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12 ...
-
莫西临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就那么把林萧颜留下了，或许是真的想试试吧。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莫西临心里除了一点防备，别的就没什么感觉了。哦，对，还有一点不耐烦——林萧颜的问题太多了，除了做题的时候，别的时间就没停止过说话
他好像有一点相信林萧颜。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匕首扔掉……
得到这个认知，莫西临的心突然轻颤了一下，真的，是这样吗？
为了认证这一点，莫西临开始期待放学，期待林萧颜的到来，如果说前几天是排斥林萧颜，那么今天就是完完全全的渴望，希望。
哪怕只相信林萧颜，莫西临也是愿意的——那也能证明他和世界有一点联系，他没有完全脱轨。
莫西临坐在班级靠着窗的最后一个位置，想着那些话，想起林萧颜。
他也不知道现在处于什么情况，他好像有朋友了。这是以往的十七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他一直羡慕别人有朋友，现在他也有了，母亲也终于不用整天担心了。
他想，或许他可以自己主动一些，尝试着接受其他人，就像林萧颜所说的那样并不是每个人都带着恶意。
班主任走了进来，大概是来看看早读的情况。
看着班主任，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莫西临的脑海中浮现，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们暂时停下来：“先暂停一下，今天校领导检查，咱们的卫生区打扫的不合格，所以今天的早读我们去卫生区打扫卫生。”
一听见可以出去，一群人纷纷涌了出去，争先恐后，唯恐下一秒班主任改变主意。只有莫西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跟在那群人的身后。
班主任笑眯眯的，关切的询问道：“西临啊，这几天有人陪着你了？”
莫妈给班主任说过莫西临的情况，希望班主任能特殊照顾一下莫西临，关注一下莫西临在学校里的交流情况。
莫西临点点头，带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班主任，他都是最后一个走，和林萧颜走回宿舍时也没有任何人，班主任是怎么知道？
班主任立马解释道：“学校贴吧上面有，怎么样，老师也不是个老古董吧，都知道有贴吧。”
可莫西临是个小古董，眼里的警惕很快又被迷茫所取代，贴吧？那个东西的影响力那么大么？不是同学之间玩玩的吗？怎么还让老师知道了呢？
班主任以为莫西临不懂，便献宝似的掏出自己的手机，一本正经的给莫西临普及生活知识：“西临同学啊，有时候也不能太爱学习了，你看看，老师这么一大把年纪都知道的东西，你都不知道。爱学习虽然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发散自己的思维，目光不能只放在一件事情上……”
莫西临不动声色的拉开与班主任之间的距离，看着手机上的内容，隐约看见‘林萧颜’三个字，大概像林萧颜说的那样，他们俩又一起霸榜了吧……
但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能一直挂着呢？
班主任收起手机：“行啦，快去跟上同学们吧。”
莫西临没说话，跟上了远走的大部队。
走到后勤部拿卫生工具时，一位女同学不小心撞到了大扫把，莫西临眼疾手快的把人推开，大扫把直直砸在他的身上，其他的扫把接连而至，将他掩埋住。
女同学被吓得不轻，自然也惊动了其他人。
一群人都去围过去，关心的询问女同学有没有事情。相反的，莫西临那边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冷冷清清的，像是被人遗忘了。
他没吭声，十分狼狈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把扫把摆放好，拿着小扫把走了出去，被砸过的地方却在隐隐作痛，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打扫卫生，他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卫生区就在A栋教学楼的旁边，A栋……那是林萧颜所在的教学楼……
而林萧颜正倚着墙，笔直的腿伸展开，一副懒散样：“怎么样，对于昨天的游戏，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蒋思哲的语速像个机关枪似的：“什么什么感想？你刚开局就跑了，还他妈是个主公。主公都带头跑了，我们这些忠臣还死守着干嘛？当空巢老人啊？期待你会回来？”
林萧颜把玩着水笔，一下又一下的转着：“你要是因抵抗反贼去世了，我又不是不给你封官加爵，没准还给你烧纸钱，你慌什么。”
蒋思哲：“……”
那是纸钱的问题吗？
那是对待游戏认不认真的问题。
罗宏啧了一声，收起手机靠在墙上：“昨晚干什么去了，找莫西临？”
古凇附和道：“大概是我们不如莫西临有吸引力，喜新厌旧。”
都不愿意招惹的人，他上赶着去交好。
这不有病，这是什么？
林萧颜不敢相信这句话能从古凇嘴里说出，大约真的是让他们害怕了：“没事，我这不活着回来了。明天，不，大后天，咱们一起找莫西临玩？”
昨天他一直找话题，莫西临一直很有耐心的回答，眼里没有任何警惕戒备，大约是把注意力扯开了。做题的时候，莫西临也没防备他——注意力都在试题上面。
