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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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
反复来回看了好几遍，身为一个长于战斗设计的游戏设计师，常峰林甚至不用自己打开游戏体验，在看到好假一男战斗画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输了。
一个养成游戏的战斗系统，莫拉大陆居然全然胜过了他辛苦制作出来的长剑骑士传奇！
终端被放在一边，常峰林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
“或许有人对全息游戏设计不太了解。”终端播放的视频中，郝佳还在继续说着话。
他说：“事实上在游戏设计行业，动作设计、动画制作、动作过渡，是游戏制作中三件相关但是不同的事情。”
“很久以前，我们需要动画师一帧一帧做出预制动画，通过其他方式将这些数量庞大的动画匹配在一起，再将动作之间的过渡做到自然，直到后来‘千面’的出现，才使得这部分工作变得极其简单。”
郝佳说到这自豪地笑了笑：“没有人不知道千面吧，我们国家自己研究出的人工智能，优势在全息游戏制作方面，外国不知道在这上面给我们送了多少钱。”
“咳咳……”他说到这意识到不妥，亡羊补牢般假装咳嗽了一声，“总之，千面的特殊就在于简化了全息游戏制作，降低了这一行业的门槛，给独立游戏设计师们一个同样有机会制作大型游戏的机会。”
“不论是端游还是现在新兴的全息游戏，大家一般说的‘动作流畅度’、‘动作打击感’，主要说的都是游戏中的动画。”
“包括千面在内，也依旧遵循着之前的发展方向，通过智能AI将存储起来的动画片段迅速‘剪辑’成动画。千面更为高级，在设计师的设定下，它可以自主判断人物动作，通过模拟学习现实运动规律和轨迹，从而自己创造出匹配人物动作的动画。”
“但就算是反应速度第一的千面，也只能将全息游戏中的‘动作’做到尽可能真实，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同个游戏中‘跳跃’、‘奔跑’等等动作虽然会随着环境变化而产生微小的变化，基本框架确是相同的。”
“但是莫拉大陆不同！”郝佳眼神明亮，此时的他不仅是一个喜爱莫拉的玩家，更是一个才踏上学习道路的未来游戏设计师。
“除去感官模拟器带来的真实感，刚刚那段打斗中，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丝滑……一切都太顺滑了，完全像是在控制真实的身体，单凭千面做不出这样的效果！”
“想下蹲就下蹲，不管是深蹲还是随便蹲一蹲，这个动作完全由我们玩家控制……就算以能够做到这个动作的大厂的精细化全息游戏大作来比较，莫拉大陆在空中战斗和战斗流畅度上依旧胜过一筹。”
“毕竟在使用技能的时候，我真的有种‘身随心动’的感觉，技能释放到什么程度，是我自己来控制的，这一点就算大厂出品的游戏也做不到！”
“而且大家不要忘记一点，莫拉大陆的制作人郁余是一个独立游戏设计师，这次游戏是他一个人的作品！”
郝佳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全息游戏这一行业还在发展之中，想要真的达到‘第二世界’的程度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它不可能是现在，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直到莫拉大陆出现之前，我都这样认为……”
视频中的人还在说话，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饮食极其不规律导致，常峰林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无比恍惚。
“为什么当初没有继续玩下去？”常峰林喃喃自语，“当初要是继续玩下去，就不会……”
没错，常峰林后悔了。
事实上，在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孙老师说出“这件事我来做”并且发出那样一篇文章的时候，常峰林就已经隐隐感到后悔。
只不过当时莫名的情绪好像冲昏了他的头脑，长久来满是鲜花的环境中捧起来的无聊自尊心占据了上风，不甘和侥幸让他在和老师争执过后还是选择默认。
“我说的没错啊！”
“养成游戏怎么能占据第一呢？况且它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养成游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游戏制作的未来。”
他花了多少时间做出来的战斗系统？
在高端实验室顶尖智能运算的基础下，他甚至通过神经网络技术优化算法，自己制作了一个动作感知系统！
