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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十个年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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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微凉的风吹走了天空最后一片云，只剩下一轮明月，孤独又凄凉，如同沈知言的心，他就这么看着，逐渐出了神，直到有人给他盖了件披风他反应过来身后有人。
“夜里凉，添些衣物吧。”
这声音的主人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墨梧存此时盯着沈知言，眼里透露出一些疲惫。
“参见陛下。”
“回宫说。”
沈知言的宫殿很大，小桃烧了好几个暖炉才逐渐暖和起来。
“她跟你多久了？”
沈知言知道他说的是小桃，“细数有十个年头了。过些时日打算给她一些银两送她出宫。”
“伺候的不好？”墨梧存眉头微皱。
“不是，小桃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她不适合这里。”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沈知言对上墨梧存的目光，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沈知言打破了沉默，“陛下千里迢迢过来，怎舍得白跑一趟。”
说着便摸索着墨梧存的腰封，却被一只手按住停了下来，沈知言抬起头，麻木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没有爱也没有恨，好像墨梧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或许这么多年他累了。
“那，我先脱。”
“够了！”墨梧存忽然抓住他的双臂，最后却也只是把头轻轻埋进埋进他的脖颈，“我来找你，只能是为了这个吗？”
“不是吗？”沈知言的语气依旧冰冷的厉害，阳春三月，墨梧存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面前这个人他好像已经不认识了，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墨梧存苦笑，“睡吧。”
那晚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墨梧存将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给他承诺，让他再等他一些时日。
然而沈知言只觉得讽刺。
困意来袭，墨梧存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无心再听，很快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身旁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体温，看来已经走了有些时辰。
小桃端来早膳，都是沈知言爱吃的。
“公子多吃点，这些时日都瘦了。”
小桃一反常态的忽视了礼节，仔细听语气似乎有些哽咽。
“怎么了？”
小桃突然跪下，不顾沈知言的阻拦，一直磕头，“公子，奴婢不想出宫，奴婢想一直待在公子身边。若是奴婢做的不够好，公子提，奴婢一定改。”
“你做的很好。”沈知言扶起小桃，“你我主仆一场，我只是想你有个好归宿。”
“公子这里就是我的归宿。”小桃眼睛里闪着泪光，那种眼神沈知言明白，或许在她心里，对他的感情早就变了质。“公子可曾想过，若是我走了，这深宫别院，还有谁能陪陪您。”
沈知言一怔，他从来没想过，是啊，谁呢？墨梧存？他早就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算算时日，那个人也快入宫了。
“不说这个了，今日可有安排，没有的话，陪我去赏赏花吧。”
沈知言喜爱桃花至极，连给婢女赐名时，都毫不犹豫的选了这个字，这一点墨梧存是知道的，所以在宫里的很多地方都有桃树，甚至御花园也常年是桃花独美。
如今这花开的旺盛，微风裹着花瓣落到他头上，连空气都是甜的。
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啊，沈知言坐在凉亭里，看着茶杯里飘落的花瓣，思绪也悠悠然。
自他出生那日起，百花尽落，三十日未曾再开一朵，连年大旱，匈奴北上，璞国连连败退，全府上下都曰是他带来的不祥征兆。
所以从小他身边就没什么朋友。
但说厌恶他至极的人还得是他的太子表哥，墨梧存。
沈知言的母亲出身不高，只是皇帝的表弟端王偶然临幸的一名青楼女子，但是意外的端王很喜欢她，但端王从未给她位分，世人都说阿娘是狐媚子，只会那些见不得人的本事，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天煞孤星。
这些阿娘都知道，但她不在乎，只是一个劲的告诉沈知言，永远不要相信感情。
沈知言一直很懂事，端王没少领他去宫里，皇帝也很喜欢他，为此还冷落了墨梧存一段时间，虽然面上不显，沈知言却能感受到墨梧存明里暗里的刁难。
既然这样，沈知言偏要恶心他，在他面前捏着嗓子的喊他太子哥哥，故意从城墙上坠落砸到墨梧存，最为过分是模仿着他的字迹给自己写情诗，被皇帝发现后关了禁闭一个月。
沈知言乐此不疲，捉弄墨梧存仿佛成了生活里唯一的乐趣，但是他不开心的是墨梧存每次都能忍，充其量也只是说一句别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是忍不下去了，墨梧存将那份怒火搬到明面上来，呕心沥血设计了一次局，也是那一次，端王府落败，阿娘和端王双双服毒自尽，沈知言被关紧大牢，生生抗过了几乎所有酷刑。
当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先帝驾崩，墨梧存登基，他干的一件事竟是将沈知言纳为妃嫔。
他知道墨梧存是为了羞辱他，为了报复曾经的自己。他没了疼爱他的父皇母妃，没了自由，有的只有无休止的折磨，从此沈知言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近人情，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一个人的诺言。
“阿言。”
一声轻唤将他拉回了现实，有那么一瞬间沈知言以为是那个人。
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陛下可否换个称呼。”
虽是问他，但语气里的坚定墨梧存还是能感觉到的，“怎么？朕想怎么叫怎么叫，不让亲不让抱如今唤个名讳都不行了？”
不知怎的，墨梧存今日就想逗逗他，“莫非想让朕唤你沈妃？”
他尽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握着茶杯的手快要把杯子捏碎了，过了很久，沈知言平静的起身，与墨梧存对望。
“恕臣先行告退，改日在陪皇上。”
“别走啊。”看他这个反应，墨梧存也觉得没意思，“一个人看花多孤单，留下来陪陪朕吧。”
“难道你想晨……”，墨梧存的话还没说完，沈知言就停住了脚步，这个人总是能轻易的威胁他。
小桃又端来一套茶具，给两人都沏好茶，墨梧存玩弄着沈知言的头发，余光一直停留在小桃身上。
“不是说送出去吗？”墨梧存挑了挑眉，沈知言都能感觉出来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改变主意了。”沈知言面不改色的抿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烫到舌尖，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小心一点啊，我的阿言。”墨梧存一边观察沈知言有没有伤到，一边把“我的”两字咬的极重，说给谁听不言而喻。“怎么冒冒失失的，这样一个人哪够伺候，朕在给你送过去两个，皇宫里最不缺宫女。”
“不必了，谢谢陛下，小桃伺候的挺好的。”
墨梧存听了这话，竟露出了一丝委屈的表情，“张口闭口就是陛下，我们何时如此生分了？”
“我们何时熟络过？”
又是良久的沉默，沈知言总是爱说他不爱听的话，但却是真的，今年也是墨梧存与沈知言相识的第十年，漫长的时光里沈知言从未叫过他的名字。以前他唤他太子哥哥，登基以后，他一口一个陛下，冷淡又疏离。甚至已经好久都没在见他对墨梧存笑过，沈知言的温柔好像从来只属于那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