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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终究是渐行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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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身边的小太监们,死了个遍,王皇后又派了人来,新来的战战兢兢,不敢让六皇子瞎胡闹。
李沧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开始正儿八经读书,和庄灵儿渐渐疏远起来。
庄灵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绝不会轻易放弃的。这都大半年了,每次都是庄灵儿主动去找他,他似乎很忙,每次见到她都匆匆忙忙的。
倒是太子,见了她不少面,庄灵儿顺手将玉米也送给了他。
太子的一言一行,王皇后自然是清楚的,自己儿子的品行,做娘的也知道。太子不近女色,不可能看的上一个黄毛丫头,定是有别的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太子身边本来就有王皇后的耳报神,只是太子年纪渐渐大了,和王皇后派过去的老妈妈们难免生疏了。
又是庄灵儿,迷晕一个儿子不够,连太子也不放过?王皇后只觉得,庄灵儿工于心计,实在讨厌。
她叫魏国夫人小心打听,不要惊动他人。
很快,魏国夫人就回禀了。
有几次,庄灵儿去见太子时,都是跟着李沧海的,晚晴也立在一边。三人言笑间,全是边关的事,有时候庄灵儿和太子之间的话,连李沧海也插不进去。晚晴更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若是庄灵儿能带着这个儿子上进,那也不错。王皇后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招人疼,却不学好。魏国夫人之前安慰她,生在皇家,只会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七月流火。
热了一夏,终于开始凉爽起来。人舒服,东西也舒服。这是庄灵儿穿回来过后过的第一个夏天。做鬼习惯了,感受不到温度,现在做人,夏天觉得无比炎热,整个人清瘦了不少,一派弱柳扶风的样子,有些略略脱像了。
庄灵儿本就不太康健,若是她壮的和牛似的,也不至于早早死在草原。
李沧海说她娇气,连弓都拉不动了。
明明想说一些关心的话,却无法诉诸于口。明明想要接近,更像是讽刺。
庄灵儿看着李沧海,这就是自己要攻略的人?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庄灵儿自认是个自律的人,特别是当年在草原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很早就起来了,为了超过李沧海,特地憋了口气,除了生意上的事,都在学习骑射。她虽瘦了,可力量一点儿没减。
“那我们来比试比试。”庄灵儿说,走到一边,马具那里,随手抽了根球杆,“马球,会打吧。”
比起赛马,马球更刺激。李沧海很喜欢打马球,庄灵儿挑了给他喜欢的。
“我还能怕了你不成!”李沧海牵起一匹马,他慢慢长开,身子也越发高了起来,即使金马,也能轻松驾驭。
庄灵儿的眼前,闪回了一年前的画面。
当日和六皇子斗马的重现,也是如此剑拔弩张。
六皇子还是一样的嚣张,似乎一切都没变过。
原先庄灵儿书读的不好,一直以为李沧海是三皇子,因为他是王皇后的第三个儿子嘛,后来才知道,还有四皇子李希。李沧海排起来是老六,中间那个哥哥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庄灵儿挑了一匹高头大马,可惜,上了马,她的球杆根本够不着地。
“你就骑骡子吧。”李沧海微微讽刺。她那个样子,腰再下一点,准得从马上摔下来。
庄灵儿不服气:“六皇子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她没有错过,六皇子眼中一闪而逝的矛盾。庄灵儿不想深究,那代表什么意思,有话不好好说,非要打哑谜的人,庄灵儿最烦了。
天天你知我心的,肚子里的蛔虫呐。
两个人在校场上,挥着球杆打了起来。李沧海怕她掉下去,总是把球往外拨,庄灵儿抢不着,更加用力。
二皇子李泰反而在一边煽风点火,苏之航一看,这就是个不靠谱的,急忙跑出去找太子。
太子带着属官忙不急地跑来,生怕出了人命。待看到球场里的一切,心下皱眉,这老六,明摆着欺负人家小姑娘,他比庄灵儿高出一大截,小姑娘骑上去,估计也就将将过了马背,两个人伸了杆子,根本就不一样长。周围这一堆看热闹的,真是不嫌事大。王璞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对着一边的小太监招手。
“停!”小太监中气十足,大喝一声。
庄灵儿一惊,不巧,一棍子抽着马腿,那马立刻受惊,载着李沧海疾驰而去。
太子霍地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李沧海死死拽住绳子,那马宁可被勒死,在原地蹦踏,也不肯停下来。李沧海只得放松了,任马一溜烟跑走了。
庄灵儿急忙驾马冲过去,渐渐与李沧海并肩:“快点跳过来!”
