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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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是累得人都快厥过去了。
原本皇贵妃生下那孩子的时候，太医就说那孩子可能养不活，德妃也是真真就已经做好了那孩子养不活的准备。
但想着，哪怕是病歪歪地养着，好歹也能勉强宽慰皇贵妃，到时候有太医的诊断打底，若是再有身边的人宽慰，估计也能排解皇贵妃的伤痛。
但谁也没想到，那孩子福薄，竟是没满月就已经去了。
原本皇贵妃的身体就因为怀孩子亏损很大，又在坐月子期间突闻孩子去世的消息，皇贵妃就有些撑不住了。
皇贵妃原本就为了能留住肚子里的孩子，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现如今，孩子夭折了，皇贵妃就存了点不想活了的心思，真真就差跟着孩子一起去了。
等过来孩子的头七，那个在这个世上不过是停留了十几日的孩子，被装入一口小小的棺材里，送到宫外去以后，皇贵妃原本撑着给孩子办丧事的那口气也散了，皇贵妃只每日里病歪歪地躺在床上。
不愿意配合太医吃药，连带着饭也不过是勉强吃上几口。
德妃哪里能看着皇贵妃如此，偏偏皇贵妃身边的宫人们也没有一个是能劝得住皇贵妃的，只就差拿承乾宫当家了。
因为怕皇贵妃存了死志，德妃便日日带着四阿哥在皇贵妃床前报道，也不拿其他的劝，只说“难道你是连我和小四都不管了吗？”
再配合上四阿哥在旁边一声不响，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这叫皇贵妃没法心硬说出，“小四自有你这个亲额娘在这种话。”
当然，这根本不用四阿哥演。四阿哥养在承乾宫里，自己亲闺蜜的儿子，皇贵妃能不当自己的亲儿子，尽心尽力养了？
四阿哥出花的时候，皇贵妃更是日夜都不敢合眼，一直守着四阿哥，直到四阿哥度过危险期，这才放下心来。
四阿哥虽然打小就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德妃，却也将皇贵妃当亲额娘，如今看到皇贵妃如此，四阿哥又何尝不是日夜忧心。
皇贵妃一度觉得生无可恋，在这世上也了无牵挂了，但是看到德妃和四阿哥的模样，又觉得这世上好歹也是有牵挂自己的人的，倒是也激起了皇贵妃的求生意志来了。
皇贵妃的病原本有三分是因为当初强留孩子留下的症候，但有七分是因为皇贵妃的心病。
如今既然解了皇贵妃的心病，好歹紫禁城里有着满天下最好的医疗资源了，再加上皇贵妃身份够高，也就值当太医尽心治疗。有整个太医院的精心治疗，皇贵妃虽说还是起不来床，到底也开始慢慢好起来了。
谁料到，皇贵妃身体刚刚好了一点，赫舍里氏就递牌子进宫来了。
要是碰上寻常人家的额娘，知道外孙女夭折，女儿才出了月子，病歪歪地在床上躺了多日，那起码得宽慰关心女儿一回，好歹宽一宽皇贵妃的心。
可这位赫舍里氏却实在是不是什么寻常人。
赫舍里氏才刚刚进了门，落了坐，也不管皇贵妃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吃苦药汁子呢，只自顾自说道，“您合该好好养养身体才是。”
原本承乾宫的人只当是赫舍里氏到底也是当亲娘的，还是关心皇贵妃的。
可谁料到，赫舍里氏的下一句话就是，“您养好了身子，才能再生一个。”
赫舍里氏这话一出，整个承乾宫的空气直接就凝滞了。
小格格死了还没满一个月，皇贵妃的丧女之痛都还没走出来呢。赫舍里氏一个当亲额娘的，这会儿就劝皇贵妃再生一个，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仿佛就在戳皇贵妃的心窝子。
但赫舍里氏却是仿佛没感受到承乾宫的气氛不对劲，只自顾自说道，“小格格没了就没了，但是，丹慧啊，你得调养好身体，日后才能生下健康的皇子来。”
德妃这会儿刚刚盯着太医们熬好了药给皇贵妃端过来，听到赫舍里氏的这话，就差点当场将药泼到赫舍里氏脸上，再拿大耳刮子打她。
到底是顾忌着这是在皇贵妃宫里，那又是皇贵妃生母，德妃再生气，也不好当场殴打命妇。
“丹慧啊，你既然能生小格格，那就说明你能生，”说着赫舍里氏从怀里拿出一包药来说道，“这是额娘在外头寻来的神药，据说是包生男丁的。”
什么劳什子的神药，德妃是真真有些忍不住了，神药这种东西原本就不可信，还说什么包生男，那就更加不可信了。
皇贵妃如今身体都还没调理好呢，佟佳家这就迫不及待地要给皇贵妃递坐胎药了，这哪里是当皇贵妃是亲生女儿的做派，寻常人家做儿媳的恐怕都不会如此。
德妃站的这个位置，正好是赫舍里氏背对着的位置，赫舍里氏自然看不到，但皇贵妃却是能看到自家姐妹一副为自己打抱不平，就差上手撕了的模样，略微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日子以来，皇贵妃也算是见过生死的人了，所以她反倒是看开了一些了，她自然是没必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
只是见德妃要为自己出头，皇贵妃抢先出声道，“国公夫人慎言。”
赫舍里氏也没想过，自家女儿还能这样疾言厉色地对着自己说话。自家女儿不应该是无论心里如何想，嘴上都得说一句，“额娘说的是，容我在想想。”