和莫西临相处，要有耐心，要循序渐进。
罗宏被他气得牙痒：“傻逼玩意。”
林萧颜看向古凇，眨了眨眼睛：“凇哥哥，你听见没，他骂我。”
古凇挑眉，笑着说：“不好意思，耳聋。”
叶楠突然开口，有些迷茫：“莫西临怎么了？罗宏怎么那么怕莫西临？”
林萧颜挑眉，语气有些骚包：“不是怕。是吃醋，他怕我和莫西临走的太近，然后冷落他。”
罗宏欲为自己辩解，但是蒋思哲突然拍了拍桌子：“老向来了，老向来了。”
林萧颜立马坐得像个三好学生，罗宏掀开书本，一本正经的看着。
蒋思哲也坐正了身体，余光瞥见楼下的小黑点，觉得有些眼熟，然后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往下看：“我靠！那不是莫西临吗？”
湿热的气息在玻璃上行成一块水雾。
林萧颜和他就隔了一个过道，自然听得见他说话：“什么？哪有？”
蒋思哲说：“你自己看。”
“哦。”
两个傻子站在一块，又贴在玻璃上，那么醒目，老向自然注意到了他们：“蒋思哲，林萧颜，你们两位在干什么？”
林萧颜忍着呕吐的感觉，看着地砖，才稳住心神：“远眺。眼医说的，我不能长久读书，否则病情就会越来越重。老师，您也不想看我年纪轻轻地就坏了身体的某一部件吧。”
光顾着莫西临了，忘记自己恐高的事情了。
老向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要注意安全啊。”
林萧颜点头，乖巧的不像话：“好的，老师。”
老向走后，蒋思哲看向林萧颜，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还骗老师呢？”
林萧颜说：“这叫足智多谋。”
话题回到莫西临身上，林萧颜问：“他在下面干什么呢？”
蒋思哲说：“打扫卫生吧。”
林萧颜哦了一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罗宏好整以暇道：“哟，一提莫西临你就不恐高啦？恨不得从窗户里钻出去。”
林萧颜说：“恐啊。我想把胆汁吐出来。但是，比起害怕，我更好奇莫西临在干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
林萧颜突然挑起罗宏的下巴，冲他挑眉：“可是你忘了，猫有九条命哦。”
罗宏拍掉他的手：“滚一边去，别恶心我。”
林萧颜嘁了一声，看向正在玩手机的古凇。
古凇头也没抬，不冷不热道：“我忙着呢。”
林萧颜看向蒋思哲，发现人家趴课桌上睡觉了。
得，全员不约而同地把他孤立了。
但是，没关系，林萧颜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他们不说话，他说：“我给你们说，昨晚莫西临让我进他宿舍了，然后我们还一起做题，一盏灯，两个人，肩并肩，别提多美好了——想你们这种没有浪漫细胞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
罗宏还是那句话：“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天边的下弦月，掰都掰不直。”
“可不兴你这样的，”林萧颜说，“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罗宏：“……”
嫉妒你妈。
林萧颜看着抓狂的罗宏，识趣的没说话。静等着放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爷爷应该还会要求与莫西临聊天，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去找莫西临。
当然，如果爷爷不找也可以——他可以耍无赖啊，办法千千万万，总有一个适合莫西临。
下课铃响起，林萧颜第一个冲出教室。
罗宏看着林萧颜的背影，叹口气：“他这样安全吗？”
古凇掀了一下眼皮，突然问：“他这样多少天了？”
罗宏说：“快一个星期了。”
古凇没答话，心里有了答案。看着古凇气定神闲的样子，罗宏心中也有了不敢相信的答案，这一个星期过去了，或许，应该相信林萧颜。
更何况，莫西临也没把林萧颜怎样，林萧颜这不是好好的待在他们身边。
或许，是他们多心了。
林萧颜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乖顺的贴在额头上。被他落在身后的同学们已经冲向宿舍了，他还在弯着腰喘息。
墨眸装着浩瀚星辰，鼻头挂着细密的汗珠，胸膛起伏，看了一眼时间，四十八秒，还挺快，破自己的纪录了。
平复了良久，呼气不那么急促，林萧颜才慢悠悠地向D栋教学楼走过去。
莫西临坐在靠窗的位置，金灿的霞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整个人看起来无害又温柔。额头上还有青色的痕迹，是上午被扫把砸中而留下的淤青。
一天的时间，额角的疼痛已经减去不少，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到了林萧颜。
莫西临抬手揉了一下眼睛，“林萧颜”消失在人群中，看不见了。
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又说不来为什么。
前桌突然扭头，满脸不情不愿，动作却小心翼翼，看起来有些滑稽。
莫西临回神，警惕地打量着课桌多出来的不明物，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字迹小巧清涩，板板正正地堆砌着“莫西临”三个字。
