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
在家里的最后一顿晚饭，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多吃点，”曲妈妈热情地给赵雅纹夹菜，“去了学校可就吃不上了。”
赵雅纹的内心本来挺忧郁，现在被曲妈妈的话闹得哭笑不得。也许自己也是上了年纪了吧，开始迷信了。赵雅纹觉得曲妈妈今天说了不少不吉利的话，早先她就骂曲欣慧“死孩子”，现在又说什么“去了学校可就吃不上了”。
如果在无心之人的耳里，这种话听过就算了，但她是有心之人，她感觉曲妈妈说这些话真的太触霉头了。
每一句都像在昭示着她们不祥的未来。
赵雅纹不安地想，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在前头等着吧？
这顿饭就像《最后的晚餐》一样，吃得令人不安。
曲欣慧倒是吃得很开心，她和曲爸爸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都愉快地吃着自己的饭。
在这个家，曲欣慧和曲爸爸都是让着曲妈妈的，对她是惹不起也躲不起。曲妈妈一有不顺心就骂人，谁也没招她，有时候她自个坐那儿哭，还得人去哄她。
现在赵雅纹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帮曲欣慧挡住了她妈的全部火力。虽然还是免不了被骂，但相比以前，可温和太多了。
“雅纹，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回房后，曲欣慧忍不住大为感叹。
“怎么说？”赵雅纹一脸奇妙地看着人。
曲欣慧笑嘻嘻地道：“我妈现在由一个母老虎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你功不可没呀。”
想到曲妈妈，赵雅纹就想到那些不吉利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声气叹的，曲欣慧很有危机感，她立马道：“哎，你可别叹气呀！”
想想自己妈的德行，“虽然咱妈喜欢骂人，喜欢唠叨，但她绝对是个好妈妈，给钱很大方的，你忘了？”
“我没有说她不是个好妈妈。”赵雅纹始终无法拂去心上的阴霾，“我只是有点舍不得。”
“噢，原来是舍不得啊，”还以为她嫌弃她妈呢。
“欣慧，如果，我是说如果，”赵雅纹看向人，艰难地道：“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死了，我当然会很伤心啊！不是，你干嘛死啊？”
“不知道呢。”
赵雅纹觉得一切都是命运在推着往前走，你觉得你改变了命运，真的改变了吗？人真的能跟天斗吗？
与其说曲妈妈说的是不吉利的话，不如说更像是命运的预告。
也许一切都是命，已经发生的就是注定会发生的。她内心强烈的不安就在昭示着这一切。
如果一切都是命，赵雅纹愿意把自己这条命换给曲欣慧。虽然在未来，很多人的寿命都被延长了，活到一百三四十岁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高寿的还能活到一百九十岁。
她才70岁，还很年轻……
“雅纹！”曲欣慧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干嘛要说这种话，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干傻事呀！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对我，对爸妈，对我们家是多么大的打击吗？
妈妈因为你的事伤心自责了二十年，她每天都活在痛苦当中。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知道大家有多高兴吗？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团聚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不能……”说着曲欣慧都有些哽咽了，因为这二十年她见妈妈掉过太多的眼泪，那些眼泪汇聚起来都可以把这座城淹了。
曲欣慧明白母亲那种痛心的感觉。
就像养的一只心爱的小狗，忽然死掉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找不见了，无论怎么痛哭也哭不回来了……
曲欣慧看向赵雅纹的眼神，就像一只失去主人的小狗般，在哀哀哭泣。虽然曲欣慧并没有流泪，但赵雅纹仿佛看到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她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不由有些动容。
“欣慧……”
赵雅纹走过去拥住了她，将人抱进了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安抚着，“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不会寻死的，你放心吧……”
曲欣慧听了，一把推开了人，“你有什么逼不得已的事需要去寻死？”
赵雅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曲欣慧狐疑地看着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赵雅纹见她忧心，只好半真半假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生命无常，出个意外死亡太正常了，你看那个商洪宁，之前好端端的，后来不是出了意外……”
“你是因为他？”曲欣慧脑中一道亮光闪过，“你还爱着他？在为他的事难过？”
