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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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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萧小飞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阿毛正趴在他床边，小脸煞白。
"萧大哥，我、我肚子疼..."阿毛捂着肚子，声音虚弱。
萧小飞一下子清醒了，翻身下床点亮油灯。阿毛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发白，看起来痛苦不堪。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萧小飞摸了摸阿毛滚烫的额头，"你等着，我去找柳姑娘...柳公子要些药。"
他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出门。柳如烟的房间就在隔壁，但里面黑漆漆的，敲门也没人应答。
"奇怪，这么晚去哪儿了？"萧小飞嘀咕着，沿着走廊寻找。
客栈后院隐约有灯光透出。萧小飞循光走去，发现是浴室的窗户透出的烛光。这么晚了谁在洗澡？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哼——是柳如烟的声音。
萧小飞顿时停下脚步。柳如烟在里面洗澡？那他不方便进去要药了。正犹豫间，阿毛痛苦的呻吟声又在耳边回响。他咬咬牙，决定在门外喊一声。
"柳姑娘？"萧小飞轻轻敲了敲门，"阿毛肚子疼，你有没有..."
门没锁，被他轻轻一敲就开了一条缝。热气从门缝中涌出，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萧小飞下意识地往里面瞥了一眼——
烛光下，一个修长的背影正站在浴桶旁擦拭身体。水珠顺着那人的脊背滑下，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分明是个男子的身躯！
萧小飞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这...这不可能！他一定是眼花了！柳如烟明明是...
就在这时，那人转过身来，正面完全暴露在萧小飞的视线中——平坦的胸膛，精瘦的腰腹，还有...还有...
萧小飞的大脑一片空白。
"谁？"柳如烟——不，现在或许该叫柳无痕了——厉声喝道，迅速抓过一旁的衣物遮体。
萧小飞如梦初醒，转身就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萧大哥？"阿毛虚弱地唤道，"药..."
萧小飞这才想起阿毛还病着，但现在他哪还敢回去找柳如烟？"我、我去找掌柜要些药，你忍着点..."
他逃也似的冲下楼，向睡眼惺忪的掌柜要了些常备的肠胃药，又讨了热水，回来给阿毛服下。
"柳姐姐呢？"阿毛问。
"睡、睡着了。"萧小飞结结巴巴地回答，手心全是汗。
阿毛吃了药，很快又睡着了。萧小飞却坐在床边，脑子里乱成一团。柳如烟是男的？那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算什么？那些暧昧的瞬间，那些脸红心跳的接触...全都是假的？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即使知道了真相，他居然还在为那个身影心动。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慌乱。
门外传来脚步声，停在房门前。萧小飞浑身紧绷，盯着门板，大气不敢出。
脚步声停留了片刻，最终离开了。萧小飞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时，阿毛的烧退了，睡得正香。萧小飞轻手轻脚地出门，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气。刚下楼，就看见柳如烟——不，现在该叫柳无痕了——坐在大堂角落的桌前，面前摆着两杯茶。
他穿着男装，长发高高束起，眉目如画却英气逼人，任谁看都是个俊美非凡的青年。萧小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久都没发现。
"过来。"柳无痕抬眼看他，声音低沉，不容拒绝。
萧小飞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对面坐下，眼睛却不敢与他对视。
"喝茶。"柳无痕推过一杯茶。
萧小飞机械地端起茶杯，手微微发抖。茶水溅出几滴，在桌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昨晚..."柳无痕开口。
"我什么都没看见！"萧小飞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无痕轻笑一声，眼中却没有笑意："现在你知道了。"
萧小飞沉默片刻，鼓起勇气问："为什么...要扮成女子？"
"任务需要。"柳无痕轻描淡写地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魔教左使柳无痕的名声太响，不利于接近目标。"
"目标？"萧小飞一愣，"什么目标？"
柳无痕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萧小飞突然明白了，脸色刷地变白："是...我？"
"一开始是。"柳无痕坦然承认，"你父亲当年背叛魔教，带走了教主想要的东西。教主派我接近你，查探那东西的下落。"
萧小飞如坠冰窟。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并肩同行的日子，那些看似无意的照顾，甚至可能连那些暧昧的瞬间，都只是为了任务...
"那你...找到了吗？"他艰难地问。
"没有。"柳无痕摇头，"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
萧小飞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所以我现在没用了？可以滚蛋了？"
"坐下。"柳无痕皱眉。
萧小飞不理他，转身就走。他需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欺骗他的人，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一把抓住。柳无痕的手劲大得惊人，萧小飞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我让你坐下。"柳无痕的声音冷得像冰。
萧小飞挣不脱，只好被他拖回座位。大堂里其他客人好奇地看过来，柳无痕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些人立刻识相地移开视线。
"听着，"柳无痕压低声音，"我本可以继续瞒着你，但我选择坦白。这意味着什么，你想过没有？"
萧小飞抬头看他，发现那双总是带着讥诮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几分罕见的认真。
"我...我不知道。"萧小飞老实回答。他的脑子太乱了，根本无法思考。
柳无痕松开他的手腕，轻叹一声："我需要些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你好好想想，等我回来再谈。"
说完，他起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与初见时那个红衣"女子"判若两人，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萧小飞呆坐良久，直到茶凉透了也没动一口。他需要独处，需要理清思绪。上楼叫醒阿毛，两人匆匆收拾行李，在柳无痕回来前离开了客栈。
接下来的几天，萧小飞带着阿毛一路向西，专挑偏僻小路走，生怕被柳无痕追上。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避开那个骗子，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那你为什么每晚都会梦到那个身影？为什么看到红色衣衫就会心头一跳？
阿毛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萧小飞的情绪不对，乖巧地不多问，只是默默跟着。
这天傍晚，两人来到一个小镇，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萧小飞安顿好阿毛，独自下楼要了壶酒。他平时不怎么喝酒，但现在只想一醉方休。
"听说了吗？魔教左使柳无痕任务失败，被教主重罚..."邻桌的谈话声飘进萧小飞耳朵。
他手中的酒杯一顿，竖起耳朵偷听。
"真的假的？那个玉面郎君也有失手的时候？"
"千真万确！我表哥在魔教当差，说柳无痕回去时浑身是血，被直接拖进了刑堂..."
"为什么啊？"
"听说是因为包庇目标人物，违抗教主命令..."
萧小飞的心猛地揪紧。柳无痕受伤了？因为他？
不可能...那家伙武功高强，怎么会被...而且他明明说过萧小飞已经没用了...
但万一...
萧小飞放下酒杯，胸口发闷。他应该高兴才对，那个欺骗他的人得到了报应。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上楼时，他的脚步沉重如铅。阿毛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这孩子虽然不说，但显然很想念柳如烟...柳无痕。
萧小飞轻轻关上门，走到窗前。夜空无月，只有几颗孤星闪烁。他突然想起那个雨夜，在破庙里，柳无痕给他盖上的外衣；想起在客栈里，那人递来的蜜饯；想起醉酒那晚，捂住他嘴的滚烫手心...
"该死！"萧小飞一拳砸在窗框上，指节传来尖锐的疼痛，却比不上心里的混乱。
他必须做个了断。不管是恨是爱，他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
第二天一早，萧小飞把阿毛托付给客栈老板照顾，承诺重金酬谢，然后独自踏上了前往魔教总坛的路。
他要去见柳无痕，问个清楚。即使可能会死在那里，他也必须去。
因为如果不去，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