肉眼可见的光明未来向他敞开怀抱。
他做出来的这样的游戏，凭什么输给一个只是AI智能优秀的养成游戏？
可自欺欺人的想法抵不过思考带来的清明，不甘也会在情绪平复后褪去，从文章发出之后常峰林就再也没睡好觉。
就算扯了“热爱游戏”的大旗，但冷静下来的常峰林独自思考许久，还是察觉他做出这些举动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不甘……
一切都因当时的他不愿相信……众人称赞的自己、自己那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游戏，会输给一个已经被市场抛弃的养成游戏。
直到现在……养成游戏不再是普通的养成游戏，它在常峰林最擅长的战斗系统设计方向，降维打击一般将他的长剑骑士传说碾成了碎末。
常峰林终于能够坦然承认，这次他输了。
不过，或许因为他认可社会上关于道德的普遍观念，所以在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一个“卑劣的人”时，羞愧感比“游戏输了”这件事给了他更大的打击。
也因为这样，在之前质疑莫拉的人占据上风时，常峰林没有感觉到半点高兴，他甚至无比焦虑，焦虑到不再关注网上越发对立的言论。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因为自己而受到影响的老师。
网上关于莫拉的事件没有牵扯到同时竞争的常峰林，因为长剑骑士传说确实是常峰林的个人成就，所以就算孙老师是他的直属教授，这件事依旧与他无关。
可如今社会环境下，学术氛围较为专一且浓郁的顶尖大学中，并不支持教授们发表脱离学术且站队明显的言论，毕竟教授们有像专利绿色通道这样的特权，特权授予的同时，也会立下更多约束。
孙宏泽发表的长篇虽然没有脱离自己的学术研究范围，但文章在保证学术性的同时也带有巨大的煽动性，在“临苍大学教授”的光环下，有许多人甚至没有思考，直接认可他的权威。
这不是件好事，甚至称得上后果恶劣。
常峰林今早就得到消息，孙教授正在带的课程换人，正好他手上只有常峰林一个学生，项目也刚结束，这样下来就直接赋闲在家了，或许等事件平复之后才会重新开始工作。
这叫他怎么面对老师？
在一切都因为他的情况下。
视频中的好假一男还在语气雀跃地说着什么，常峰林却一点也没听懂，他坐在拉紧窗帘的客厅沙发上，如前几天一样仰着头发呆。
直到终端嗡嗡响起。
特殊的铃声瞬间将常峰林惊醒，蹭一下起身的时候撞到了茶几，他感觉自己后背汗毛霎时间立了起来，冷汗直冒，焦虑再一次占领他的内心。
接……还是不接？
终端特殊铃声坚定地响着，他犹豫许久，还是点击接通。
“……老师……”
虚拟屏幕中，孙宏泽老师面色红润、神色自然，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心情还不错。
“常峰林！”
看到画面中没有半点从前骄傲样子、一脸惨白憔悴的学生，孙宏泽皱起眉，完全不在乎他的情绪，直接训斥出声：“长这么大没输过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回事吗？”
“郁余关于感官模拟器的论文发表了，收拾收拾到我办公室来！”他说完这段话直接挂了通讯，半点没有听一听常峰林想法的意思。
被训斥后反而提起点精神的常峰林在此时露出一个苦笑，喃喃自语：“要是输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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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关系，我在做别的东西……对，后续准备开售的，下午没事，到时候我去找您。”
郁余和李老师约定好时间，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通讯。
网络上的大家热切地讨论着，热情的劲头不输上次吵架，只不过现在言辞变成了一片赞美。
当然，依旧是暴风眼中心的郁余还和上次一样，草草滑动视频大致知道情况后，就不再关心这件事，而是继续手上的研究。
正在做的小东西已经到了快要收尾的阶段，不论怎么说都比网上嘈杂的讨论重要的多。
【制作人怎么做到的？】
【啊啊啊我也想知道，我们设计师小群已经吵翻了，都在说莫拉。】
【行业内都不清楚吗，这么牛逼？】
【楼上你是对行业内有什么误解啊……事实上行业内懂得游戏设计的只会觉得更牛逼。】
【动画真的流畅过头了，千面育北大学内部版本？】
【千面是国家虚拟技术科学研究中心做出来的，就算育北是顶尖大学，依旧不可能有什么千面内部版本好不好？】
【你们说的什么技术不技术的我根本不在乎，感官模拟器扩张生产简直扩了个寂寞，制作人是找了个什么小作坊代理工厂啊？！】
【还是有点进步的，生产上限起码从一秒没到了五秒没。】
