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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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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研究生一毕业就进了一家电影投资公司，一入行就是8年，写过策划，跟过组，在某几部自己公司出品的电影里挂过名。看过的剧本少说有百余个，终于有一天，看吐了。
热搜挂了一个月的那部热播剧，好奇心作祟，刷了起来，弥足深陷，嗑生嗑死，成了程西川的歪屁股CP粉。
补了他所有的物料、采访、每部剧的单人cut，上班都没有在超话打卡积极。
一天，突然听见Keren Ann版本的《教父》插曲，凭借超过3000部电影的阅片量，还有将近15年的追美剧生涯，照着程西川和俞之明的脸，写了部□□后代和美国雇佣军的小说，单机发了半个月，尸沉大海。
当小白收到程西川经纪人回信的时候，二里地开外的麻将馆都听见了她的嚎叫声，当晚就知会给公司的小弟杨言。虽然杨言四六不靠，蔫头巴脑，好歹是正规电影学院摄影系的研究生，就算剪辑不行，扛设备总是可以的。
可踏上哈瓦那的那一刻，小白才知道，原来程西川在沉寂的那段时间，独自一人来到古巴和美国，堪景踩点，不到月余，所有的场地都熟记于心。
当大半夜程西川把他密密麻麻标注的场地信息和拍摄计划给大家传阅时，所有人都以为见了鬼。
小白率先起了话头：“程老师，我还以为你只会演戏，是个戏痴，没想到我执行制片人的活儿被你抢了。这也太专业了……佩服佩服。”
程西川虽然此时睡眼惺忪，眼皮就要粘上，谈起呕心沥血勾勾画画的计划，像打了一小注鸡血，“一旦赛琳娜没有选定所有演员，就按照笔记里第一部分，在以下地点首先拍摄我跟顾承安的戏份。拍摄周期大概在15天……”
顾承安从头等舱闻声慢慢悠悠过来，真丝眼罩拉到头顶，仅有的细微光照下，凌厉的骨相尽收眼底，幽幽地说：“不急，有的是时间。”
程西川缓缓抬头，心想这位怕不真是个傻子，时间不等人，尤其按照何宓“艺人黄金期”的理论，细火慢炖下去，是骡子是马都遛不起来了。
只听顾承安混不吝地补了句：“王家卫拍电影多长时间？要向他看齐。”
“不行不行，我们程老师还要回去当钮祜禄·西川，真像王家卫，回去都40岁了。”小白忙道，一脸惊慌，此时化身为妈妈粉，苦口婆心。
没想到小白像能读心似的，把程西川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幻想大喇喇地漏了出去。
40岁，扎心了。
顾承安下巴微含，眉梢斜飞入鬓，眼神带着侵略和压迫，望向程西川的眼底，“恩？”
程西川眉头紧蹙，心道这顾承安白天毕恭毕敬的，左一句“前辈”，右一句“前辈”，把人叫的直起鸡皮疙瘩，怎么一到晚上又换了副嘴脸，吃错药了吗？
顾承安依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把小白包里的剧本拿了出来，马上精准定位到了要找的那一页，自顾自地念道：“年轻人有着绝美的面容，眉眼舒展，乌木般的黑色瞳孔，睫毛长而微卷，高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颧骨有一点突出，五官立体深邃。”
一字一句地说：“比我好看多了。”
程西川和小白一瞬间都有点心慌，这脸部特写，除了俞之明还有谁。
小白看了眼顾承安那张暗夜下尤其阴郁诡谲的脸，叹气道：“唉，是啊，本来适合《变相怪杰》，非要凑《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热闹。”
程西川干脆侧过头，佯装闭眼，这段时间干啥啥不行，躺尸第一名。
“内什么，前辈，拍戏愉快。”顾承安低头在程西川的耳边轻声道。
程西川心里暗自彪了句国骂，这人的确有点不大正常。
这声“前辈”，瘆得慌。
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程西川笃定，顾承安可能烧坏过脑子。白天不显山不露水，礼貌谦逊，低调踏实，虽然只是个出资人加主演，可是有操不完的心，有的时候还有点像老妈子，大半个剧组都被他搞毛过。
太阳一下山，就狗狼附体。
