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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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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若冷汗淋漓,并没有推却,不是她不想,而是狗皇帝不知何时点了她的穴位,她根本无法动一丝一毫。
她不知自己宫内现下是如何光景,为何宫人全然不见?
还有月见,月见做事向来爽快,更衣占用不了多少时间,可如今连月见也不曾来找她,那些说要教训下人的话不过是一时口快,月见平时也不会教训下人,何况她近来“受宠”着呢,宫人们巴不得十二个时辰轮着伺候她,哪里会怠慢?
今日却连灯也不点,总不能真的是在偷懒?可她与月见是偷溜出宫的,宫人们都以为她还在后殿歇着呢,出宫前她便让月见吩咐宫人莫要打扰她,还派了宫人提前去掖庭局女官那儿说了不要写牌子的事情……难不成她弄巧成拙了?
思及此,苏星若吸了吸气,四肢百骸皆是凉意,颈后热气拂过之处却泛起酥麻,如同蚂蚁爬过一般难受,她却挠也不能挠,正独自恨着,薄野宸已挑开她的衣带,一件薄纱褪落到肩头,她身上只余一件亵衣,肩头凉意泛起,她羞恼道:“陛下,你点我穴位干嘛呀?难不成臣妾还会逃吗?”
薄野宸不紧不慢地把玩她散落肩头的发丝,低下些脑袋,装做轻薄一般轻嗅她颈间气息,末了低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在她颈向流连,低言:“逃?天子脚下,你能逃哪儿去。莫说这些州府县,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有那个本事。朕听闻,你是只旱鸭子。”
“……”
他从哪里知道的?真吓人,这人的眼线是遍布天下吗?
他说她逃……那她这是不打自招吗?要命,早知道不该如此话多的,现在薄野宸大概知道,她这只眼线不仅不太听话不愿替父亲做事,还想要逃……实在是不忠不孝之徒,可她能怎么办,在皇宫里等死吗?
苏星若僵着身子,忍着那股隐约的不详之感,眨眨眼,低着语气说:“陛下,先解开我的穴好不好?”
“和朕说说,今日去什么地方游山玩水了。”
“没有,京城那么大,我还没出城呢。”她低低笑道。
“想出城?”
“当然了,陛下的万里河山辽阔,我当然想四处走走,闷在这高墙大院里可烦闷了。”
“是么,爱妃还有这般心思。”
薄野宸说罢,将那件单薄的纱衣剥下来,随意扔在地上,一只手放在她脊背游弋,若有似无地按压着。
她觉得很痒,又有些羞涩之意,虽上一世已经历太多,这一世她却还生涩着,也并不想与他有肌肤之亲,虽她已在后宫,有些事无法避免,但能躲一回是一回。
他后宫虽还不充盈,但又不是没可人的美人,那太后老妖婆的侄女儿瑾妃却也是个名动京城的美人,只可惜瑾妃是太师府庶出,太后疼惜嫡女,对瑾妃不怎么上心,虽如此,瑾妃亦还是太后侄女,宫中无后,因此现下在后宫中,以瑾妃为尊。
上一世的瑾妃虽步步为营,却还是在太师府嫡女入宫后,被皇太后当作了一颗废棋。
薄野宸见她不答,那双柳眉还微蹙着,状如西子般愁容满面,他心下冷笑,这尚书令走的这步棋似乎有些偏门,倒是不知这眼线是当真天真烂漫,还是假意性纯?
正当二人各自心怀鬼胎揣摩时,殿外,月见闯了进来,撞见这幕活春宫后,她一张脸又煞白又是红云升腾的,不待那天子训斥,她已跪了下来,伏低脑袋戚戚然道:“陛下恕罪!奴婢不知您和美人在……”
月见没敢说下去,只压低脑袋贴在地上,面色绯红。
她刚才进门时,只见她家美人正被皇帝抱坐在腿上,那姿势暧昧极了,她家美人上身只一件白色亵衣,而陛下搂着美人的腰肢,脑袋恰好从美人的颈向上抬起……
她不敢再想,只又磕了磕头,欲慢慢退下。退至门边,苏星若却出声唤住她。
“月见,替我拿身衣裳来。”
月见不敢答,回身望向薄野宸,薄野宸轻笑。
“还不快去?你家主子若着了凉,又得喝药。”
“是,奴婢这就去。”
月见去拿了身宫装来,点了灯,扶苏星若转至屏风后换下衣裳。
月见半跪下来替她系腰带,压低了嗓音说:“美人,奴婢坏了你和陛下的好事,陛下会不会砍我脑袋啊?”
