童浩浩说。
“你最漂亮。”陈恙驳道。
“你最漂亮。”童浩浩说。
“行。”陈恙泄气道：“我最漂亮，我世界第一美。”
喻晚看着两个小孩儿争论，一瞬间满满的舒心，他不由得轻轻一笑。
“哥哥笑了！”童浩浩睁着大眼睛看喻晚。
喻晚拉下嘴角，一瞬间又没了笑。
童浩浩又满脸疑惑地去看陈恙：“为什么哥哥看着你的时候就会笑，看着我的时候就不会笑。”
陈恙看了眼喻晚对童浩浩说：“因为哥哥喜欢我啊。”
“哥哥为什么只喜欢你，不喜欢我啊。”童浩浩泄气地撇了撇嘴。
“因为，我比你你漂亮。”陈恙说这话时不禁骄傲起来。
“哦。”童浩浩快速地跑到喻晚那儿去，抓起喻晚的手亲了一口然后撒开腿跑了。
陈恙和喻晚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好几次摔在沙滩上又爬起来越跑越远。
又移开视线看着彼此笑了出来。
“他是不是喜欢你？”陈恙笑说。
“不知道。”喻晚回答道。
陈恙满脸笑，轻轻跟喻晚说：“哥哥为什么只看着我的时候会笑？”
喻晚无奈一笑：“因为哥哥喜欢你。”
“那……哥哥为什么喜欢我呢？”陈恙说。
“因为你漂亮。”喻晚说。
“靠。”陈恙再次失笑：“这玩意儿过不去了是吗？”
“是啊，世界第一美。”喻晚拉住他的手。
“我认了。”陈恙无奈道。
“你早就认过了。”
夜晚的风泛着凉意，但在这个地方并不会滋出刺骨凉意。
喻晚靠在床头翻看着照片，陈恙枕着他的腿玩神庙逃亡。
陈恙忽地说：“男朋友，你要是喜欢小孩儿的话，我们以后领养一个吧。”
喻晚停住了划屏幕的手，随即淡然道：“你喜欢？”
“我倒不是很在意，看你的想法就是了。”陈恙说。
“我嫌烦。”喻晚说。
陈恙笑了笑，握住垂在他身侧的手：“行，那就不要，主要是怕以后老了……”
“老了拿退休金。”喻晚打断了他的话，反握住他的手。
他眸光坚毅，语气格外认真，他知道陈恙在担心什么，跟钱无关，陈恙是怕老了以后万一自己一不小心先离人世，喻晚一个人会很孤独。
“啊？”陈恙有些恍惚。
喻晚匀了匀气息，懒懒地说：“有你一个小孩儿就够折腾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去操心两个小孩。”
一辈子也没多长，我只想照顾好我喜欢的那个小孩儿。
这话说得些许散漫，但却字字真心。
“还有就是，我的爱分不出去，只能是给你。”
陈恙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最后那句被他温着调子闷得滚烫，喻晚的目光一昧是泛着凉意的，此时此刻，陈恙却觉得他的目光也在发烫，含着热气，似乎穿透了他的骨骼，倾落在他血液里。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有那么一会儿，喻晚先收了眼，站起身来说：“不是什么渣男发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说完他准备走，却被陈恙拽住了手，随即重重往回一拉。
室外海风卷起层层浪花，月光倾泻，室内有点热，不知是天气的热还是男孩的血液在烧。
陈恙期身压在喻晚上面，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怎么？撩完就想走人啊？”
喻晚心里一万句卧槽，现在这个姿势是谁撩谁啊，终是没忍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唇瓣。
陈恙的嘴有点凉。
两人再没了其它动作，所有还想说的，还想做的都埋进这个吻里一齐融合开来。
就像海上的浪荡漾出小水花，又涌入深水中。
两个少年的吻里都偷偷藏着克制。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旅游到此结束了。
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喻晚帮陈恙安顿好家过后才悠悠地回自己家去。
一到家就被袁梅和喻早的视线拦住了去路。
“你去哪儿了，还带了行李箱？”喻早满脸猜忌地看着他。
“允许你们小两口去旅游，就不允许我们小两口去啊？”喻晚说完光荣地回了卧室。
“他刚刚说什么？”喻早转头看着袁梅：“他们小两口？他跟谁小两口？”
“咱儿子谈恋爱了？！”喻早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了。”袁梅淡淡说。
“你居然不告诉我，太不仗义了！”喻早失笑。
“谁跟你搞仗义啊，老子是你老婆！”袁梅光着脚丫子往他屁股上踹了他一脚。
“哦对。”喻早摸了摸屁股坐会到沙发上去。
“哦对？所以您是忘了吗。”袁梅盯着电视机：“你今天晚上别想吃肉了。”
“老婆我错了。”喻早。
喻晚安顿好行李慢步走去客厅。
“儿子，那姑娘漂亮吗？”喻早问道。
喻晚笑了笑说：“漂亮，非常漂亮，世界第一美。”
“哟哟哟，我儿子终于也着了人家的道了。”袁梅笑说。
“真可怜，哪家好白菜就这么被拱了。”喻早摇了摇头说。
“谈恋爱你钱够吗？”袁梅问：“不够的话你把爸爸工资卡拿去。”
喻早呛了一下：“怎么是我工资卡？”
“不行吗？”袁梅瞪了他一眼。
喻早扯着笑：“行行行，太行了。”
“够了。”喻晚说：“他不太花钱的。”
“勤俭持家。”袁梅满脸笑颜：“这姑娘真好，找个时候领回来看看。”
喻晚点了点头。
“就你这样子，得把那姑娘吓个半死。”喻早说。
袁梅又是一脚踹过去。
陈恙悠悠地走去小店吃晚饭。
“姐姐，来份酸辣粉。”陈恙说。
“小夜！又是好久没看到你了，放假了就不见人影了，跑哪儿飞去了。”吴英拍了拍他的肩。
“去看大海的。”陈恙走到一个地方坐下。
等待这会儿他摸出手机来看喻晚的消息，刚回完一条就看见有一条匿名消息发来。
本来是想直接划开，但出于无聊还是点开了那条消息看，消息的内容是一个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办公室里的画面。
看清男人的长相的那一瞬间他心跳骤停了几秒。
连呼吸都不那么均匀，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机点开了视频。
熟悉的声音穿进了耳朵。
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脸上挂着笑：“想我了吗宝贝儿？”
“怎么可能不想，我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女人说。
“心急了啊？快了，那个臭婆娘现在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只要不给她治病，她过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我们俩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男人说。
陈恙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所有压抑已久的记忆和情绪一瞬间彻底爆发，猛兽出穴般一发不可收拾，他眼睛猩红，紧咬着牙关，活生生地从牙缝挤出三个字：“初远城。”
进度条一点一点走到末端，画面中他所谓的“父亲”正搂着一个女的接吻。
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全然被吞噬，在他心里潜滋暗长多年的怨恨猛地冲出心脏，他以为那些不痛快的过去早已萎靡不振，现如今才知它从来都根深蒂固，只是被所看到的美好遮挡。
那片只剩断壁残垣的山脉顷刻间倒塌，碎石满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