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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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特教授问了秋元无数次，郁颜和Joyce是因为什么闹到今日不相往来的局面？秋元的回答都是无法确定。
丹麦的冬天里常常薄雾弥漫，植物的枝杆在雾气里模糊不清，更添了萧瑟和凄凉，天气阴沉，光线暗淡，教授家里所有的房间都开着灯，光线很亮。
Joyce一身白衣，头发长的快遮住整张脸，脸色阴郁胡子满脸，微垂的眼皮只能看到他浓浓的一排睫毛，并看不到眼里的光彩。他抱着娜娜，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它雪白的身体，想像着郁颜那双勾走了他灵魂的眼睛，微微侧头，好像是在倾听着母亲的话。
“Joyce，去了美国，你的眼睛也做不了手术，不要任性了。”教授也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通过基因检测才知道他竟然患有这样奇怪的病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生来尊贵，却也天生患有这种隐性遗传病。发现儿子并不说话，她又说，“我去中国，把郁颜找回来吧。”
听到郁颜，他愣了一下，有了反应，“反正也看不到，试试也无妨。”他心里盘算的是去做改善听力手术，跟失明比起来他更介意听不到，必竟郁颜的天籁之音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心情好起来的话，眼睛会好的，这么多年病情都没什么变化，怎么会这一年就变差这么多？难道是因为郁颜？”在她的心里仍觉得Joyce是个任性的孩子，其实早已变成了任性的魔鬼。
“把我当孩子哄？”薄薄的唇撇了一下，他不想再讲话。微动了动长长的手指，轻轻取下耳朵里的助听器，抱紧娜娜，起身，高大的人影慢慢走出了房间。
“Joyce！Joyce！”他的世界已经安静了，真的听不到。
虽然听不到，秋元仍是看他走远了才说话，“夫人，去美国是为了治疗耳疾，更重要的，郁颜确定参加美国钢琴比赛了，小先生知道后才报名参加美国钢琴大赛。”
“还是为了郁颜……”教授感受到的痛苦与无奈太多，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耳朵这个手术有危险么？”
“很危险，因为是颅内的病症引起的问题影响了神经，并不是耳朵本身的问题。之所以需要手术，因为他戴助听器就会头疼，不戴又听不到声音，这是最大的症结所在。”
做为一个母亲她还能做什么？眼前最要急的，阻止他手术可能比挽回郁颜更有意义。参加比赛，文斯特不会担心，因为是从小就习惯的事情了。“他的眼睛，能不能自己走上舞台？”Joyce参加的比赛，从没有冠军旁落过，演奏，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印记，他是永远的神。
“提前彩排，可以的。”
“你陪他去吧，换换心情。”琴房传来美妙的琴音，听到琴音还可以令人相信，他还活着。
A市郁颜的家里，“郁颜，你的车借我几天，我把520给你开来了。”YU520白色超跑正是若非送她的，比她现在家里这台，也就是印尘和房子一块儿为她准备的跑车价格还高一些。
“咦？为什么？”她为了参赛每天练琴，几乎是足不出户，并不用这台车，只不过心里好奇问问他，因为若非不是那种爱玩车，喜欢换来换去的个性。
“我跟这家德国品牌谈的还不错，想借来拆开看看。”他不太好意思，还是说了实话，必竟自已女朋友不是外人。
她坐在那里，歪着头假装想了想，“不行，不可以拿我的车去玩过家家。”她知道若非从小接触汽车，可谓是专家级别的了解，这样说话，完全是为了逗男朋友。
“不会真的拆啊，只是打开看看，看看发动机之类的。”若非一下子没听出来，真的以为她不放心，只好多解释几句，真是越描越黑的节奏。
“这么喜欢德国品牌？都做的话，会不会跟自已形成竞争？”他之前合作多年的品牌就是德国合资车，有很深的群众基础。
