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反害恩人一家的孤女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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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的记忆在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是芝知道，此次雍帝会在紫薇山遭遇危机，折损了大半人手才逃出生天，他回京后震怒非常，整个大雍朝廷都为此抖了三抖，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连纪承衍也不敢去探听。
可她知道因着这件事，雍帝身边的人大换血，连金麟卫和一些朝臣都受到了牵连，纪承衍趁机安插人手，忙得不亦乐乎，还不忘抽空来跟原身炫耀自己的得意。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纪承烨也被此事牵连，惹来雍帝呵斥禁足，这个最大的对手颜面受损，让纪承衍很是痛快。
纪承衍大抵是在外面做惯了假人，别说下属幕僚了，连在自己的妻妾面前都带着层面具，也只有在原身面前，能尽情露出他的所有恶态。
他不怕原身出卖他，而原身确实不会出卖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也是很般配了。
因此，原身的记忆里有很多能为是芝所用的信息，全是从纪承衍那儿得来的，否则她一个孤苦无依的闺阁女子，怎么可能知道雍帝发生了什么。
是芝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显露出神通，以三个锦囊救回国公府之孙毕竟只是传说，这一回，她要让人亲眼所见她真正的本事。
开胃菜已经上的够久，正餐一摆，无论是谁都会被她征服，顶礼膜拜。
第二，救雍帝于危难，再飘然离去，这个不需要多少人见证，她只要雍帝的眼睛能看到就行了。
待两边的信息相合，舆论从上至下席卷整个阙都，就是她被雍帝亲自请入太极殿之时。
为此，她已经准备很久了。
雍帝出京是个秘密，一行人走的道路只封了几个时辰，对阙都百姓的生活毫无影响。
贵女们的聚会，自然也是照常举行。
说不上太过巧合，是芝不过漫不经心提了一句，永安郡主就将赏花宴安排到了今日。
自从亲眼见识过是芝的种种本事之后，永安郡主对是芝的态度就极为看重，不说多么讨好，但是芝说的话都会被她放在心里。
作为金尊玉贵的郡主，能得到她这种待遇的，之前也只有父母和皇伯父，足可见是芝的重要性。
知道是芝和祝平兮要好，永安郡主还特意邀请了这位世子夫人前来，是在场唯一已婚的贵女。
而且永安郡主四舍五入了一下，觉着自个儿也算是个媒人。
去年正是在赏花宴上，祝平兮才结识了她夫君的两个妹妹，又与她们处成了好姐妹，说不准柳夫人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把她聘为了儿媳妇，她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少不了赏花宴的功劳。
永安郡主理直气壮得很。
祝平兮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同是芝和楚恬儿结伴前来，看到三人后，所有人都朝她们打招呼，尤其是对是芝，贵女们更是极尽热情。
许盼盼与何贞君两派人还是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但能算作导火索的是芝，却已然能在两边都混得开。
她含笑着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就坐到了永安郡主特意指定的位置上。
此处乃是园子的中心，坚石砌成的高台呈俯瞰周围之势，连郡主都坐在她的侧首，又有楚恬儿和祝平兮作陪，能让园中所有贵女都能清清楚楚看着她们四人的身影。
这本于礼不合，却连怀王府的女官都没有意见，可见她如今地位，的确有那么点不一般。
但是，还不够。
是芝非常清楚，她如今是有声名，永安郡主在内的许多贵女也都信她来历不凡，可她影响的圈子还是太小了，并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也没到能影响雍帝的地步。
不过是芝一直很有耐心，她细细铺垫了那么久，也算是打好了地基，今日，她要请这满园近千人看一场好戏。
让高楼平地起，无人可以撼动。
赏花宴过半，天色突然暗了一瞬，继而恢复如常，众人都注意到了，却无人在意这一点。
是芝却突然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际。
今日艳阳被卷入云中，向上看的时候并不刺眼，却也只能看到蔚蓝与洁白两色，再无其他。
同桌三人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同样不安地站了起来，紧接着，周围的贵女也发现了这一桌的异常，都望了过来。
