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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承欢殿一众宫人面面相觑,皆默不作声,又有些惊恐,那可是琉璃殿,宫内如今除了寿康宫皇太后,就是琉璃殿瑾妃为尊了,这瑾妃娘娘又是太后侄女儿,宫内谁人敢得罪?

      因是如此,众宫人都生了退意,无人肯相随。

      静默片刻,为首的陆六上前行了个礼,对主子道:“小主,奴才愿追随您左右,听候您差遣。”

      宝珠亦上前说:“小主,奴婢也愿意。”

      又有两个小太监上前答:“奴才也是。”

      月见却不肯了,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小主莫冲动,奴婢的脸不碍事的,明天就好,何必去琉璃殿讨什么说法呢?那边可是瑾妃娘娘,惹恼了她,今后您如何在宫内立足?”

      一粉衣宫婢站出来说:“小主,月见姑娘说得对,非我等不肯随您去,只是琉璃殿的主子咱们是真得罪不起,前些日子,奴婢们还挨了板子呢。”

      苏星若笑了笑,却说:“谁说我要找琉璃殿瑾妃了?那里不是还有一位主儿么。不愿意随我去的便留于殿内看家,替我泡壶清茶凉着,对了,再切一盘水果,取些冰镇着,不然不好吃。”

      话落,众宫人又一阵面面相觑,这时月见起身说了句:“咱宫里没有冰啊……”

      “那就用井水。”

      苏星若言罢,已步至前殿。

      她今日去琉璃殿讨说法,不为自己,只为月见,为了这个前世直到她死亦不离不弃,并守在她身边替她扶柩的小丫头。

      前世她没替月见谋个出路,不算好主子,今世若能做,那便做一些。

      她也不是那么大义凛然完全不怕死,只是她在赌,赌薄野宸暂时还不会让她死,她在赌自己命数未尽,那就放手博一把,总比忍气吞声强。

      若说为何想到月见扶柩一事,只因昨夜做梦,浑浑噩噩不知几何,但有些零星点碎的前世记忆浮于心头,不对,更准确一些,应是她未散尽的魂魄看到的——

      她死后似乎并未被抛去乱葬岗,葬礼似乎也还算体面,她躺在一具棺材里,月见哭得如泪人儿,几欲断魂。

      后来她是如何下葬,她却再也不知了。

      到得琉璃殿,未等琉璃殿宫人通传,苏星若已带着一干人等进去,随她来的有陆六、月见和宝珠,还有两名小太监,年纪不大,但胆子倒是不小,一唤大内,一唤高手,这两兄弟名字,委实好记,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是绣花枕头。

      未探及虚实,她已带了大内和高手来,只因人多,气势上好歹不输那么多。

      那日她落水后,她宫内的宫人都受了杖刑,四喜因此拨了一批人调往她宫中任用,大内和高手便是其中之二,看他们模样清秀,体格也还算健硕,应是有点儿武功底子在的。

      瑾妃的琉璃殿真是好排场,亭台水榭无一不精巧华丽,虽没有寿康宫气派,但规格也已初具一宫的规格。

      大骊国号不过百年,这座皇家宫廷自是恢宏,而琉璃殿,先帝时是薄野宸的母妃云皇贵妃所居。

      那时琉璃殿还不叫琉璃殿,听闻先帝曾赐名天青宫,取雨过天青之雅意。

      但不知为何,薄野宸即位后便将先帝御笔亲书的天青宫匾额卸了,更名琉璃殿。

      前世她入宫时,云皇贵妃已被尊为寿安宫帝太后,是在她入宫后第二年封淑妃不久才薨逝的,可这一世的帝太后竟然早已薨逝么?

      果然,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也许变数太多,根本不是她所能控制,思及此,她忽而感到一阵胸闷,欲干呕,扶着一堵墙干呕了会儿才缓过来,她明白,她是有些怕了,怕无力改变自己的命数。

      琉璃殿守卫众多,虽并不森严,但以瑾妃正二品妃位的规格,宫内侍奉的宫人加起来足有四十人,可谓是人多势众,她今日过来,加上她不过总共六人,真要较真起来,她实在落于下风。

      那么她还来这里做什么?自取其辱?

      不是,只是有些猜测正好想过来验证一二。

      她昨夜噩梦连连,除去那些令她恐惧难安的梦境外,她亦想起来前世一些事,琉璃殿内有一口井,她前世做美人时误闯过一回琉璃殿,差些就落入那口井中。

      与琉璃殿的繁华截然相反,那口井藏于后殿一处荒园里,平日鲜少有人来,而那次她误闯,往井口看时,似乎听见井里传来隐约几声凄厉的惨叫。

      难不成,井底另有玄机?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她一行人过于瞩目,琉璃殿一名看着像是总管太监的公公上前笑问:“敢问承欢殿苏美人造访琉璃殿所为何事?实在不巧,我们瑾妃娘娘正沐浴更衣呢,不方便见客,还是请回吧。”

      苏星若淡声道:“我找璎小姐。她在么?”