赫舍里氏还没反应过来，皇贵妃这边已经板着脸说了，“本宫既然已经进了宫，那便已经是皇家的人了，君臣有别，国公夫人该喊本宫一句娘娘，或者贵主子才是，如何能称本宫旧时的闺名。”
“还有，宫中最是忌讳私相授受，尤其是药材之类的东西，更是不允许带进宫中，这一回看在夫人不知道规矩本宫便不计较了，若是还有下次，本宫就要下旨申饬了。”
赫舍里氏没料到会被皇贵妃这么抢白一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铁青着脸说道，“娘娘这话什么意思？”
“本宫的话夫人听不懂？”皇贵妃只沉着脸说道，“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夫人可以回去了。”
赫舍里氏出身大族，又嫁得是佟佳氏这种后族，这满朝上下，谁不敬着她是皇帝舅母，皇贵妃生母，谁不给她几分薄面，饶是在太皇太后跟前，都能有个座。
今儿绝对是第一回，赫舍里氏被人这么直接了当的端茶送客，一时之间，赫舍里氏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夫人没听懂本宫的意思？”皇贵妃见自家姐妹都快按耐不住了，又故意催促赫舍里氏道。
赫舍里氏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哪里有被这么下过脸，当即也股不得家里叮嘱自己要说的其他话了，直接就蹭地站了起来，也不行礼直接扭头就要走。
偏偏皇贵妃却不惯着她，看着赫舍里氏扭头要走，只说道，“夫人您的药材还没带走呢。”
赫舍里氏被皇贵妃这么一说，越发有些恼羞成怒，只瞪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嬷嬷一眼，怒道，“还不快去把东西带上。”
等赫舍里氏出了承乾宫，德妃这才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她也不说话，只仔细盯着皇贵妃看了几眼。
皇贵妃看到德妃的模样，只笑着在虚空中点了点德妃，笑着说道，“怎么了？出去熬个药回来，我都不认得了？”
“哪里是不认得你了，不过是……”
德妃还没说完，就被皇贵妃打断道，“是不是觉得，刚刚实在是不像我？”
皇贵妃也不等德妃回答，只自顾自给德妃解释道，“我也算是一只脚踏进过鬼门关过的人了，难道还能再跟之前似得分不清好赖？”
皇贵妃自嘲似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以后咱们便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又何苦再顾忌旁人。”
德妃知道皇贵妃向来是个嘴瘾心软的，如今能真正割舍了那什么劳什子的亲情，心里怕也是不好受，放下手里的药碗就要上前搂住皇贵妃。
皇贵妃猝不及防地被德妃抱了个满怀，愣了一下，这才笑着拍了拍德妃说道，“好啦，快把药给我端过来吧，再放下去，怕是药要凉了，那就更苦了。”
*
因为德妃这段日子忙，四阿哥这个当兄长的也一面要跟着德妃在皇贵妃那儿侍疾，一面又不能将自己的功课拉下，也忙得不行。
乌云珠和六阿哥就变成了没人照看的小孩了。
当然这不是字面上的那层含义，毕竟作为公主和阿哥，身边难道还能缺少了伺候的人？
而是，没有能做决断的人，守着乌云珠和六阿哥了。
因为经历过皇贵妃生产时，有人对永和宫下手这件事，无论是德妃还是四阿哥都不太放心让乌云珠和六阿哥两个不知事的小孩独自待在永和宫了。
毕竟，那贼人之前能谋划着对乌云珠和六阿哥下手，那难保还有下一次。
原本，德妃的想法是，自己去承乾宫的时候带上乌云珠和六阿哥，毕竟这不是有伺候的保母和嬷嬷在么？
左右多费点功夫，每次把两个小孩还有他们惯用的东西带上便是。
但这实在是太麻烦了一些，再加上，德妃除却往承乾宫去以外，还得料理宫务，又得盯着太医们开药方子，又要盯着人熬药。
如今御驾快回来了，又得料理皇帝回宫的各项事宜，也不是能整日都待在承乾宫里的。
皇贵妃又是刚刚丧女，乌云珠说起来跟皇贵妃那个夭折的小公主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就还得顾忌着皇贵妃的心情，还得担心一番皇贵妃见到乌云珠是否会想起早夭的小公主。
正好，宜妃那儿也被自己那个夜哭郎儿子日日闹得头疼，这哄也哄了，奶也喂了，甚至因为怕是不是孩子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才闹腾的，宜妃连太医院治小儿科的太医都寻了个便，都说是小阿哥没什么问题的。
明明看来是万事都没有差漏的，可偏偏这孩子就是喜欢哭,宜妃被小儿子哭的感觉自己整个头都是疼的.
这万般无奈之下，宜妃这不就想到了当初一巴掌就叫自家儿子安静下来的乌云珠。
这德妃和宜妃不就是一拍即合么？
索性，白日里宜妃就差了人将乌云珠和六阿哥接到翊坤宫去。
正巧，几个孩子们年岁也都差不了多少，正好能一起玩儿。
而且吧，小阿哥就跟真真怕他姐姐似得，只要乌云珠冲他吼一声，小阿哥就算是有多大的委屈，也愣是不敢哭。
甚至有一回，小阿哥的尿布湿了许久，想来怕也是不怎么舒服，可偏偏又乌云珠在旁边，小阿哥愣是不敢哭。
等到乌云珠走的时候，小阿哥甚至都快把尿布给捂干了，这才开始嚎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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