如何贞君许盼盼等人，更是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园子的热闹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着是芝，想知道她在看什么。
楚恬儿与是芝最为亲近，此时勉强按下心慌，晃了晃她的衣角，“芝芝，怎么了？”
是芝低下头，眉目肃然，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静，让人不由惴惴不安。
她的一双眼黑白分明，以往总带着些温柔笑意，如今陡然无光无色，竟显得有些渗人。
近距离看着她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这不是人类的眼睛。
“小人作祟，帝星偏移，陛下命格突变，我不得不插手了。”
是芝嗓音清灵，明明是正常的声量，却叫满园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所有人都生出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然后，她们就眼睁睁看着，是芝的身影消失在高台之上，全无踪影。
三息过后，有人尖叫出声，有人踉跄坐倒，有人指着手抖成筛糠。
无一不惊愕，无一不畏惧，也无一不躁动。
便是离是芝最近的永安郡主三人，都忍不住软了腿，楚恬儿还呆呆做着捏她衣角的姿势，她们都不知道，是芝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若说以前，她们当然是真的信是芝仙女下凡，可在她们面前，她展现出的神异都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便是那三个锦囊的故事，也只是故事，而不是亲身感受。
可这一次不一样，是芝在她们眼前消失，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实在太挑战她们的神经了。
她们害怕又激动，却也生出了对是芝更强烈的信仰。
永安郡主不愧是郡主，她看向周围已经乱成一团的情景，深吸了口气，便下去安抚众人了。
这么多贵女，绝不能在她这里出事，而是芝消失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也绝不能从她这里传出去。
这场赏花宴算是被毁了，可永安郡主并不恼怒，她边吩咐边想，芝芝的意思是皇伯父有什么危险吗？有她在，皇伯父一定会没事的吧？
这样的神仙手段，这世间，什么东西能够抵挡她之伟力呢？
不光是永安郡主这么想，在场还能冷静思考的贵女，也都在想这件事。
而被她们惦记的是芝，已经靠着传送符来到了紫薇山下。
没办法，紫薇山向来是皇家祭祀之地，尤其雍帝求仙问道后，更是将此地奉为神坛，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是芝能在数月前悄悄来此，躲过山下守卫埋下传送符，已经很不错了。
是芝不是不想直接去山上埋，只是她这么多天也只画出一张隐身符来，哪能浪费？
没奈何，催动隐身符后，是芝便疾行上山，往雍帝所在的地方而去。
彼时，紫微宫里的雍帝正在十几个侍卫和贴身内监的保护下狼狈逃命。
雍帝修身养性多年，却一朝破功，他如今的怒火简直可以烧穿整座紫薇山，不管是敢来行刺的刺客，不能将贼人尽数斩杀的护卫们，还是被他嫌烦丢在京中的臣子，或是泄露了他行踪的奸人。
他发誓，等他回京，一个都别想好过。
雍帝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且他自认修道有成，慈悲泽世，全天下的人都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
结果竟然有人要刺杀他。
雍帝是真的破防了。
他来紫薇山是一时兴起，又不喜臣下进谏，所以这趟行程完全保密，还只带了贴身内监、三百侍卫和最宠爱的几个道长。
谁知还没祭完道君，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上百个刺客，几个道长当即身死，而他的侍卫不仅没杀光刺客，还让他只能逃跑。
真真是奇耻大辱。
不过最让雍帝愤怒恐惧的，是有人出卖了他的行踪，才会招来这次精准行刺。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他是皇帝，也不安全。
雍帝无法接受，只能恨恨想着，等回京之后，与此事有关的一个都别想跑。
身后刺客紧追不舍，雍帝被追入山林，他已经快要喘不动气，却完全不敢停歇。
侍卫们阻挡着刺客的步伐，只有一个贴身内监李云跟在他身边，同样气喘吁吁，看着比雍帝还要虚弱。
雍帝咬牙奔逃，却在跨过一道斜坡的时候猛然停下脚步。
李云险些撞上他后背，赶紧扒住旁边的树，“陛下。”
雍帝没有回答他，只传来了牙关颤抖的声音，李云本想问询，却在下一瞬咬住了嘴巴。
他已知道雍帝为何停下。
数十丈之外，一只橙白老虎正打量着这边，它体型庞大，毛色鲜亮，显然正处于壮年期，非人力可抗。
即使他们不出声，老虎也发现了他们，正缓缓悠悠往这边而来。
一旦他们转身逃跑，它就会迅速扑过来，可若是不逃，等老虎到了近前，也还是死路一条。