      公公一讶,随即引路开道,至得一处古香古色的回廊,公公唱喏:“承欢殿苏美人到!”

      “……”

      许久没有被人这么正式地对待过,苏星若一时有些不适,回神后,那雕花拱门回廊后闪过几名粉衣宫婢,神色寡淡,只朝她微微一服,随后开了门,引她入内。

      她率了宝珠月见他们一众入内,抬眼看了眼匾额,上书玉露阁三字。

      这名字清雅,只是人嘛,清雅不足,娇媚倒是多些,那李玉璎款款而来,身着一袭明黄底色锦绣襦衫,披帛华丽,这装束,宛如已受册封的妃嫔。

      李玉璎并未朝她下拜,只懒懒抬了抬下巴,随即笑问:“苏美人?找我何事?”

      苏星若也不答,只目光四下搜寻,越过一众宫婢,问身后月见:“哪个?”

      月见已骑虎难下,只好伸手一指,苏星若的目光随即落在李玉璎身旁一名蓝衣宫婢身上。

      那宫婢霎时一惊,忙低下脑袋,只因她知道这苏美人过来八成是兴师问罪的,虽苏美人位分不高,但今日宫内所传种种不假,陛下夜夜留宿承欢殿,这苏美人恩宠正隆,若是和陛下吹枕边风……

      那婢子慌忙躲入了一众太监身后。

      苏星若却眼尖,目光落在那婢子藏匿的方位,众太监被她盯得也有些不自在,遂主动让开来,那名蓝衣宫婢便没了躲藏之地,窘迫不安地搅着手帕。

      “璎小姐,打扰了,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是想替自个儿宫内的人讨个说法。”

      苏星若说着,一步一步走近了那名蓝衣婢女,笑问李玉璎:“璎小姐,她可是你的人?”

      李玉璎面色一变,一番思索后随即明白了苏星若到此来意欲何为。

      笑话,她宫里的人,岂是她苏星若说教训就教训的?
      何况那盘樱桃肉她想吃,那就必须是她的,李玉茗那个狐媚子,哪里配吃什么樱桃?

      还在府中的时候,李玉茗吃的穿的哪样不得看她母亲脸色,装什么金枝玉叶?

      李玉璎理清了事情脉络,心下只觉好笑,虽那婢子莽撞,到底是太后姑母派来伺候她的,她的人,别人自是不能动,遂转而对那苏星若道:“苏美人,碧桃犯了何事?你何须如此劳师动众,扰了琉璃殿的清静,你不怕太后娘娘责罚于你么?”

      好个李玉璎,搬出太后来了,还没受正式册封做主子呢,若是真受了册封,那不是尾巴翘上天了?恐怕瑾妃也不是对手。

      她暂时还不愿与瑾妃作对,只要速战速决,遂命身后待命的大内和高手上前,沉声道:“大内,高手,把碧桃给我架过来。”

      大内和高手领命,嗖一下就分开一众人,蹿过去逮了碧桃过来,果是有几分武学底子在身的,身手凌厉,刚刚那一招,是轻功吧?

      好快,她都没看清他们的的影儿,他们就过去了,一去一回竟然如此迅速。

      大内和高手眼疾手快,忙中还不忘推了一把盛气凌人的李玉璎,李玉璎一个没站稳,往廊边跌去,差点摔个狗啃泥,幸而被宫人扶了一把才勉力站稳。

      李玉璎哪里肯让苏星若在这里放肆,站稳后喝道:“你们敢!打狗也要看主人,琉璃殿是你们撒野的地儿吗?给我退下!”

      大内和高手根本不搭理,他们一人架了碧桃一只胳膊扯将过来,大内踢一脚碧桃的腿弯,让碧桃跪下,碧桃不敢不跪,直接跪下来求饶道:“美人开恩!奴婢无意冒犯美人!美人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

      苏星若没有一犯错就命人下跪磕头的规矩,倒是大内和高手一把人押过来就喝令下跪了,流程委实熟练,不愧是在紫宸宫御前待过的人,这老练手法,一看便是师承紫宸宫某人。

      她摇着团扇,漫不经心道一声:“起来吧,不必跪我。”

      那碧桃一怔,忙站了起来,正要谢恩,苏星若却话锋一转,把玩儿着手里的团扇扑飞蛾,淡声笑道:“月见,过来。”

      月见忙过来问:“小主何事?”