“这个品牌定位高端一点，市场有竞争是正常的，跟自已竞争总比跟别人竞争要稳当吧？”提起生意经，他倒是愿意多说一些给她。
“逗你呢，带走吧，我用不上，白白放在那里吃灰。”如果能对他有些帮助，何乐而不为？
若非摸摸她的头，看着郁颜俏丽的脸蛋，还是觉得她脸色不大好，“跨年，真的不想出去玩？我现在约大家，组织起来听你唱韩国神曲还是来得及。”
郁颜喜欢韩国男星的热歌热舞，在好朋友圈子里并不是秘密，而她在147那夜带着大家一块儿嗨上天的“事迹”，更是传的神乎其神，被众多友人仰慕并且期待着，何时能经典重现一次？
猫儿一样的眼睛转了转，眯起来盯着若非，纤细的手臂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看着只穿一条小白裙在家的郁颜，穿着衬衣和毛衫的若非觉得屋子里真的是太热了，一会儿功夫怎么全身火热起来？
“我现在就给你唱，好不好？”大白天，她这哪里是要唱歌，是要他的命啊。
注册的公司是新的，但若非的员工绝大部分是老人，没有人愿意离开温和讲理，从不克扣工资，年底发奖金又异常大方的老板。新的4S店开业还需要很多程序准备，但老店重开，真的分分钟的事业，必竟有太多的专业人士在帮助若非，年底跟员工聚聚餐，办个小团建，做为老板，若非不吃不喝但也一定要出席的。
跨年夜，郁颜是陪男朋友和他公司的员工一块儿过的，原本平平无奇的跨年聚餐，郁颜只乖乖坐在若非身边，已经让所有人的神经都兴奋了起来，见过郁颜的员工还是过去总公司的一小部分人，这一次大家终于都看到了，传说中未来老板娘是明星原来是真的，活的，还会动的。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场雪。若非左手开车，右手去握郁颜的手，“下雪了，要不要去走一会儿，听说可以白头到老。”
“要。”只要是他说的，她从没说过不，这样的感情，只有他们两个懂吧。
为了她的安全，他把车开进小区停靠在了路边，下车后给她开车门，把人扶了出来。
“冷么？我怕你会感冒。”把她的大衣帽子给戴好，自已的围巾仔细的给她围好，看着面前的女孩像个白色的雪娃娃，他才略放下了心。
“不冷，走吧。”郁颜开心的像个小孩子，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借着路灯在接雪花儿玩。
若非想搂着她，怎奈这小人儿看到雪花太兴奋，一点也不老实，他搂也搂不住，只好努力牵着，随着她蹦蹦跳跳的脚步，他只好小心的护着，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在雪地上。顺着小区长长的小路，一白一灰两个身影走了好远，身影被灯拉的细长，白雪飘飘而下，渐渐远去在白色朦胧的世界里。
安逸甜蜜的迎来了新的一年，若非要忙建立新店，完善老店，而郁颜要忙的事情很多，大部分可以推掉的她都推了，一心一意想好好练琴，她的个性原本就独立要强，心里是希望自已能够得奖的同，但她也知道，在世界钢琴界，得奖真的要靠天赋，所以，她至少也会在心里要求自已能以最专业的状态去美国参赛。
计划外的事情才叫意外，也更叫人措手不及。
“郁颜，你来北京吧。”一大早打来电话的印尘，是绝无仅有的。
“哥，我明天是要过去，有工作要做。”
“今天过来，快，我等你。”
“哥，发生了什么事么？”
“嗯，有事求你，需要你。”
“好。”郁颜不再说话了，印尘的声音原本就是清朗里带着低沉，而这通电话，听起来他无悲无喜，但她感觉得到，他在压抑自已的情绪，不让它暴发出来。
匆匆来到印尘家里，已是下午时分，她一进到院子里已觉气氛不寻常，处在原位不动的车和保镖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出发的严肃紧张感，管家迎出来的时候，笑都不会了，只一个劲儿的给她躬身施礼。
“印尘哥，他？”
“在卧房。”管家把她引去房间，门都不敢敲就退在了一旁。
怎么了？她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却始终猜不到要点，推开房门，她看到印尘安静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望向她这边。“哥。”
