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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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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致抱着女儿,走到停自行车那,开了锁,让女儿坐在前面横杠上,他则圈着女儿慢慢蹬。
林亘记着爸爸说过的话“在路上要小心”,所以忍着没说话。
到家了,罗红梅显然还在打牌没回来,林尽致推开锁都没锁的门,心里一阵悲凉,但回头看到女儿,又觉得充满了希望。
林亘跟着爸爸进屋,爸爸淘米煮饭,会让她伸手搅一搅,就算帮着做了家务。
爸爸择豆角,她就帮着拿垃圾桶过来。
“爸爸,这菜是哪里来的呀?”
她们每天回来,只会到食堂里取一点肉带回来,爸爸说那是交了钱,让食堂里的伯伯们顺带帮着买的。
她一回家,蔬菜就在堂屋里,难道是妈妈买的?
“在李君家买的,他每天早上会送来,那时候你在睡觉,所以不知道。”
林亘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林尽致心疼,再次问她:“刚才那个妹妹欺负你了吗?”
林亘摇摇头,说:“爸爸,我不想去看电视了,没有我喜欢的。”
女儿善良,林尽致懂她的意思,在那边不开心,又不想告状,只好说没有自己喜欢的电视。
林尽致不知道怎么干预这个事,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很是为难。
爸爸最疼她,林亘小声说:“爸爸,我想留在家里玩。”
“好,”林尽致叹了口气,又说,“如果妈妈对你做了过分的事,一定要告诉爸爸。”
林亘点点头,自从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次以后,妈妈已经不打她了,不像以前,打牌输了就扇她。现在大部分时间,妈妈只是当她不存在,这样挺好的!
“爸爸,小孩子一定要有小JJ吗?”
林尽致一噎,来到这里,孩子就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到这些粗俗的话语和陈旧的观念。事实上,留在城里,倘若他们离开设计院的房子,扩大一下生活圈,也会接触到。比如岳母家,虽然就在城郊,人的行为举止,还不是一样粗鄙,张嘴就是脏痞话,随地吐痰擤鼻涕。就连罗红梅,在城里生活这么些年,还是一样,张嘴闭嘴全是些不好的词,且一门心思要个男孩。
“妹妹,男孩女孩都是宝,只要听话善良,都是好孩子。以后别人再说这些,你不要理他们,走开些。妈妈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林尽致做梦都想离婚,和罗红梅相处,常常让他有难熬的窒息感,可是他离不了,就像他当初不想结,也没办法抗拒一样。
“哦,我知道了。爸爸,我们的垃圾丢去哪里了?”
爸爸在邻居家买了几个竹编篓子,有的拿来盛东西,有的拿来装垃圾。每天,她起来的时候,垃圾已经不见了。
林尽致指指家门口不远处那个荒土堆,说:“大家好像都是倒那。”
厨余喂猪,家家户户其实垃圾并不多,林家人没养猪,那李君灵泛,从家里拎了个旧木桶过来,让他们把厨余倒里头,自己晚上再拎回去。
他还建议林尽致喂些鸡,下了鸡蛋可以拿给林亘吃,毕竟她不爱吃肉,唯一肯吃的好菜就是鸡蛋了。
这孩子勤快懂事,林尽致还挺欣赏的。
林亘又恢复了一个人在家发呆的日子,林尽致调到这边满一个月后,正式开始轮三班,在家的时间变得毫无规律。
罗红梅打牌越发猛,男人不在家,她自己饿了就做,不饿或者不想下桌就懒得管。
双抢过了,李君又能时不时过来串下门。
有一回,他吃过午饭过来,看林亘坐在屋里发呆,碗柜那没有剩饭,木盆里也没脏碗,就问她:“你妈没回来做饭吗?”