雍帝和李云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完全顾不上后方厮杀已经落幕，比起刺客，老虎的威力更为强悍。
毕竟老虎可能不会给他们留下全尸。
雍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入这种境地，他堂堂大雍帝王，就要在今日身陨了吗？
求仙问道二十余年的帝王，原本坚定的信仰也不由有些动摇，他如此虔心供奉，若有神仙，为何还不来救他这信徒？
若没有神仙，那他这么多年的修炼，又算什么？
雍帝脑子乱成一团，眼见着老虎晃着尾巴越来越近，心下绝望至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退。”
倏然，一道空灵的声音传入耳中，雍帝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又在下一秒听见了虎啸声。
雍帝睁开眼睛，就见那老虎像是见到了什么天敌一样，矮着身子缓缓往后退去，退了几丈后，就突然转身跑了。
而在前方不远处，一个站在半空中的女子缓缓转身。
她衣袂轻灵，身配瑶环，不似人们想象中淡素的神女，倒似人间盛放的花仙，却难掩冰肌玉骨，清冷出尘。
她有着一双极美的眼睛，使得无可挑剔的容貌都作了陪衬，雍帝浑身战栗，却是为着她的眼神。
无波无澜，淡漠慈悲，众生在她眼里，又并未被她放在眼里。
这是神女。
雍帝痴痴地想，神女来救他了，他这些年的虔诚，都是对的。
不止是他，他身边的李云，后方匆匆追来的侍卫，这时候都呆立在原地，不可自抑地想，他们碰到神仙了。
是芝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不枉她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出场，更具说服力呢？
虽然那只老虎的出现是意外，但要驱逐这么个小家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好像是比帮着雍帝打退刺客效果要好。
是芝默默记下，仍是不悲不喜的模样，只淡淡地看着雍帝。
雍帝也不愧是帝王，他很快回过神来，又意识到眼前是神女，他心甘情愿放下姿态，恭敬道，“今日得神女相救，我不胜感激，神女既出仙宫，可要看看人世繁景？”
“我乃下界帝王，不知可有幸请神女去我的宫殿一观？”
是芝心里啧啧两声，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人皇不必多礼，我此次的确是为你而来，却是有缘由的。”
雍帝听她说是为自己而来，勉强抑制着激动，“不知是何缘由？”
这会儿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侍卫们再次拥簇着帝王，李云则扶住了他，让雍帝终于又找回了些颜面。
可他仍然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的神女，甘之如饴。
是芝淡淡道，“我并非神身下界，而是神魂投胎到了人间，之前只是个普通人，去岁才觉醒了些记忆，又在梦中得友人教授，才能使些术法。”
“而我此次下界，乃是算到王朝有浩劫将至，想要在将来救世一回，至于人皇你，本是寿终正寝飞升天界的命数，可我今日发现天象有异，帝星偏移，你的命格有所改动，危难突至，这才赶来相救。”
是芝的话信息量太大，雍帝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变了脸色。
他压抑着怒火问，“神女的意思，是有人改动了我的命格，才让我遇到了今日之事？”
是芝摇了摇头，“人皇得天庇佑，命格特殊无人可改，你今日之劫乃是顺应了天数，并不是人祸，也许起因只是个小小的念头，略一转动，就有了不同的结果。”
她虽然想把雍帝忽悠瘸，但不想妄造杀孽，有的事就得说玄乎点，她知道，雍帝会自动帮她补全逻辑。
果然，虽然她说的云里雾里，但是雍帝却有种自己悟了的感觉。
回想起来，他此次出行之前，确实念头变了再变，最后才形成了这么一支队伍前来。
也就是说，他自找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雍帝却并不生气，见到是芝，已经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是芝证明了世上有神仙，也证明了他是被神仙庇佑着的，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脱离了危机，雍帝的冷静回归，也恢复了帝王本性。
他便又问道，“神女，您说王朝有浩劫将至，不知可否告知于我，避免人间生灵涂炭？”
是芝却又摇了摇头，“我虽为救世而来，但天机不可泄露，人皇，我今日已经透露太多，若再多言，恐怕就只能回归天界了。”
说着，她遥遥眺望了紫薇宫的方向一眼，“危机已除，人皇，你可以归去了。”
话音未落，她就突兀地从半空中消失，仿佛从未来过此间。
雍帝没看到她怎么出现，却看到了她怎么消失，如此神仙手段，让他双眼亮得惊人。
是芝在雍帝面前装了回大的，略略复盘，觉得效果应当不错。
虽然没有她，雍帝也不会死，但是雍帝不知道啊，他被刺杀又遇到老虎，那种情况下，好像她不出现他真的就命丧虎口了。
就算帝王不知感恩，可凭着她的来历，雍帝也一定把她当救命恩人。
