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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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次的走廊事件之后，队员们对伏见的态度有了根本上的转变，至少伏见不会感觉自己在场的时候会被其他人的目光紧追不舍，要知道以前那些人可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到他身上，非把他看出个洞来不可。虽然伏见已经竭力忽视那些视线，但有时还是会感到不适。
松岛在那次事件之后就不知去向，有人说他主动退队了，也有人说是Scepter4开除了他，总之在那天以后就没有人再看到过他。
伏见捏了捏自己酸胀的肩膀和手臂，觉得现在自己应该也选择退队，留在这里只是活受罪而已。随着初次考核的日期逐渐逼近，他日常的训练量也在与日俱增。训练结束的时候，他甚至连木刀都拿不稳。
但是他从来没有向伊露丽提出减少训练量的要求，因为在伊露丽的武力碾压下，他那点未曾泯灭的斗志反而被激发了出来。
他渴望变强，因为强大有很多好处，至少能让他摆脱掉那些烦人的目光。伏见没有发现他身上的某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但是伊露丽却看在心里。
伏见猿比古在某些方面维持着原样，他懒散、厌世、对麻烦的事避之不及，因为这就是他的性格，但是相比于那个从里到外都厌弃自己和世界、在这个庸碌但又绮丽的世界没有任何追求的人来说，伊露丽更想看到的是现在的他。
她希望伏见至少能够不讨厌自己，并且在这个矛盾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独特的意义。
伊露丽看着他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禁失笑。她坐在道场角落的长椅上，向伏见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伏见扔掉手中的木剑，把自己疲惫的身体挪到了长椅上。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也变得模糊不堪，他索性把眼镜摘了下来，随意摆放在手边。
伊露丽听着他粗重的吐息声，心里对他说了一万个抱歉，但是为了初次考核，明天的训练量只增不减。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从包里翻出一瓶饮料递给了伏见。
“给你。”
伏见顺手接过，拧开就喝，他实在是太渴了，也顾不得是什么口味的饮料了。平常这位大少爷对食物挑剔至极，难以入口的食物和饮品他连碰都不会碰。
可现在如果支使伊露丽去几公里外的街区给他买饮料喝，那他今晚是别想回去了，直接在道场的地板上睡吧。
当葡萄的清香盈满他口腔的时候，他才从惊诧中缓过神来。他扭动上身面对伊露丽，用眼神传达他的惊异。
伊露丽抿了抿唇，遗憾地说道：
“你不喜欢啊……抱歉……”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饮品？！”
他们两个同时出声，随后又默契地安静了片刻。
“噗，什么嘛，你那副表情根本不是喜欢的样子，倒像是吃到了毒药一样。”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伊露丽的爽朗的笑声，她拍了拍伏见的肩膀凑近他调侃道。
“所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伏见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我从没见过你喝除了它和水之外的其他饮品，这并不难猜啊。”伊露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伏见记得她住在Scepter4道场附近的宿舍里，距离那家店有十几公里，所以这是特意给他买的？
伏见看着手上的东西，顿时觉得它变得滚烫了起来，温度高得连自己都握不住了。他无法诉说自己的感受，因为这是他未曾经历过的。没有人从一些细节之处推断出他的喜好，更没有人愿意跑到一个偏远的街区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所有的这些都是他的初次体验，他觉得很新奇，也觉得很委屈，好像在埋怨为什么这种早在别人身上实现过的事情偏生在他决定要抽身的时候上演，就好像世界在用伊露丽在挽留他一样，他这种人有什么可挽留的呢？
他这种被父母、被朋友，甚至被自己抛弃的小孩，有什么值得挽留的呢？
他沉浸在奔涌的情感中，怔愣了好久。
“张嘴。”伊露丽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觉得这是个安利的好时机，于是她把刚买的泡芙凑到他嘴边，命令道。
他果然下意识地把嘴张开了，网友诚不欺人。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泡芙塞到他嘴里，静待他的反应。
