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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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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晨景和沈清雪的相识始于高二上学期的选科考试。
中考时季晨景因为一些事情缺考了一科，虽然仍顺利考进了临恒一中，却只能按成绩分到了三班。
那时候沈清雪在一班，两人毫无交集。
选科时，季晨景选择了传统的物化生。他们学校是固定班型，根据选科考试的成绩将选择了相同学科的学生分到一起，分好之后就不再动了。
一班到八班是物化生，再往后是物化地……依次往后排。
不同学科组合的前两个班属于重点班。
通过选科考试，季晨景顺理成章去了一班。
当时他们班应该是50人，有个同学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一年，变成了49人。
两人组同桌，势必会有人落单。
这个人就是沈清雪。
十几岁的少年，对同辈群体的需求犹如植物渴求雨露。
没人希望自己被孤立，但沈清雪却乐在其中。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沈清雪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离屏障，拒绝任何人靠近，也不会靠近任何人。
就连老师都知道他的孤僻，很少叫他回答问题。
而这一切全部被季晨景看在了眼里。
季晨景因为个太高被老师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沈清雪坐在他斜前方的倒数第三排。
距离不远不近，很适合观察。
季晨景擅自将沈清雪当成了自己的观察对象，观察目标、观察内容未知，皆是兴趣使然。
比如晚自习的时候，季晨景会在桌上摊开一本英语单词书，撑着脸，表面在背单词，实则在看沈清雪。
一看就是一整节自习。
季晨景觉得沈清雪像个海胆，外表是坚硬的外壳和浑身的刺，内里却很柔软。
众所周知，海胆不用些蛮力是打不开的。
第一次月考结束，在季晨景单方面愉快的决定下，他和沈清雪成了同桌。
沈清雪当然不同意，赶季晨景走。
季晨景不走。
沈清雪想找班主任解决这件事，季晨景就跟他说“告老师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子，沈清雪就不去找班主任了，却仍是坚持赶季晨景走。
从开始的一天好几次到一周几次到后来的偶尔提及，最后到闭口不谈。
全程用时一个学期。
季晨景能坚持下来，不是因为他脸皮有多厚，而是他读懂了沈清雪。
每一次推开其实都是挽留。
嘴上说着让他走，眼睛里却写满了不要走的挽留，同时又做好了接受离开的准备。
怎么会有这么别扭又可爱的人呢？
看透沈清雪嘴硬心软的本质后，季晨景将对他的备注从[小海胆]改成了[傲娇小猫]。
因为海胆没小猫可爱。
而现在，这只小猫正迫切需要他的肯定。
“小学课前三分钟，老师让每人说出自己的优点。轮到我的时候我卡壳了，我觉得我没有优点，只是拖累。”
如果没有他，姐姐一定不会辍学，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巧合的是，季晨景的班主任曾经教过季颖。在得知两人的关系后，班主任长长叹了口气，惋惜道：“你姐姐可惜了。”
“可惜”两个字概括不了季颖做出的牺牲，却已经是外人对她高的赞美。
但季晨景不是外人，他是季颖做出牺牲的根源。
季晨景心里一直藏着一份深深的、于事无补的愧疚。
幼年的季晨景没法妥当处理并安置这份愧疚，只能不停地怪自己。
“老师让我站旁边想，其他人都说完了，我还是没想出来。老师就问班里的同学知不知道我有什么优点。”
季晨景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场景。
他站在讲台上，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讲他的优点。
那一刻，被内疚缠绕到即将窒息的孩子重塑了人格。
“最后老师说了一句话，他说‘每个人都有优点’。”
“所以你也有优点。”季晨景娓娓道来，数如家珍，“正直善良、勇敢坚韧、内心像云朵一样柔软、有上进心……”
沈清雪越听越害羞，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他，何况还是喜欢的人，涨红着脸打断：“季晨景，再敢多说一句我打死你！”