是芝为了这一天已经筹谋了太久，连楚云湛都不知道她为此做了多少准备，她也不可能说，不管在谁面前，她都必须是有灵力傍身的仙女。
可事实上，她仍是个普通凡人，是芝叹了一声。
她从紫薇山离开，并没有回赏花宴，而是直接回到了玲珑苑。
晴云舒雨都随她赴宴去了，如今屋中无人，她索性睡了过去。
不提永安郡主她们久等她都不归来，楚恬儿几人回来看到她的身影有多激动。
这一日过后，是芝就窝在了侯府里，外面有关于她的话题却在持续发酵。
赏花宴逾千人众都看到了她的身影突然消失，这是作不了假的，即使永安郡主叮嘱她们不可以把是芝的那番话说出去，却不代表她们不能同人分享是芝的神异。
与是芝往来的贵女大多都见识过她的本事，知她绝不是在装神弄鬼，可这一回她展现的本事还是太超过了。
贵女们实在忍不住与所有人说起是芝多么神奇，多么厉害，那些仆婢更是把这件事当作最大的谈资，对自己能亲眼所见与有荣焉。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很快就不仅是在勋贵之间流传，还传到了民间，有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了白仙姑的事迹。
与此同时，归京的雍帝正发泄着残存的怒火。
在逃亡之际，他想的是回来后他一定要抓住幕后主使，让所有的参与者付出代价。
可现实是，那些刺客没留下活口，身上也没有任何印记，根本查不出他们到底是被谁派来的。
雍帝怎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帝王之怒，必须有人承受。
因此，整个京都官场都遭殃了，不管是没能和他一起被刺杀的朝臣，还是没能完全护他周全的护卫，或者是没使出术法制伏刺客反被杀的道人同僚，雍帝都要他们疼痛畏惧。
至于出卖他行踪的，雍帝调查后发现竟然是他那个大儿子，即使纪承烨只是无意说出过一句话，跟刺杀本身无关，雍帝也对他失望至极，不仅当着群臣的面斥他蠢笨，还着他在府中禁足反省。
当然，被刺杀这件事，被雍帝死死瞒了下来，帝王威仪不可侵犯，他不能让人觉得，原来他是可以被杀死的。
若无意外，雍帝的朝臣和金麟卫会和上一世一样，被从上到下都清理一遍，刑部大牢都要装不下了，有的是罪有应得，有的却是无妄之灾。
可如今雍帝在处理这些的时候，难免会想到是芝。
世上既有仙人，传闻仙人慈悲，是芝还是为救世而来，那他若是手段太过残酷，被仙人知晓，会不会觉得他为君不仁？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雍帝就难免犹豫，他想了又想，决定只杀鸡儆猴进行威慑就好，没有牵连太广。
这桩刺杀案很快落下帷幕，虽然在朝廷高层中引起了动荡，但普通勋贵并未受到影响，阙都也仍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自然让想趁机谋夺好处的几个皇子扼腕不已，尤其是上一世获得极大好处的纪承衍，只能在暗地里无能狂怒，完全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而对忠武侯府来说，更影响不到他们什么，楚云湛虽然也有差事，但他只是去京郊大营混资历，将来好去接老爹的班。
不管是雍帝的怒火，还是朝堂的变动，都波及不到他。
至于是芝，那日参与赏花宴的贵女们果真对她那番话三缄其口，当然，就算她们告予家中长辈知晓，这些在阙都扎根多年的勋贵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以，至今外面的传言，也只是白仙姑于赏花宴中途中消失不见，似乎是被天庭请去赴宴了。
对于这个说法，阙都人民给予了极大的热情，比起人间的赏花宴，当然是神仙宴更让他们感兴趣，于是说着说着，这就成真了。
柳夫人听到的也是这个版本，楚恬儿和祝平兮都不愿多嘴，她便不知是芝去干了一桩什么样的大事。
她只知道，如今是芝的名声越发响亮，响亮到让她都有些不安的程度。
她去赴宴，去逛街，总是能听到是芝的事迹，连茶楼的说书人都将她的神异编成故事，引来一片叫好。
柳夫人怕是芝被雍帝注意到，帝王无情，尤其是雍帝这种求仙入魔的帝王，他若不能在是芝身上得到想要的，会做出什么事，谁都不能预料。
然而，事态并不能照着柳夫人的意志所转移。
雍帝在处理完刺杀案之后，有关于是芝的一切，也呈上了他的桌案。
雍帝的探子自然厉害，是芝从小到大发生的事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前十六年都平平无奇，但很幸运，即使失去父母，也有忠武侯收养，在阙都锦衣玉食地长大，也没展现出特殊能力。
或许是对是芝带了一层滤镜，雍帝觉得光是这种幸运就非同一般，不愧是神女下凡。
她转变的契机似乎是在落水后，没过两天，她就靠着卜算找到了姐妹的耳坠，而且暗探特意提到，再下一次她进行卜算，就不再需要借助工具，仅靠双目就能看穿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
她的能力应该是在逐渐增强的，从只是为贵女们解决小烦恼，到以三个锦囊隔空救回枢国公孙儿，再到突然消失，出现在百里之外的紫薇山。
现如今的她，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神女。
