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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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安置在云海中，浮浮荡荡没个正经着落点，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这个味道似曾相似，让他安心不已。是她吗？他带着期盼的从梦中清醒过来，怯生生的睁开眼，蒙在他头上的布匹掀开，看清了抱着他的人是谁。
“……司娲？”安淳一脸吃惊，更吃惊的是他竟然闻到了厚重难以忽略的血腥味，咽喉一堵，咳出的乌血喷洒在女子的腹部，古怪的纹身被糊得呈现一种诡异的赤红色，像是活过来般，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来一只凶恶猛兽。
“我还是觉得，手段利落点更好。”司娲伸指轻柔的抚摸他的头发，下一刻却强硬的抓着他的下巴，硬生掰过去，让他看清血色蔓延之处。
大会中央的擂台，斑斑血迹，血柱弯弯扭扭流成一片小溪，叶朔生死不明的躺在上面，胸前后背血肉模糊，莫文赫表情阴森，怀中一把琴，却是无人可挡的凶器。除了叶朔以外，并有十来名仇视的藏剑弟子将剑对准了莫文赫，身上也不免挂了彩，每个伤口几可望见森森白骨。
“你、你在干什么！”安淳骇然，紧抓着司娲的衣领吼道，却是撼动不了此人一分一毫。
同样愤怒的人不在少数，叶凡早已抽出重剑，煞气滔天，愤怒到极致双眼布满道道血丝：“莫文赫，你竟敢杀我侄儿，伤我众多藏剑弟子！此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莫文赫只是轻笑，左脸有道小伤，血液流淌汇聚于下颚，滴落在地上，“不是还没死吗？”叶朔虽然没死，但也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十分遗憾的叹息，“可惜在下能力不足，还无法拿下叶孟秋的首级。”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不敢置信的惶然面色，他微微的歪头，笑如艳阳却只让人感到阵阵森寒，他道：“都不要急，但凡加害者，在下一个都不会放过。藏剑山庄，也不过是第一站。”
“……让、让他停手。”只是这四个字，说出来都是十分辛苦，司娲的手抚摸他的脸颊，温柔的触感却带不来一点的温暖。
她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安淳惊骇莫名。“为什么要停手……？”她用两指夹起他的一簇发丝，叹息，“你的头发，变长了呢……是在生气吗？如果真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好起来呢……你时日无多了，姐给你送几个人殉葬，好不好……我弟活不了，这李唐江湖，也别想好过！”
疯子！“我不是、你、弟弟。”安淳一字一顿的道，咽喉堵塞，司娲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咳出来。
到口的血又吞回去，只能发出细微的闷咳和干呕。
“你这样子，当真是看不惯呢。”司娲笑起来，嫣红的双唇似血般，说出的话更是比那暴雪寒风还要凌厉。“这李唐果真是不祥之地，不然你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不然，你怎么会得这种无药可医的怪病……姐姐的好淳儿，你可知道姐姐想你想得多苦……”她凑近，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司纳空娲的弟弟，怎能如此无能。”
你可知道你九岁带兵，战无不胜？你可知道自己在天华，拥有何等至高威望？你可知道这些愚蠢的异国人，直呼你的名讳，直视你的容颜，伤你身心，本就是一种原罪。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甚至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姐姐，悉心护你长大，教你诗书，抱你参政，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凡是欺辱你的人，即便是要生灵涂炭付出多大代价，都是该的。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昔日威风堂堂、四面朝拜的风采？
若不是那该死的祖训，恨不得派兵将李唐屠为平地。这些你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职位、你的责任、你的亲人，你通通忘个精光，还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异国人，伤害自己。
你可知道你为他们心疼多一分，你为他们求情多一句，她胸口的火就多烧一分，多旺一分。