季晨景“扑哧”笑出声，连忙住嘴。
还有黏人、脾气爆但好哄……很多很多，不一而足。
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总之呢，很开心可以和你做朋友。”季晨景换了更轻松的口吻，同时又很认真。
在遇到沈清雪之前，季晨景也没有朋友。
与人相交，缘份使然。
季晨景和沈清雪就特别有缘分。
看着面前真诚又坦率的人，沈清雪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藏好对季晨景的感情。把它当做最重要的秘密，谁都不可以说。
他无法失去季晨景。
而拥有季晨景唯一的方法就是，做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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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妞妞舞蹈班结束。
季晨景给季颖打电话：“姐，我准备带妞妞去夜市吃烧烤。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不用管我，这会儿客人多，等忙完了我点个外卖，你们去吃吧。记得带上清雪啊。”季颖不忘嘱咐。
“放心吧，人就在我身边呢。”
去夜市的路上，碰到卖棉花糖的，妞妞要吃，季晨景过去买了两根，一根粉色，一根浅蓝色。
粉色的给妞妞：“小朋友的。”
浅蓝色的给沈清雪：“大朋友的。”
不买第三根是因为季晨景不爱吃甜的零食，买了也浪费。
妞妞见季晨景没有，连忙从自己的撕下一大块，举高手臂：“舅舅给你！”
“谢谢妞妞。”季晨景张嘴吃掉，直起身，笑盈盈地睨了眼沈清雪手上的棉花糖，“大朋友的呢？”
大朋友犹豫两秒，也撕下一块，递到季晨景嘴边：“给你。”
季晨景不和吃妞妞的那样直接一大口咬过来，而是就着沈清雪举起的手，一点一点吃。
嘴唇触碰到指尖的一瞬，沈清雪触电似的缩回手，表情也变得不太自然。
好在季晨景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只是觉得沈清雪手里的棉花糖格外的好吃。
到了夜市，妞妞相中了套圈地摊上的兔子玩偶，小手指着：“舅舅，我想要那个。”
10元5圈，季晨景买了10个圈，妞妞和沈清雪一人一半。
妞妞聚精会神套兔子玩偶。见沈清雪拿着圈迟迟不动，季晨景不解地挑了挑眉：“怎么不套？”
沈清雪仍旧口是心非：“不想套，太幼稚了。”
真实想法是：给妞妞留着，万一她套不中，可以把自己的圈给她。
两人说话的功夫，妞妞一通操作猛如虎，已经扔出去了四个圈，不出意外都没套中。
甚至因为力气太小，离她想要的兔子玩偶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了看手里仅剩的一个圈，妞妞没要沈清雪的，而是将最后一个圈给了季晨景：“舅舅加油！”
季晨景接过圈，瞄着兔子玩偶一丢，精准套中。
妞妞张大嘴巴“哇！”了一声，眼里亮起了小星星，手舞足蹈：“舅舅好厉害！”
老板见状将玩偶递给妞妞，季晨景低头问她：“还想要什么？”
妞妞抱着兔子玩偶心满意足地摇了摇头：“不要了！”
这个时候就得给小猫铺台阶了，而且还得铺好点，不然不下来的。
季晨景往沈清雪身边凑了凑：“给个面子套一下嘛，买都买了，别浪费了。”
“我是不想浪费钱。”沈清雪精准踩中某人铺好的台阶，姿势优雅地走了下来。
季晨景继续配合：“嗯嗯，我知道。”
沈清雪的目光在摆满玩偶的地摊上扫了一圈，最后相中了一个小狗玩偶，自信满满一丢，歪了。
“……”
用余光睨了季晨景一眼，敢笑他完了。
季晨景当然不敢笑，甚至还帮忙找补：“刚刚有风，不算。”
明明连个风丝都没有。
沈清雪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理由，又对着小狗玩偶丢了一次，这次中了。
沈清雪开心地哼了哼。
季晨景松了口气：“你看我就说是风的原因。”
沈清雪从老板手里拿过小狗玩偶，转手塞到季晨景怀里。
季晨景受宠若惊：“给我的？”
“像你。”
季晨景和手里的小黄狗面面相觑，因为质量问题，塑料狗鼻子还歪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晃了晃狗头，纳闷地问：“哪里像我了？”
沈清雪眼里闪过笑意：“我说像就像。”
God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给了小狗，并赋予了小狗最美好的品质。
