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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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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在信息垃圾海里看到“adopt”、“orphanage”这些词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把这两个词联想到自己身上。
于是我抱着怀疑,在那天回到家之后拿到了检材,于是现在我又得到了真相。真相离我有多久?只要一份报告就可以无限接近,真相离我多远?远到我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晓。
我的心情不算难过,尽管我喝完了一整瓶那种甜到发腻的饮料,接着我注销掉了我父母给我的账户,划出一笔钱汇到了另一个账户。
以后再还吧,还不了就把虚无的、不存在的下辈子也一起给他们好了。
我秉着这样很没道德的想法,在晚上十点钟离开酒店,我先去了医院,因为我估计宋医生还在加班,到医院后发现果然是这样,他的助手去给他送营养剂了,他大概要凌晨才会回家。
他不知道我在楼下看着他,望了好久他的窗户。
之后我在十一点钟离开医院,前往另一个地址。发现拜访申请被永久关闭后,我花了三秒钟做心理准备,然后开始私闯民宅。
攻破安全系统、翻过窗户,在系统刚开始报警时我已经拿武器对准我曾经领导的额头。
“老师。”我说:“好久不见。”
猫为我这位不速之客大声尖叫,我说:“我要查看我的档案,现在马上给我开放权限。”
“……臭小子,你疯了?”领导冷哼一声,“要打——你他妈!”
我将一支药剂快速注入他体内,强行打断了他的话:“抱歉,看来不能和平解决了。”
“你去死!”领导猛烈挣扎,却在暴起的一瞬骤然摔落回椅子里,完全失去力气。我摁着他的手打开了终端,利用他本人的存在不断访问到后台,直到最后一道批准程序时,我问他:“密码是什么?”
领导咬着牙,神色嫌恶:“你就等着警署抓走你吧。”
时间确实所剩无几,我盯着脚边的那只一直疯狂攻击我抓挠却无济于事的猫,沉默了两秒,然后问他:“你认识江星年吗?”
“……”他竟然也不说话了。
我没时间去顾及他的表情,再从中分析,我只问:“江星年的死,和我有直接关系吗?”
“……”还是沉默。
我要继续开口时,他却忽然报出一串字母数字,骂骂咧咧道:“通过了就快滚。”
我反应过来,马上输入回答,通过档案查看权限,然后在警署到来之前立刻翻窗离开。
车飞速开向停泊港,我导入通过批准的档案,然后关掉一切通讯。再过十分钟之后,我登上离开主星的载货飞船,前往一个辅星附近的、荒凉的处于开发状态的小行星。
原本我的计划是直接绑架我的领导,带他一起登船,但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告诉了我密码,计划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过去和江星年的资料被拼命的遮掩,停留在主星、我父母的监测范围内已经不能再让我拨开迷雾,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
我没有用真实身份登船,住在最下等的房间里,里面只有床和很逼仄的活动空间,类似古老影视作品里的棺材。
待飞船离开主星附近,我拿出前几天下午在黑市用小机器人买的终端,星际时代刚开启不久,科技发展时间尚且浅薄,飞船噪声很大,我就在这种噪声中打开了属于我的、目前为止应该是最真实的档案。
“一年级新生望江,向您报道。”
入学视频显现出我清晰的脸,我继续向后查看各项成绩,其实与之前黄毛给我的信息无差,黄毛问我有没有觉得自己像头孤狼?现在看来是真实的。
但是第四学期的野外生存实践,我没有再选择独自行动,这里的记录上,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点击模拟记录试图查看,却被导入的资料提醒:该学生并未上传影像记录。
信息中断在我的调查里已经算作司空见惯,我继续向下查看,很快浏览完我的学习记录,其中只有两点和黄毛拿到的不同:一是江星年曾经和我共同进行过野外生存实践,二则是,我曾在第三学期上学年请过一次长达十天的假期,但在我的记忆里,根本翻阅不出这长达十天的空白。
接着我继续查看我在长达十年军人生涯的记录,其中大部分和我现有的记忆相吻合,但依旧是请假的时间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请假去了哪里?我为什么要请假?为什么我会将这些假期一起遗忘?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星元139年春3月21日,调令档案所属者返回中部。”
“星元139年夏6月17日,档案所属者因精神紊乱在家中开木仓自|杀,头部受伤,紧急抢救后入住于79区中心医院,8月23日,档案所属者脱离危险。”
“星元139年夏8月29日,档案所属者确诊创伤后应激障碍、孤独性障碍、中度意识紊乱,批准停职治疗。”
“星元139年秋9月4日,经家属同意,批准档案所属者进行转院治疗。”
……
我扫过这一行行字,无法想象。
三月份战争结束,我回到家中,这我有印象,那这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我竟然在家中对着自己的头开木仓自|杀?而且我他妈还幸运的活下来了?
我顺着档案记载,打开最后一个影像资料,是我转院前和医生的对话,也是我病情的证明材料之一。
我穿着病人的衣服,安安静静坐在镜头里,头部还被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眼睛定定的望着前方。
医生说:“你好,望中将。”
我微笑:“你好。”
我说:“你好,你好,你好。”
我一连一串话,每两个字都说得很好听,医生已经很平静了,他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您很热情呢。”
我依旧微笑着,眼神空洞,不理他,像机械一样重复着说:“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我说:“江星年,我是小旺,我是小乐,你好,你好,你好,你好江星年。”
关掉视频后,我怔怔地看向医院提供的,由我本人写下的精神测试答案,那些字都很整齐好看,却不能细看——
小乐笑了。小乐是个坏蛋。在梦的时候小乐拿着一根长管子对我微笑。江星年来找我,救了我。我躺在床上想着星星,摘了下来。小乐抓住了我的被子。哦,哦,我的被子。小乐很棒。小乐抓住我的被子!!!救救我!!小乐!!!!请您救救我!!!!!求你!!求求你!!
江星年推开门,江星年笑,江星年嘻嘻嘻嘻嘻又嘻嘻嘻嘻嘻,我讨厌江星年,江星年在路上了头、手、脸、头发、鼻子,江星年要帮我拧瓶盖江星年亲我江星年摸摸我的头摸摸我的脸!
江星年啊!看在我不会说话!他看我不会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