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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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此次白星蕊并未以京兆尹千金之名而来，她身着一袭鹅黄窄袖襦衫，白黄两色相间的纱罗长裙，这是奴婢的衣裳，却也是有身份的奴婢才能如此穿着。
是了，京兆尹夫人杨氏乃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杨氏的兄长与皇太后庶弟同上过战场杀敌，其与皇太后交情甚笃。
因苏星若来得晚，一屋子的命妇齐刷刷都看向她，左右夹攻，她不免有些无力招架，定了神后，朝那皇太后盈盈一拜道：“恭请太后娘娘金安，嫔妾来迟，望娘娘恕罪。”
皇太后面容姣好，宫灯流彩明，竟照得皇太后有几分慈蔼，太后稍抬下巴，与身旁一位华服女子笑道：“你瞧瞧，承欢殿的苏美人架子好大，哀家请她来，还得请三回。”
话音落，苏星若不敢起身了，只微抬眸凝向那一袭华服的宫装女子，啊，是瑾妃。
瑾妃笑意盈盈问：“姑母当真请了她三回？”
太后挑眉，“可不是？起来吧，来人，赐坐。”
苏星若汗颜，太后所言应是不假，她出宫忘了时辰，归来早已过了酉时，天色都黑了，太后请宴一般都会提早知会各宫主子，兴许前两次派人去承欢殿请，她恰恰都不在。
画屏命人拿来一把椅子安在桌案边，苏星若谢了皇太后，缓步入了座，她望向太后身旁的瑾妃，瑾妃亦恰好看向她，她只一笑，瑾妃却收了目光，并不理会她。
也是，后宫之中哪有什么交情可讲，都是做戏。
她记得上一世，薄野宸被先帝封太子之前做的是晋王，而瑾妃在入宫前便已入了晋王府做他的侧妃……难怪，瑾妃一入宫就封了妃。
这瑾妃唤作李玉茗，是京城极富盛名的美人，才情兼备，只是被庶出绊住了脚，否则以瑾妃的才貌，加之太后母族的势力，那皇后之位是唾手可得，只可惜，太后还是把宝押在了瑾妃的姐姐李玉璎身上。
李玉璎今日倒是不在。
她环视一圈，觥筹交错间，各色后宫美人争奇斗艳，都穿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珠翠罗衣，头上步摇叮当作响，各宫的主子全来了，好不热闹。
这长岁阁暖香萦鼻，灯烛荧煌映照一室，好一派锦绣富贵乡。
皇太后居主位，其左一列席，皆为内命妇，主位是瑾妃李玉茗，太师府庶出的二小姐，其父为当朝太师，官居中书令，亦称右相，瑾妃又是皇太后侄女儿，因此在后宫中地位极高。
瑾妃下首一位粉衣宫装的是林昭仪，闵贵太妃的外甥女，韩王薄野琮的表妹，原是要与韩王结亲的，但先帝时一次秋狩，林语柔芳心暗许了当时还是晋王的薄野宸。
林语柔之父为当朝户部尚书，外祖为宁国公，皆是她父亲尚书令苏策安一派，因此上一世，林昭仪与她交情倒还不错。
林昭仪下首那位紫衣女子乃是温婕妤，其父为当朝太傅。
温婕妤之下则是郑修仪，父为礼部侍郎。
目前后宫七位主子，瑾妃为尊，之后是林昭仪，再是温婕妤和郑修仪。
其余三位小主是赵才人、陈才人和薛宝林，因品级不高，平日鲜少参与宫宴，苏星若猜想今日是家宴，所以不至于拘泥。
后宫诡谲，绕是一场看似一派祥和的家宴，实则亦暗流涌动。
苏星若本意是不想做被打的出头鸟，所以穿衣素静了不少，到了才知，这后宫各位美人皆流光溢彩，反倒是她这末位的小小美人别出心裁穿那么素静，这么一对比，她恐怕又要做出头鸟了。
皇太后饮了一盅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脸色微醺，笑意却透着刀子，目光剐在她脸上，她筷子都不敢动了，越是如此，太后越注意她。
瑾妃过去敬酒，太后又喝了一口，笑对瑾妃道：“茗儿，今个儿皇帝是要歇在你宫里吧？”
瑾妃脸色一红，羞赧道：“姑母，怎的提这事儿啊？别让陛下听见了，到时候他倒又不去了，陛下性子无常，翻了牌子也不一定来我宫里，上月昭仪妹妹被翻了牌，不巧边疆来了道八百里急报，陛下在含元殿批了一晚上的奏章呢。”