她不会干活,他是知道的。
林亘摇摇头,从身后把高压锅搬过来给他看,说:“我不知道要放多少。”
爸爸煮饭她看见过,每次的量不是固定的,而且现在只有她自己,她就更不知道要煮多少了。就算米乱放,她也不知道该放多少水呀。
李君会放米和水,但他没用过这样的锅,不过想想,管它什么锅,熟没熟,看一眼不就行了吗。他把锅接过来,问她:“米在哪,你想吃几碗?”
林亘指着碗柜前方带盖的陶缸,想了下,又摇头说:“算了,不煮了吧。”
李君挪开那个盖子,眼睛都直了,差不多满缸的米啊,而且她家这米,比他家的新米更好看,雪白的,米粒鼓鼓的。
“红薯呢,在哪?”
李君问完又自己答了:“差点忘了,你们家的饭不掺红薯。”
林亘蹲在他旁边,小声说:“我只想吃半碗饭。”
李君的心啊肠啊胃啊,都被那满缸的漂亮白米给勾得失了理智,厚着脸皮问她:“那我能煮点自己吃吗?”
林亘高兴地点头,说:“好啊好啊,你陪我吃。”
每次他陪着,她能吃得多一点。
李君飞快地淘好米,把淘米水倒在洗碗的木盆里,有了淘米水,等会碗就好洗了。
两个人都不会用高压锅,只能把它当普通锅子用,没有扣严实,只把盖子轻轻搭在锅上面。
林家烧的煤球,煮饭这活省事。
有饭还得有菜,李君用凳子垫脚,拉开碗柜最上面的柜子,在里面搬出来一大搪瓷盆的猪油,金黄透亮的猪油,闻着就香。
这要是没菜吃,猪油拌饭他也能吃上几碗。
除了猪油,还有一菜碗的猪油渣,李君捏了一块丢进嘴里,带皮的猪油越嚼越香,他捏一块递给林亘,说:“这个好吃。”
林亘从不肯吃的,不过他喂到了嘴边,她就张嘴咬住,学着他那样,用牙齿两头轮流嚼。
地上的篮子里有他早上送来的菜,地上的小陶盆里有鸡蛋。
林家吃菜都是油汪汪的,自觉是过来帮厨的李君没客气,大方地用油给她煎了个鸡蛋,又用油渣炒了高笋(茭白)。
这饭锅不一样,没经验的李君不好发挥水平,煮饭稍微有点点失败,下面的成了焦锅巴,好在他米下得多点,两人还是吃饱了。
等吃得满足了,李君才想起:完蛋,该怎么给人家大人交代?用了这么多米油啊!
林亘完全没这个顾虑,还打算约下一顿,乐呵呵地问他:“我爸爸要明天早上才回来,你能帮我煮晚饭吗?”
前几天挨饿,她就到小卖部买法饼吃,可法饼是甜的,她并不喜欢。
李君心一横,反正是挨骂,再多吃一顿饱的也是挨骂,那样才不亏啊。他立刻点头说:“好啊。”
李君洗了碗,又走了,他家里还有活要干。
林亘从裤兜里摸出他送的那副石子,开始练习。
一副石子共七颗,李君教过她玩法,先全放在手心,略用力向上抛,再快速翻转手背去接,尽量多接一些,再按着自己的计划将它们撒在地上,为下一步奠定成功的基础。
这只是开始,石子全在地上,接下来就是要选一颗当母的。把母石子捡起来向上抛,在它落下前,飞快地抓地上散落的,再去接落下的母石子。抓地上的石子有两种方式,一种扫,算是低阶版,难的那种是把地上的石子,一颗一颗点抓。
李君向她示范了一下——他能一次点抓完除母石子以外的另外六颗。
他说很容易的,然而林亘在他的多次指导下,依然顾了上头,就抓空了下头。抓一颗偶尔成功,抓两颗就没成过一次。
这样惨烈的教学结果,李君显然有些惊讶,嘱咐她有空练练,不然以后上学就惨了,谁也打不过。
难道上学要考这个?林亘心惊,只能抓紧时间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