郁余不在乎那些谈论，智脑却偷偷关注着星讯上的一切，每当郁余或者莫拉受到赞扬时，他的内芯都会雀跃的跳动，一种无法言喻的自豪感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快乐。
起码比起从前懵懂中微微起伏的心情，这次快乐强烈得多。
“郁先生。”
读郁先生情绪高级选手.智脑敏锐感觉到郁先生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情其实还不错，于是趁机问道：“莫拉里面的战斗系统……郁先生还做了另外的游戏吗？”
郁余确实心情不错，毕竟好事总让人心情愉快。
他闻言轻轻翘起唇角：“不知道会遇见你的之前，全息游戏设计大赛可是确定好的行程。”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遇见智脑后需要做莫拉，郁余原本准备好的游戏会早早参加全息游戏设计大赛，根本用不上什么“校内自测”，而是按照顺序从海选开始参赛。
“既然已经做出来了优秀的半成品，为什么不把它也放进莫拉里呢？就算我只把做游戏当成工作……”郁余甚至拿之前的事情开了个玩笑，“想要得到更多，也得更努力工作、做到尽可能完美才行。”
这已经不是“尽可能完美”了吧。
混迹网络，已经对这个星球科技水平了然于心的智脑也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您做出来的这个程序……叫什么呢？”
智脑一般会控制自己不去探索郁余的私人终端，但现在游戏都做出来了，以他内存内的知识来看，郁余制作莫拉战斗系统时使用的程序绝对不是“千面”，而是一个全新的、由他自己创造出来的程序。
“我准备叫它‘万象’。”郁余垂眸，表情平淡，似乎不觉得这个名字把千面压了下去，显得过于张扬，“包罗万象的‘万象’……他会成为我在开放感官模拟器专利之后最盈利的产品。”
“您要开放感官模拟的专利？”智脑惊讶极了，迟疑问道，“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那可是感官模拟器啊！开放专利等于所有人都可以制作它、销售它来自我盈利，郁余从中赚不到一分钱！
“帮我联系乔亚博士。”
郁余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放下手中已经改造完成的终端光屏，半空中出现的全息影像自这个扩展过的特制光屏上投影而出，画面中景色十分熟悉，正是智脑一笔一画绘制出来的莫拉大陆！
“全息莫拉还不够贴近玩家，我们需要更多手段加深莫拉和地球玩家之间的联系，以获取更多能量。”郁余看着出现在画面上的乔亚博士，直接了当地说。
智脑连接位面需要的能量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第二个世界能量生产产生问题，说不定还会因此会影响莫拉大陆的运行。
郁余不喜欢将未来寄托于未知，所以他需要储存更多更多的能量，以保证智脑连接第二个世界后依旧能维持现有的能量富余。
乔亚博士已经习惯了这种高效的交流方式，问：“莫拉随时随地全力配合你的想法，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我已经把终端成品做出来了。”郁余微笑，“内置了一个便携莫拉，让玩家可以在不使用全息舱的时候和幼崽们相处。”
做一个像“桌面宠物”一样的游戏并不难，但要将终端改造成足以容纳和连接其他位面的机器，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和精力的。
更别说为了增加相处时的愉快感，郁余花心思做了不少小游戏进去。
“我需要大家花费更多时间来工作，所以如果有什么需求我也会尽力满足。”郁余冲乔亚博士点点头，意思是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呜呜！”
乔亚博士还没说话，他身后就急切地挤过来了一只淡紫色大鸟，呜呜叫着不知道说了什么。
“哎！”
“大家都很乐意和自己的伙伴相处……他们可不觉得这是工作呢！”
乔亚博士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并不生气，他无奈敲了敲大鸟的脑袋，伸手捋了捋光泽更胜从前的雪白长须，“小蓝说不要报酬，问你什么时候能把便携莫拉做出来。”
“大概三天内。”郁余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他们还在交流具体事项，淡紫色大鸟在一旁认真听着，哪怕许多事情他根本听不懂。
不远处，和他一起来的米棕色小鸟无声注视着这一幕。
他忍不住抖了抖自己蓬松的羽毛，让自己变得更大一点，那就像不小心迎面摔倒在巧克力水池中的深咖色脸部，一双湿润的眼睛里充斥着复杂的感情。
有羡慕，有失落，有警惕，也有几乎微不可查的……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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