他向她伸手，示意她到身边来，郁颜快步走过去，发现印尘脸色尤为难看，一周不见，本就清瘦的人，瘦的两腮都凹下去了，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昭示着主人已不知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郁颜，坐。”他单手撑着床，让自已坐的稳一点，另一只手一直伸着，想握一握她的手。
连忙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郁颜握着印尘冰凉的手，她心里一直往下沉，“哥，怎么了？你瘦了好多。”傻子也看得出印尘状态很不好。
“你也许会恨我，但，一定要听我说完，不要走，因为……你走了我追不上。”他的手那么凉，紧紧的握着她的，她怎么走的了？她舍得走？
“你说吧，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打从第一眼见他起，郁颜从没讨厌过印尘，心里是疼惜和仰慕他的，这个时候，她不忘开玩笑，想缓解一下他的情绪。
他底着头，竟然没有反驳她，而是松开手，撑着床把自已的身子向床里挪了挪，又一手撑着床，一手开始搬动自已枯瘦无力的腿，意思很明显，想在身边给郁颜挪出一个适合她坐的位置来。见他动作艰难，知道他一定是没戴着护腰，郁颜起身帮忙，轻轻搬动他瘦弱无力的腿，并不费力，因为印尘的下半身太瘦了。他拉着她的手也不再费力费腰了，两个人面对面，印尘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无奈的开口，“真的不要走掉，至少，听我说完再走也可以。”
“我猜了一路，到现在也没有猜到你想对我说什么。总之我知道，你不会是我父亲。”郁颜冰雪聪明，她猜不到印尘要说什么，但她知道，是有什么事情，今天必须要坦白了。
“22年前，我13岁。”提起沉年往事，印尘更觉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但面对郁颜，他必须说。
我父亲华寄书，是唱红歌闻名全国的艺术家，他不是一位单纯的歌手，而是一个时代的标志，在那个年代，没有人不认识华寄书，从耄耋老人至咿呀学语的孩童，都认可他的艺和德，真的有无数人，是听着他的歌长大的。
他不是一个好爸爸，我妈妈五十多岁了，意外怀孕，因为他一句喜欢孩子，留下吧，而冒险生了体弱多病的我。这样的家庭，是不是该充满了幸福的欢声笑语？六十多岁了，他还身体硬朗，甚至可称龙章凤姿，情怀似少年，为了比我大哥年纪还小的江南女子，他要跟母亲离婚。
母亲威胁他，说要他身败名裂，光着屁股从这个家滚出去，她想知道光环褪尽，被万人唾弃的老艺术家，还能不能留住年轻美貌的新娘。父亲不怕一无所有，但他怕身败名裂，直到今天他还是怕。
父亲没抛弃你母亲，他只是害怕，想逼迫她做他背后的女人，更没想到他都快七十岁了，居然还能有孩子？这么漂亮，完美遗传了他的眼睛，他的好嗓子的女儿。更没想到你母亲比任何人都要强，自已抚养你，把你养的这么好，郁颜，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阳光、可爱，心里没有黑暗，没有恨的女孩。
他不敢与你相认，只好把你托付给郁晋源，没有给过你一个家，注定是一生的遗憾。快九十岁了，他仍不敢见你，怕你们母女二人的恨，父亲告诉我，在他死后才把你的身世公布于世，留给世人，随便评说。
父亲待我极好，从没有因为我残疾不能走路而嫌弃我，也没有因为与母亲感情淡薄而疏远我。他教我弹琴唱歌，画画写字，陪我锻炼复健，带我游山玩水，把他的财产一点点都放在我名下，给哥哥的，只有他高高在上的名誉勋章，让哥哥自已去走演艺路。幸好，哥哥走的还不错。妈妈没得到他专一的爱情，我仍然无法恨父亲，对于父亲的话，我言听计从，包括如何对待你。
父亲听到了你唱歌，他动摇了一辈子不与你相认的念头，要我去找你。我矛盾了很久，为了母亲，我应该讨厌你的。郁颜，从飞机上第一次设计遇见你，我便知道，我可以给你来自哥哥的所有的爱，只是无法讨厌你。你是天使，是世间最可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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