小狗永远忠诚、永远不会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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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沈清雪刚进门就遭到了沈国康劈头盖脸的数落：“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么才晚回来，拿这里当旅馆了？！”
沈清雪对亲情早就不期待了，不管是暴力还是冷暴力，他都能承受，但不可以埋汰季晨景：“你嘴里不三不四的人，高考估分也在670分以上。在学校年年评优，各种荣誉拿到手软，人格健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沈国康被噎的说不出话。
沈清雪径直回了卧室，反锁上门，拿出了季晨景下午出门前给他的钥匙。
是一把最普通的防盗门钥匙。黑色塑料柄，银色钥身。
沈清雪端详了好半天，好像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最终将它牢牢握在手里。
心里同时响起一道声音：一定要收好，一定要藏好。
另一边，回到家的季晨景盯着歪鼻子小黄狗看了半天，将它拿在手里，举到白色墙壁前，调整好角度，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然后设置成微信头像。
季晨景原来的微信头像是申请微信时随便在网上找的一张二次元男头，一直没换过。
既然沈清雪说这只歪鼻子小黄狗像他，那他用自己的自拍照做头像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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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小区的保洁阿姨来打扫楼道卫生，瞧见楼下站了个男生，眼神一直往楼上瞟，看上去鬼鬼祟祟的，走过去问了句：“你找谁啊？”
沈清雪被吓了一跳，磕巴道：“我……我等人。”
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狐疑，又弱弱地补充：“我不是坏人，不偷东西。”
保洁阿姨还以为沈清雪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热心建议：“别这么干等着，你给他打个电话。”
沈清雪“嗯”了声。
等保洁阿姨进去后，沈清雪继续站在楼下没有动作，只是攥着钥匙的手紧了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季晨景。
别人眼里易如反掌的事，放在沈清雪身上却难如登天。
远离是沈清雪擅长的，靠近不是。
是季晨景昨天说的那番话和手里的钥匙给了他勇气，但也仅够驱使他来到这里。
沈清雪不打算放弃，他决定多尝试几次，循序渐进。
来到季晨景家楼下已经可以轻易做到了，接下来就是上楼、敲门。
今天做不到就明天，明天做不到就后天……
沈清雪不会放弃和季晨景有关的任何事。
比如喜欢他。
比如靠近他。虽然慢如蜗牛，但也在前进。
看了眼季晨景的卧室窗户，沈清雪抬脚离开，决定明天再继续尝试。刚走没两步，后腰忽然被什么东西抵住，头顶随之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不许动，你被逮捕了。”
沈清雪缓缓转过头，季晨景身穿睡衣站在身后，头发凌乱。用手比枪，指尖顶住他的腰，眼神笑盈盈的，看上去很开心。
“来了怎么不上去，在楼下cos稻草人啊？”季晨景开玩笑地问。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下楼买包子，然后……然后迷路了！”沈清雪慌乱之下找了个极为蹩脚的理由，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不禁懊恼地皱了皱眉。
垂下头等着季晨景笑话他。
季晨景才不会笑话，只会纵容。
“迷路了？”季晨景化身小狗警官，依法对小猫进行问询，“你是谁家的小猫？主人电话号码是多少？”
沈清雪愣了下，随即小声说了句：“没有主人。”
没有家。
“没主人就好办了，跟我走吧。”说完，季晨景揽住沈清雪的肩膀，不由分说将小猫带回了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