      苏星若笑说:“去,她打了你几下,你便讨回来。”

      话音刚落,月见诧异,吞吐道:“小主,奴婢……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她如何打的你,你就如何还回去。”苏星若依旧笑意盈盈。

      碧桃也是一愣,她在寿康宫当差时趾高气扬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于是便同如今的主子求救,李玉璎自然不肯自己的人受辱的,打狗看主人,碧桃被打,她李玉璎今后的面子往哪儿搁?

      “苏美人,你就算要教训下人,也得看看,什么人是你惹不起的。”

      李玉璎正了正色,上前,一派太师府千金的派头,好不威风,当真是贵女气派,只可惜,空有脾气,却无容人之心,气节上已是输了。

      气氛僵持不下,两边的宫人都已分边对立,苏星若这边人虽少,可大内和高手是御前待过的人,气势就不输,二人分立苏星若左右,各自昂首挺立,怒视前方一干人等。

      那边李玉璎虽人多势众,可也就十来人,还都是些年轻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刚刚被调/教出来当差,哪里是御前老油条的对手?

      一拨人被大内和高手瞪了几回,气焰竟然下去了,唯唯诺诺起来,接连倒退了好几步。

      李玉璎骂道:“你们这群窝囊废!”

      她往前一站,直视那大内和高手二人,明眸藏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大内和高手不为所动,只依旧分立苏星若左右听候差遣。

      苏星若凝视着面前的太师府千金,也并不惧怕,只笑问她:“敢问璎小姐如今是以何种身份与我说话?我位分再低,也是宫内名正言顺的主子,教训一个奴婢有何不可?你?”

      李玉璎冷笑。
      “我?我是京城第一贵女,不日便会被册封,苏美人,我劝你不要与我作对,否则日后我入主一宫,若到那时,我定不饶了你。”

      苏星若亦淡然冷笑一声,看向李玉璎,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清冷眸光浮动。

      “京城第一贵女?璎小姐,你让京中的公主和郡主们情何以堪?她们堂堂皇家血脉,难不成,你比她们更尊贵么?”

      话落,李玉璎怔然,竟是被震慑住了。

      苏星若目光却瞥向一旁瑟缩的碧桃。

      她步至碧桃身前,语笑嫣然,摇着团扇的一只柔荑稍顿,莞尔一笑,却对月见道:“月见,过来。她打你几下?”

      月见只低声答:“回小主,两下。”

      碧桃料想那月见不敢动手打她,犹自低垂脑袋冷笑。

      “小主,奴婢没打过人,不敢……”

      月见话音未落,却忽地听得啪的一声响亮动静。

      四下皆惊,只因刚才苏星若扬手打的那一巴掌,把碧桃打得身子一歪。

      碧桃捂着脸惊愕不已,迎接她的却又是一巴掌。

      她这才惊恐地望向苏星若,求饶道:“奴婢知错了,请美人开恩……”

      苏星若早已收手,执了团扇轻摇,笑。
      “不多不少,两下,我替月见讨回来。你可有异议?若有,只管告诉你主子向我讨回来。”

      碧桃怔然,捂着脸说:“……奴婢不敢。”

      苏星若又笑,“疼么?你欺辱他人的时候,他人也这么疼。”

      碧桃再不敢言语,只低头捂着脸。

      李玉璎哪里受过这份气,现下又斗不过苏星若,一时气急,竟红了眼眶,泫然欲泣,碧桃在一旁捂着红肿的脸,苏星若手摇团扇,悠哉悠哉地立在那儿。

      这副景象,活像是皇帝宠妃仗势欺人,而恰好也是此时,一道冷然嗓音忽地从后方传来。

      “苏星若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回神,慌忙下拜,那道玄色身影早已近前,身后乌泱泱一班人,三十来个宫女太监不提,皇帝左后跟着内务府总管四喜公公,右后镇抚司千户高风鹤大人,再后一人手执折扇轻笑入内,此人正是贤王薄野霁。

      为首的帝王则大步流星,轻甩衣袍后踏入玉露阁内,他绕过苏星若,扶起那身姿如柳又泫然欲泣的李玉璎。

      苏星若怔然片刻,却也只是苦笑一回,摇着团扇静静看着。

      李玉璎虽跋扈,到底是未出阁的娇贵小姐,在府中未受过气,如今这般受了气,几欲红眼,却也知哭哭啼啼惹人厌烦,遂只是红了眼睛,柔柔靠进皇帝怀里。

      “朕多日不来,琉璃殿好生热闹。”

      薄野宸轻搂了怀中女子,睥睨的神色,面沉如水,音色冷然。

      “苏星若,谁给你的胆子到琉璃殿撒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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