曲欣慧平时也没见赵雅纹对商洪宁的死有多伤心，没想到她竟然藏得这么深！曲欣慧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话，表面看着平静的人，其实内心已经悄悄地碎了。
“不是因为他。”赵雅纹矢口否认了。
“那为什么？”
曲欣慧无法理解。为什么忽然说这么丧气的话，什么死不死的！
……
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她们望着彼此，仿佛透过五十年的时光长河，站在各自的世界相互对望。
相隔的五十年时光，并不会因为她们现在站在一起而消失。
赵雅纹看着人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暗叹了口气，告诉她：“欣慧，如果我说，我是从未来来的，你信吗？”
“你？从未来来的？”曲欣慧迟疑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赵雅纹把她的手从自己的额头拿下来，“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曲欣慧想把话题变得轻松些，故意用戏谑的口吻道：“那你说说看，未来都有什么呀？噢对了，你说的未来是多久以后的未来？”
“50年以后。”
“50年以后？！”
曲欣慧震惊地看着人，没想到理科生也这么异想天开吗？曲欣慧啧啧了两声，心想一定是成天做实验把脑子做坏了。
“你不信？”赵雅纹看着她。
“你让我怎么信，”曲欣慧双手抱胸打量着人，“50年以后，你不该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吗？你怎么还这么年轻？”
“因为我把时间倒退了50年。”赵雅纹告诉她，“如果你不能理解的话，可以想象一下逆生长，人都是从年幼长到年老，逆生长是从年老长到年幼。”
“就是从一个老太婆长成一个小女孩呗。”
“是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曲欣慧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还想知道什么？”赵雅纹看着人问。
“让我想想啊，”曲欣慧站累了，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双手往后叉着床，看着人，“那你从未来过来干啥呀？”
“我来救你。”
“救我？”曲欣慧一脸奇妙地看着人，“救我干嘛？”
“我说了你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你说吧。”
“你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
“……”
曲欣慧无语地瞪着人，“你咒我呢？”
“我没有咒你，”赵雅纹道：“你本该在去年12月就死掉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赵雅纹的后脑勺掠过一抹痛楚，好像被人打了一下。这种痛楚来自于她对过去的无法释怀。亲眼看着曲欣慧走向毁灭，是烙在她灵魂深处的伤痛。她无法释怀，灵魂日夜在油锅里煎熬。
现在，她的内心再次翻滚起这股强烈的情绪。几乎逼出她的眼泪。
也许曲欣慧早已死掉了，她却抱着不甘，在时间的长河里寻找她的幻影。
“那我怎么没死呢？”曲欣慧挑了挑眉。
“因为我救了你，我改变了故事的发展方向……”
一听到“故事”两个字，曲欣慧就觉得她在编故事了，立马抬手叫停，“好好，我知道了，那我现在没死，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因为……”赵雅纹踌躇了一下，告诉她：
“我的心里总是不安，我感觉我们回学校会有事发生。也许我只是推后了你的死期，并没有彻底地改变你的命运……”
“你编的挺像那么回事的，那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死掉的？”
“因为商洪宁。”
“因为商洪宁？”
曲欣慧搞不明白自己跟那个死渣男有什么关系，她想：“我怎么会因为那个渣男死呢？难道他把我刀了？”
赵雅纹感觉一切解释起来是那么的麻烦，她并不想解释那么多。看到曲欣慧陷入了沉思，又有点后悔告诉她这些。就算不能彻底改变她的命运，还可以读档重来，一步步修正。告诉了她，又有什么用呢，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好吧，我骗你的 ，你当我在编故事好了。”赵雅纹故作轻松地对人道：“你赶紧去洗澡吧，明天不是还要回校吗？”
“噢，”曲欣慧回过神来看着人。
赵雅纹戴着薄薄的眼镜，穿着黑色衬衫和工装裤，经过这些日子的改造，她已经变成一个高冷女神了。身上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矜贵气质。像珠玉一样闪闪发亮。
不说话的时候，很高冷，高冷又睿智。
“妹妹，”她忽然喊了她一声。
“……”赵雅纹诧异地看向她。
那一瞬间感觉很奇妙，虽然内心里知道是姐妹，但是谁也没有认真地喊过对方一声“姐姐”或“妹妹”。
赵雅纹有些尴尬地问：“怎么了？”
“哈哈！”曲欣慧从床上一跃而起，笑着对她道：“没事，就想叫你。”
“叫我干嘛？”
“想叫就叫啊。你也叫我一声姐姐嘛，你都没叫过我姐姐~”
“我，叫不出口……”
赵雅纹还是觉得自己比曲欣慧大，这种认知太根深蒂固了，让她无法开口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做“姐姐”。
曲欣慧不死心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叫我姐姐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