话音落，一屋子的人都笑，只林昭仪面色有恽。
瑾妃那话看似玩笑，实则是揭林昭仪的底儿，被翻了牌最后却没被宠幸，可不是极大的羞辱嘛？
林昭仪有气，却碍于太后在，只淡淡笑了，举着杯盏扯着嗓音道：“瑾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哪里比得上娘娘的好福气？我瞧今晚月色极好，这才想起来，今个儿不是十五么？凡初一和十五，与陛下琴瑟和谐的该是皇后娘娘，倒是瑾妃娘娘福气好。”
林昭仪这话说得不经意，却字字珠玑，初一十五，大骊祖制，皇帝该上皇后宫里待着，可惜陛下还未大婚，哪来的皇后？
今日又恰恰是十五，陛下去瑾妃宫内待着，但瑾妃又非皇后，岂不是“越俎代庖”？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瑾妃一听，也是脸色一变，但并未计较，和太后说笑去了，林昭仪翻了个白眼儿，也和温婕妤说笑，方才的一番龃龉仿若不存在。
苏星若一直垂眸不语，夏日暑热，她没什么胃口，只吃几口就不再吃，喝了几盅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倒有些昏昏欲睡，遂支着手肘撑着下巴，神色寡淡。
太后老妖婆与自己侄女儿说完体己话，终于有闲心把矛头指向她了。
她才喝了一盅酒，太后老妖婆就笑意森然看着她，对下首一桌的闵贵太妃道：“哀家瞧着苏美人光喝酒不吃菜，可别喝醉了，一会儿陛下到了，别出洋相。哀家听闻今日陛下责罚了承欢殿一众宫人，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呀？”
闵贵太妃虽不至于是个老妖婆，但亦是个玩弄手段的高手，瞥了一回苏星若，对太后说：“太后娘娘消息可灵通着，嫔妾倒听说，乃是苏美人冲撞了陛下，苏美人这美人胚子陛下舍不得罚，只苦了那些下人，听说打得皮开肉绽的。”
这闵贵太妃是韩王生母，先帝还在时，闵氏亦极受宠爱。
苏星若上一世倒与闵氏没什么过节，对闵氏也印象不深。
太后闻言挑眉，看向苏星若，皮笑肉不笑地说：“苏美人，你可是又做了什么惹陛下不快之事？”
苏星若急起身摇头，行礼道：“回太后，嫔妾……不曾惹陛下不快啊。”
这时京兆尹夫人杨氏却和太后交头接耳道：“太后娘娘，妾身今日去青莲寺上香，回程时去自家当铺里瞧了瞧，发现……发现一位客人竟与苏美人……倒有八分相似。”
杨氏与太后耳语时，杨氏身旁的白星蕊一直垂首而立，末了，杨氏回头与白星蕊对了个眼色，欲再说，白星蕊却摇了摇脑袋，示意杨氏不要再说，杨氏这才罢休，戚戚然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勿怪，兴许……兴许是妾身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太后却脸色一变，眉毛一瞥，又冷哼一声，欲要借此兴师问罪，此时门外四喜唱喏：“陛下驾到——”
除去皇太后，一屋子的人都慌忙起身，朝那帝王行礼扣头，他只淡声道一句“都免礼吧”，随即朝皇太后拱手行一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四喜这厮惫懒，替朕更衣误了时辰，母后勿怪。”
太后脸色一转变，笑意盈盈道：“皇儿快请坐，家宴而已，你来就是尽孝了。”
薄野宸掀了衣袍落座，一袭玄色龙袍衬得他竟有几分温润如玉，他目光扫了一圈，定在白星蕊身上，二人视线一对，白星蕊即刻收了目光，与杨氏锤肩去了。
薄野宸亦岔开视线，独自喝酒。
苏星若看在眼里，面上虽无异色，心情却不太轻快，她亦倒酒喝，一位婢子过来给她添酒，她认得，是瑾妃的大宫女菱柳。
菱柳何故给她倒酒？她一个美人可当不起。
正烦躁着，菱柳握着酒壶的手一岔，那汩汩红色的酒水尽数泼滚而下，将苏星若的衣裳染了个湿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