“本来想过，该由你自己了断。但是可惜了……”可惜，那药也没有作用。探你经脉，用内力疏通，却是半点用都没有。凭什么别人能够健健康康神采风扬的在你面前耀虎扬威，你却只能躺进那冷冰冰的陵墓里……
若是不能挽回，那就让这些人的血肉，护你地下安康，可好？不只是他们，我会送去更多更多的人，能够为你陪葬，都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看着这个已然魔障的女人，安淳一面觉得齿寒，一面又觉得心痛。即便是忘记了这个人，忘记了一切，但身体的记忆骗不了人。他记忆里那个会为他挡下所有风霜，会抱起年幼的他爱怜亲吻他额头，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正坐在他面前。
让他更了解到的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不会变成这幅样子。“阿姐……”他低声泣说。
大概是等这句话等太久了，司娲双眼瞪大，抱着他的手也在颤颤发抖，俯下身子抱紧了他，安淳感觉到她疯狂跳动的心跳，还有她发自肺腑无法言说的悲哀。其实老早就有念头，知道这个人和他的关系应该是很近的，但是他忽略了一次又一次。
还是那句话，他时日无多了。与其相认，不然不认。就当他是个无根之人，静静的死去，在无人之地默默的化为白骨，谁也认不出他来，没有人捡他的尸骨，没有人为他哭丧，没有人为他伤心……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不会怕了。
但是有些事，他还是要说。用最后一点力气抓紧了她的皮肤，手指按压在那块变得赤红的纹身上，觉得发烫，又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他哆嗦着嘴唇，说：“…莫闹了…我不想报仇，也无仇可报……”他是一个异端，生生搅合了那么多人的人生，又何必牵扯更多。
杀了有用吗？他过去受的一切，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而消失。报复了又如何？不过是浪费时间精力。对于他们，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去关注。只是…只是还是会有些伤感的吧。
司娲听了这话，神情动荡。他不知道这一刻，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似乎还有余愤难平，但是在最后，她开口了。
“莫小子，够了。”她对台上的莫文赫道，看到那向来很克制的人，竟难得失态表现出的丝丝绝望迷茫，她叹息，“淳儿说的对，冤冤相报何时了，就当是买个教训。人既然寻回了，尔等回国。”
莫文赫嘴唇动了几动，终是双手合十作辑，道：“文赫谨遵大人之令。”
司娲说的是轻巧，但安淳却是觉得，这人不过是在压抑罢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会收回去的，此刻是尊重他的意愿先行离开，但若他真的死了，这李唐江湖，司娲铁定不会放过。
但是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暂时劝退她罢了。司娲将他单手抱起，就像抱起一个小孩一般，一个轻身跳下观剑台，她的护卫也紧跟其后，司殊抱起唐萌自然跟上。司娲轻巧落地，看向唐老太的方向，道：“梁国友，昔日挂念吾弟未能亲自上门，寻得他日，本主还得与您喝一杯才行。还请国友莫要嫌弃。”
唐老太被这一系列的发展给搞糊涂了，本来就愧对安淳，所以默许唐无影的发作，知晓安淳竟然是恩人之后，羞愧不已。后莫文赫那般作态，他们也只是静静观看，甚至在听到司娲要替弟复仇的时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安淳对司娲的影响力如此之大，才不过只言片语，就让她暂时打消了血洗武林的想法。
唐老太心里万千念头闪过，嘴里说了一番好听话，司娲点了点头，大步带着人光明正大的离开。这些人来得快，走得也快，眨眼间就不见踪影。只是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周边突兀闪过数百道黑影，时隐时现，最后落地整队，齐齐跟上前方部队。
明教和唐门都有隐身功法，但是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何时就已经潜伏在他们身边。光是想到这一个，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江湖老辈，也纷纷有些胆寒。如若司娲真的要闹起来，周边潜伏那么多隐身的高手，莫说是藏剑山庄，他们这些人的安危也……
“老太太……”唐无贺上前一步，低声对垂头低叹的老人道。
唐老太道：“此等事情莫要再掺合了，无影，花圣来头太大，即便是我唐门也招惹不起……稍微不甚，可能便是二国兵刃交接。”她顿了顿，“唐央…该如何处置，你明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47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