李沧海起身,有些疑虑。“你想死吗?”庄灵儿说,那马眼看着就外冲了,说不定就被射杀掉。
李沧海不再犹豫,向庄灵儿跳过来。亏得庄灵儿骑术好,接的分毫不差,两个人就骑着一匹马。“对不住。”庄灵儿说。
“马场上,生死有命。”李沧海淡淡地说。
他并没有怪庄灵儿。
怪只怪自己太弱小。
两人慢慢走了回去,在太子面前下马。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拉出去!”在一边看了很久的魏国夫人突然冲出来高喊。
太子有意无意挡在庄灵儿身前。
“你今日自找的。”李沧海缓缓走到她面前,对庄灵儿说,随后转头看向魏国夫人,“要处置,也是我来处置。”
魏国夫人也知道自己失言,苦主还在这里,太子也未发话,怎么也轮不到她说话,“奴婢僭越了。”
“手伸出来。”李沧海说。
庄灵儿把手伸出来,李沧海狠狠打了一下。
“好了,不许有下次了。”李沧海说。
庄灵儿眼角都湿了:“是。”
魏国夫人实在没眼看,直接告退了。太子只吩咐了不要胡闹,也跟着走了,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忙。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庄灵儿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吧,六皇子,还在维护她,她赌对了。只对他好是没用的,当年勾起他兴趣的,不正是自己的忤逆么?
太子忙的,正是作物的事。庄灵儿送来的新种,等苗都长好了,技术也稳定了。太子让人在皇庄大面积推广,反复试了几次,上奏给了皇帝。
“大功一件。”皇帝高兴地说。
太子笑笑:“此乃儿臣之责。”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日渐长大的儿子,心中也不免微微带着酸意。当年皇帝如他这般大的时候,可是不如他的。
皇帝立刻让人广泛铺开了,没人知道,进贡的人是庄灵儿,便是李沧海,也选择了缄默。
乘着皇帝高兴,王皇后借机提议,为二皇子李泰定亲,不是任何一个点卯的姑娘,正是崔家的崔明月。皇帝没计较,大方地同意了。
王皇后终究选了喜欢的女孩子做了儿媳妇,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二皇子年纪也不大,订了亲,再准备个三五年,给崔家足足的时间准备。这崔小姐,果然比顾小姐命好。
庄灵儿心说:命好的还在后面。她将来能成为皇后,接着成为太后,这谁能想到呢?
二皇子订了亲,三公主那的课便停了。庄灵儿也不能和李沧海天天见面了,两人关系更加生疏,只能辛苦苏之航,鸿雁传书。苏之航倒是很乐意,觉得一个好的伴读,就该和少爷一起偷鸡摸狗。
大夏的姑娘,并不拘着,街上时常能见到妇人。只是大多数官家豪门,出门必定前呼后拥一堆人。庄灵儿为了省些俸禄,自己身边无可用之人,出门还要其他不熟悉的丫头婆子跟着,庄灵儿不喜欢,现下手头不紧,是时候该添一两个人了。
霜降之后,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一年又要过去,哈出来的气把眼前的世界晕染出一片白色。隔着这片白色,庄灵儿看不到李沧海。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终究还是分道扬镳。
得想办法重新连起来才行。庄灵儿想,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怎么能简单放掉?
反正,只在内宅,是无法再见到他的。
庄家的内宅拘不住庄灵儿了。老太太默许了,裴二夫人也就不管她了。近来庄蝶儿也要议亲了,黄雀听了墙角,好似庄才人不同意,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庄灵儿冷哼:谁知道,留到最后,留成什么样。
读过剧本的庄灵儿,知道此时早早嫁出去才是好事,她暗示过几句,裴二夫人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总之,庄蝶儿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
这天,庄灵儿又去工坊里,她新盘了给铺子,专打首饰,比照宫廷的样式,出图的就是李沧海。逡巡了一圈,觉得无趣,便生了逛一逛的意思,顺便再去人牙子那里看看。
庄家买人,都是过那几个人的手,庄灵儿只是随意看看。
“四公主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两个姑娘小声说。
“该,死了活该!”另一个说。
四公主不好,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真的不好,也没有谁有意外。连太子大婚都能整出幺蛾子,这位公主,恐怕是活不过多久了。
庄灵儿诧异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对一个小姑娘如此诅咒。四公主打娘胎带出来的病,三天两头躺在床上,能惹出什么麻烦,让人这么说她!
这等事情,庄灵儿想去问,这样问,人家也不会回答的。
哪天想办法问问宫里吧。她轻快地想。
四公主,挡了谁的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