比如在莫罗城堡附近海边从中午开始的第一场戏，日光焦灼，汗水淋漓，程西川身上黏腻不已，濒临崩溃。
周围还冒出一堆围观的当地人，吹着口哨调侃。
顾承安丝毫不受影响，台词、动作、表演都无懈可击，还有闲心给剧组全员买水。
日薄西山，转场到旁边的酒店，顾承安换衣服出来后，又是那晚在飞机上的纨绔又骚气的神态，连杨言这种十棍子打不出一声闷屁的木头疙瘩都有点难以忍受。
程西川这才知道，原来那晚在盛典，顾承安的黑嗓怕不是因为白面书生加禁欲idol装够了，狼人又上了身。
虽然潦草仓促，没有开机仪式、敬香拜佛、乳猪苹果，可是各部门一应俱全，向好莱坞大厂的剧组规模看齐。
可是又与那流水线式的制片模式大不相同，真的被顾承安加上了程西川最爱的人文气息，艺术唯美。本来是个悬疑题材，在那痴缠的滤镜和长镜头下，两位男主之间的感情纠葛，勾勒出点翠光华。
小白在屋顶深夜吸日月精华敲出来的两个人，有了灵魂。
一天，杨言神叨叨跑过来问小白：“你知道咱们爸爸最喜欢的电影片段是什么吗？”
又道：“是加斯·范·桑特在一个导演合辑里导的小片段。十几分钟的长镜头，因为不满电影院里前排大哥太吵，拿锤子把他的头直接锤烂。十几分钟……就是锤头的场面。”
简直不能细想。
刚刚在片场磕到的陆语VS白枫虐恋情深，被杨言的这段毛骨悚然的发言硬生生按了回去。
半个月后，又因为一场极为重要的场景，顾承安跟赛琳娜吵了起来。
是关于带300个女孩逃亡的货轮，用实景还是布景，还是绿幕的问题。
赛琳娜不解，答案就摆在面前，肯定做特效，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没想到，顾承安竟然真的想在货轮上搭建那个由几十个集装箱堆叠而成的场景，最好还能真的在海上漂流一段时间。
不欢而散。
程西川此时大概可以摸透顾承安的尿性，脸上堆着“我不能得罪金主”还有“金主爸爸可不能太破费”的笑容，“承安大哥，那集装箱的戏只有一场，而且货轮烧的柴油吨数，你忘了？”
顾承安这才想起比民用航空飞机更烧钱的大吨位吃油机器，脸上抽搐了下，迈着细长model腿，又跑到后勤部门祸祸去了。
小白终于把心里憋不住的问题问了出来：“程老师，俞之明有一次穿了件印着大马林鱼的T恤，还发了个跟我小说男主角同一个字的歌词截图在ins上……他当时是知道了这小说是吗？我有一章的名字就是‘大马林鱼’。”
程西川因为熬了几个大夜，眼眶凹陷，一双桃花眼却还是闪烁着微光，笑盈盈道：“你猜。”
我猜俞之明刷到那篇笔记，看到了小说，半夜踩着缝纫机在白色T恤上连夜绣了条鱼吗。小白挠了挠头，娱乐圈鱼龙混杂，假情假意太多，而这两个人，当初一腔孤勇，CP粉都磕昏了头……这事儿，细想，俞之明也是做得出来的。
时间来到8月底，拍摄过程不甚顺利，顾承安似乎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脑洞冒出来，非要把整个剧组狠狠按在地上碾过几遍才甘心。
因为顾承安跟杨言两位对影片风格长达三天的辩论，剧组放假了。
放假的那天，几个本就关系不错的摄影师和灯光师，跑到五分钱小酒馆喝到酩酊大醉，继而抱头痛哭。
这金主爸爸，是来催命的。
“这部拍完了，老子要休息三年。”摄影指导吐着烟圈，双手抱头，有气无力地说。
“一个唱歌跳舞的狗屁idol，演了几个电影，还真自诩为艺术家了！以为自己是他娘的梅里埃转世吗？”天天把镜头对着两个主演的花絮老师都看不过去了，“要不是程西川没得选，以他以前的性格，早就锤爆顾承安狗头了。”
不一而足。
而且，只敢背着顾承安骂娘。
毕竟这个白天顶着一张无辜脸的金主爸爸，就算打他一拳，说不定还要巴巴地跑过来问你手疼不疼。
“要不就一直彪，打你骂你都无所谓，哪怕吵完了尥蹶子走人，也算痛快，算个男人。可是，拍了20条，突然来一句风格不对，有病吧！！头一次见这么难伺候的祖宗！”副导演是杨言从国内带过来的，算同门师兄弟，跟过几个热播戏的大组，要不是当初杨言信誓旦旦地说“这片子可以拿大奖”，谁会接程西川的戏。
当初他可是跟网友一起骂过程西川的。
副导演向门口瞟了一眼，嘴里的莫吉托差点喷花絮老师一脸，压低声音，一脸鬼祟，“坐那边的，是不是程西川……哎，你们转头幅度小一点……”
程西川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戴起降噪耳机。
内里五味杂陈，这顾承安，要跟他好好聊聊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