泡芙入口即化，但因为伏见不喜甜食，他还是皱紧了眉头，只觉得伊露丽塞了一把糖霜在他嘴里。
“怎么样？”伊露丽好奇的问道，眉间掩不住的雀跃，“这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甜点了！”
伏见刚想蹦出“难吃”两个字，但听到她的后半句话，又硬生生把话头收了回去，转口说了句“还好”，随后就开始默默喝饮料。
伊露丽听到他的评价后似乎更开心了，她弯了弯唇角，也拿起一块泡芙送到口中，末了，还幸福了眯了眯眼，像是一只餍足的小猫。
“你一直都这样吗？”
“什么？”
“你总是很容易感到满足。”伏见耸了耸肩，随口说道，他把头努力地往后仰，盯着木质的天花板，道场里的灯光亮得晃人眼睛，但他还是没有挪动目光，现在他已经完全把脑袋放空，那些未解开的困惑却仍旧萦绕在他心头。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吗？”它把伏见置于不见天日的角落，于是伏见为了得到那点光芒，只能不停往上爬，就在他以为快要爬出去的时候，得到的还是不见尽头的黑夜。在沁凉的长夜中，那些寒冷似乎都已经覆盖了他全身，最后长进了他的心脏。
伊露丽吞下口中的泡芙，等他说完之后，安静了片刻。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盒子，因为在不知道别人伤疤的情况下妄加评论是很冒犯的事情，但她实在不想看到伏见这副样子，他的思绪似乎沉沦在一种自我放逐当中。
于是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帮他摆脱这种情绪，只见她一掌拍到他后脑勺上，迫使伏见不得不坐直身体。白炽灯强烈的眩晕感暂时消失了，伏见这才从神游中拉回思绪。
“好啦，这种哲学性问题留着以后再讨论吧，现在我们来聊一聊初次考核的事情。”她凑近伏见，语气轻快地说道。
“具体形式知道了吗？”伏见懒散地问道。
“听善条先生说，这次考核会在都心六区进行。”
“专门挑了人群密集之地考核？”伏见挑了挑眉，原本他以为宗像礼司会在郊外进行考核，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市民的生活不受影响。
伊露丽闻言笑了笑，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条件是在不被市民发现自己是异能者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伏见冷哼了一声，“任务是什么？”
伊露丽耸了耸肩，显示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每个小组会被划分到特定的区域，在每个区域中会有6个‘猎人’。”
“猎人？”
她将最后一个泡芙塞到嘴里，点了点头含糊地说：“没错，这是一个关于捕猎的游戏。高楼与角巷是丛林，汽车与行人是川流不息的河水，我们是猎物。”
伏见下意识地把瓶子捏得咯吱作响，“听起来像是某种行为实验，倒不像是公务员的考核。”
伊露丽被他口中的“公务员”三字逗笑了，“的确，狩猎作为人的原始本能，起初是维持生存的活动，后来倒变成一种精神享受了。但当狩猎对象变成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时，猎人和猎物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猎人可能沦落为猎物，猎物也可能摇身一变成为猎人。”
“想必他们对猎人的限制也不少。”
伊露丽摇了摇头，伸出两个指头，“只有两个条件，其一，不得引起居民注意；其二，不得杀人。”
“然而，他们对我们的条件可算是严苛至极，考核一共三天，学员被派送到相关地点之后，定位器上便开始显示学员的模糊位置，猎人可以随时查看这些轨迹，并且在此过程中我们并不知道任何一个猎人的身份，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限定条件下拿走我们的联络器。”
“联络器一旦与学员分离超过8小时以上，学员便会失去考核资格。而联络器被夺走之时，猎人与猎物身份转换，学员可以得到对方的模糊位置，可以争取在8小时之内夺回联络器。”
伏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面反射出一层薄薄的光，像是月亮在湖水上碎开。“听起来很有趣。”
“但也很累人……我指的是……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疲惫。”伊露丽叹了一口气，“宗像礼司这次是想让我们在考核中同时体验两种身份，以前我们抓捕犯罪的异能者，考验的是抓捕的技术，可是当时我们根本无法体会到被抓捕者的那种末路狂徒般的心境。”
“我们永远也无法体会他们在绝境中的心情……除非……”她顿了顿，没有出声。
“除非我们就是他们。”伏见站起身来，面对着她，他的身形遮住了道场中的灯光，黑色的影子蒙在她的脸上，让伊露丽觉得像是有轻柔的雾气渗透进她的毛孔中。
他的眼睛闪烁着摇动的蓝色火光。
伊露丽觉得今天是她第一次认识这头被囚禁已久的野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