苏星若笑了笑,“怎么总担心他砍你脑袋?”
月见后怕道:“因为他是陛下,想杀谁就杀谁。”
“……”
苏星若转出屏风,月见却又拉住她衣襟,她疑惑,蹙眉问:“怎么了?”
月见却白着脸道:“美人你不要惹陛下生气,方才我从自个儿房中出来,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咱宫里的宫人都受了刑罚,一个个全挨了板子,四喜公公告诉我,小六子挨了五十板子,赵公公他们挨了三十板子……”
苏星若脸色一白,也不等月见说罢,提着裙裾便朝寝殿去了,薄野宸坐在她屋里喝茶,她悚然一惊,发现上茶的宫女是新面孔,她从无见过。
薄野宸捏着茶盏,骨节隐隐作力,冷然瞥她一回,笑问:“怎的一脸晦气?”
苏星若走过去,咬了咬牙,压着火气道:“陛下要打要杀只管冲我来,为何凌/辱我的宫人?他们做错了何事?”
她气得都忘了自己现在已重活一世,应当谨言慎行。
可她现下却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上一世她做到淑妃,荣宠万千,关雎宫的宫人少说也上百,快比肩皇后和太后了,而大骊祖制,惟皇太后、皇后、皇贵妃与皇帝可居一宫,其他妃嫔公主只能屈居于殿,但薄野宸赐她住关雎宫。
这原是先帝的元皇后所居宫殿,先帝元后薨逝后,先帝便下令封宫,她封淑妃后,薄野宸再度启封关雎宫,命工匠重新整修,关雎宫比之前更为富丽堂皇,也是因此,民间小儿才有唱词,言后宫美人三千,君上独爱苏淑妃,更有唱词隐指,说淑妃是要做皇后的。
她思及此,冷汗直下。
那时她以为是荣宠,看不透,但那其实是捧杀。
三千宠爱?
亦是血雨腥风。她不过是只靶子。
她死了之后,苏家倒台了吧?她父亲虽位高权重,亦私结朋党,但却从无越俎代庖之心,他是先帝重臣,承袭齐国公之爵,当朝尚书令,六部首脑,堂堂左相,已然位极人臣,何故自掘坟墓?他只是怕朝中宵小扰乱朝政,又怕天子疑心太重,才自作聪明罢了。
殿内烛火摇晃,窗子透了风。她瞥向那扇窗,月光冷然,一丝冷意直抵心房,还未来得及细想,她已跪了下来。
清醒过后,她怕了。
她又不是宠妃,横什么?
“陛下恕罪,臣妾失言,陛下恕罪。”
薄野宸捏着茶盏的那只手收了力道,微抬下巴,道一句:“何故下跪?起来,朕不罚你。”
她没起,抬起脑袋来,带一丝倔强之意。
“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私自出宫,你放过那些宫人可好?我去抄经书,替你抄大悲咒,什么咒都行,三天三夜不吃饭也行,你饶了他们吧?”
要是皇帝不下令,那些受了刑罚的宫人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太医会过来替他们看诊。
“五天五夜不吃饭也行,我替你抄各种咒,念在佛祖的面上,陛下你开恩。”
薄野宸放下茶盏,有些好笑地问:“五天五夜不吃饭?”
苏星若蹙起眉,一本正经道:“臣妾最多只能撑五天五夜,再多一天定会驾鹤西归的,饿死鬼下地府,牛头马面都不收,做孤魂野鬼很可怜的。”
“……”
薄野宸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这尚书令送来的小棋子,倒还有些……识时务。偶尔还能解解闷,先留着吧。
“宫人看不好主子,不受些惩戒难守本分。”
薄野宸步至她身前,搀她起来,淡声又言:“爱妃尽管出宫,这些宫人皮糙肉厚,挨几下板子无妨,若是没了,朕给你支些伶俐的过来使。”
“……”
苏星若咬着牙,垂首而立也没作答。
她知道,薄野宸这是在告诫她,他不罚她,但她的宫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这招杀鸡儆猴,是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