雍帝有些遗憾，没能在更早的时候遇上是芝，否则在她觉醒之前奉上仙丹，或许她能更早恢复神身。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时候也不算晚，神女已经是神女，岂不是能帮他修行更上一层楼？
雍帝只要这么一想就热血沸腾，从几年前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修为陷入滞涩，即使多吃一粒仙丹，都没有以前那种神思清明，龙精虎猛的感觉了。
如今神女的出现，简直是老天都在帮他。
不对不对，该叫仙师才是，有这位仙师在，定能教他得道成仙。
云宸宫里传出雍帝畅快的笑声，外面守着的内侍抖了抖，头低得越发狠了。
雍帝的旨意传入忠武侯府，柳夫人得知雍帝要请是芝入宫，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因此她都没注意到，雍帝用的是请，而不是召。
来传旨的大太监李云就像是没有看到柳夫人的失态，他对这位侯夫人极为客气，那是朝中大臣都没有的待遇，“夫人，请接旨吧。”
柳夫人被惊得回过神来，颤抖着双手接下了圣旨。
是芝扶住她的胳膊，安慰她，“柳姨莫要担心，陛下圣明。”
柳夫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往前数几代，圣明帝王都轮不到他们这位陛下，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能对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说了四个字，“一切小心。”
李云就跟没听见一样，他弯着腰，甚至是谄媚地对是芝道，“白仙师，陛下等着你呢！”
是芝却只是几乎冷淡地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李云给她搭了把手，在她上了宫里派来的豪华马车后，竟是露出了窃笑。
旁人不知这位最受雍帝信任朝臣都不敢得罪的大太监此刻想的是，我碰到神女了，必能延年益寿。
只能说，跟着雍帝多年还荣宠不衰的内监，跟他主子其实是一个德性。
是芝掀开车窗看着送别她的一家四口，默默想着，从现在开始，他们的命运才算是彻底改变了。
……
是芝被李云领着踏入了云宸宫，这里是皇城的中心，也是天下权利的中心。
可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道观。
雍帝将它修得不伦不类，二十几年如一日地在这里钻研道经，修炼功法，服食丹药，希望有一天能够得道成仙，永登极乐。
他如今已经四十七岁，快要到知命之年，然而他外表比年龄年轻十岁，身姿挺拔，头发乌黑，面色红润，怎么看都是长寿之象。
这也是他笃定自己求仙问道有所成就的原因，试问哪个四十多岁的皇帝，还能流连后宫？
唯一可惜的是，自六皇子出世之后，后宫就再无好消息。
雍帝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已是半仙之体，凡女怀不上他的孩子，是很正常的。
是芝却比谁都清楚，丹药吃多了丹毒不泄当然面色红润，头发乌黑应该是基因给力，身板硬朗是他会养生爱锻炼。
看着年轻就更简单了，把大部分国事都丢给内阁，权力却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操心还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不显年轻。
可也只是外表，他的身体内里早就坏了，别说生不了孩子，他还有x能力，都是在靠丹药透支而已。
按照原来的轨迹，他会在四年后因丹毒发作暴毙。
雍帝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他在看到是芝后，便有些生疏地一礼，“仙师，前几日我忙于国事，未能及时请您前来，还请仙师见谅。”
是芝很满意这个称呼，“人皇请我前来，可是有惑需解？”
雍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仙师，仙师，您这边请。”
是芝随他坐下，雍帝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盒子推给她，“仙师您看。”
几颗饱满圆润的金黄丹药出现在是芝眼前，不得不说颜值还挺高，也难怪雍帝把它当仙丹。
是芝拈起一颗闻了闻，就随意地把它甩到一旁，滚落在地，淡淡道，“劣质品。”
雍帝本来还心疼呢，闻言大喜过望，“仙师，您的意思是，您有更好的丹药？”
他其实是想是芝给他提提意见，看怎么改良这丹药，让他重获以前服食过后精神焕发的感觉。
没想到是芝给了他更大的惊喜，她若是能练出更好的丹药，岂不更合心意？
是芝看着眼神贪婪的老皇帝，眼睛眨也不眨便道，“我已得前世小半传承，的确能炼出更好的丹药赠予人皇。”
“不过，人皇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反害恩人一家的孤女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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