莫西临看了一眼时间，快要放学了。于是，他小心谨慎的伸出手，把那张纸条拆开，上面写着一串字：【今天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谢谢你帮了我。我想问问你情况来着，但是我被人扶起时，你已经离开了。然后因为某些情况，一拖再拖，拖到现在给你写了这张纸条，谢谢你啊。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啊？】
上面还有署名，姜羽桐。
莫西临把纸条收了起来，下课铃刚好打响。任课老师拿着课本走了出去，莫西临本想等人走了，他再离开。但是想到林萧颜可能在楼下等着，他就收拾东西，第一个走了出去。
他在期待。
他也没想到过程会那么顺利，平时那群人都是恨不得把门槛踩破。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都不饿吗？
莫西临还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的班级，但是那群人却一反常态，像木头人似的定格住了。
他不知道，那群人也在奇怪他，奇怪的同时又夹杂着恐惧——五千多学生，总能碰上一个以前和莫西临同校的学生。他的事，也自然会在同学们之间流传。
一传再传，越变越离奇。
直到楼下，他都顺风顺水的，没有人推搡他，没有人和他抢路。
莫西临下到最后一层，D栋教学楼大厅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往他这边看，看见他之后，还挥了挥手：“下来这么快啊？就那么想见我啊？”
莫西临没回答林萧颜的问题，老实巴交的跟在林萧颜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林萧颜看见莫西临额头上的伤，很淡的一块青色，询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莫西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含糊其辞：“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林萧颜想起自己贴在窗户上偷看莫西临的事：“打扫卫生的时候碰的？”
莫西临反问，眼里显而易见的带着警惕：“你怎么知道？”
林萧颜忽略掉莫西临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脖颈：“在楼上看见你了，那会上着课，就没和你打招呼。”
六楼……这招呼怎么打？
大喊一声恐怕整个学校就知道了。
莫西临低下头，不敢去看林萧颜，自己那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林萧颜看见他头上有伤，自己又不能随意乱碰，只好说：“记得拿药酒擦擦。”
莫西临嗯了一声，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到宿舍后，不出林萧颜所料的林奶奶打来了电话。林萧颜把手机扔给莫西临，说：“随便聊几句，我昨天说的你还记得吧？”
莫西临嗯了一声，和林爷爷聊了起来，像昨天一样，一直到口干舌燥才结束。
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纸里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还是会露馅。
只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林萧颜接过手机后，和奶奶聊了一会天，大约十点左右，才把电话挂断。
林萧颜坐到一旁，余光瞥见那张皱皱巴巴的草稿纸，唇角微微勾起：“怎么？你还真打算留着卖钱？”
“不是，”莫西临看见那张草稿纸，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本来是扔了的，但是想到林萧颜还可能会来，就又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林萧颜适可而止，没再说什么：“做题呗。”
莫西临嗯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早做早结束。
第二天，林萧颜来的时候给莫西临送了药。
第三天，林萧颜来的时候带了许多小零食。
第四天，林萧颜来的时候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
林萧颜就像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点的拉进与莫西临之间的距离。一百步的距离，林萧颜走了五十多步，莫西临才缓慢的抬了一下脚。
不过也幸亏有林爷爷，不然林萧颜真不知道要怎么迈出那艰难的第一步。
通过每天的接触，林萧颜莫西临也渴望与他人的接触，他坐下说话的时候，莫西临也会跟着坐下，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林萧颜带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莫西临也会好奇，像是从来没见过一样的好奇。
还有的时候，一旦有人不说话了，莫西临就会觉得是他自己说错话了，是自己的不对，低着头，抿着唇，一副自责的样子。
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却是，单纯好欺的兔子啊。
那个人就是那么的可爱。
有很多时候，莫西临给林萧颜的感觉就是，渴望交朋友，但是不敢，林萧颜猜测，可能因为儿时的心理阴影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