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他的“偏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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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沛对宋望一心底所想浑然不觉，他瞥向周围蔓延开的白雾，说：“记忆结束了。”
宋望一微微放松僵硬的身体，偏头避开路沛的视线，轻声应答：“嗯。”
没来得及深究，两人迷失在白雾中。
意识不断下沉，最终落到实处。
宋望一睁开眼。
面前不是01小队在“卡达斯”外围落脚的废弃小楼，只有一片漆黑。
“好久不见。”阴冷的气息喷洒在耳后，激得宋望一一颤。
这是个熟悉的声音，和记忆中一样的倒人胃口。
宋望一动了动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异能没能放出来，他垂眸敛去眼底的烦躁。
“怎么不乐意看到我？”
这人走到宋望一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
面前的中年人穿着熟悉的发黄的衬衫，啤酒肚挺起，鬓角微秃。
宋望一往四周看了一圈，没看到路沛的身影。
这才带着讥笑回道：“你很乐意看到我吗，齐怀元？”
齐怀元，霞平大学的校长，灾变爆发的罪魁祸首，也是他的继父。
宋望一闭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他想，这人应该只是他记忆的具现。
齐怀元的视线肆意地在他的面部描摹，然后“噗”的一声笑出来。
他的笑声含糊不清，声线从低沉浑厚的男中音转为轻柔细腻的女声。
宋望一掐住自己的手腕，盯紧了这张他恨透的脸。
“林深？”他有些不确定，但确实是记忆里的声音。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眼前的中年人变得扭曲，在几个呼吸间头发变长，身形收缩拉长。
完全是林深教授的模样。
“我可以是林深。”
“林深”轻声说，声音飘忽不定。
这时候又不是林深的声线，是有点透亮的少年音。
宋望一左手手指敲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人。
“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吗？”
“林深”慢慢踱步到他身后，双手放在宋望一肩上，阴冷的气息侵透布料刺入骨髓。
上一次见面？
宋望一低头看着落在肩上苍白的双手，心想这人似乎又换了个样貌。
“不记得了。”他坦诚道。
“给你一点提示，”“她”发出轻笑声，吐出两个词，“基地西区，‘W’。”
“原来是你……”
宋望一恍惚了一瞬，想起他吞噬失控的“W”的那天，异常的林深。
那时的林深已经被一个诡异的生物占据了躯体。
上一次她出现，让宋望一吸收了“W”身上的灾变能量。
“这次你为什么出现？”
宋望一问道，偏头想去看身后人的脸。
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上移，蒙住了他的双眼。
“林深”逐渐用力，宋望一的头因为她的力道微微后仰，似乎整个人都被缠绕拥住。
“我只因你的呼唤出现。”
说着，“林深”松开他，往他背上一推，“你该离开了。”
宋望一回头，睁大双眼，入目只有一片漆黑。
小楼前的空地，01小队所有队员都聚集在一起。
江子黎靠在墙上闭眼休憩，徐英莲坐在她旁边，双目出神。
舒胜、顾典宁、文曲梦三人挤坐在一起，似乎有些困倦。
徐景手里握着弯刀，巡视一圈才回来。
没有人提到卡达斯中的经历。
但隐隐有视线落在小楼敞开的门内。
宋望一和杨卓还未清醒，连翘正给他们做检查和治疗。
宋望一再睁眼，看到了路沛紧张担忧的脸。
“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路沛扶他坐起来。
宋望一摇头，他已经回到了那栋歇脚的小楼，往门外看，天还黑，他们在卡达斯里呆了不过几小时。
路沛的身侧，连翘捧着仪器，见宋望一醒了，说：“他只是异能使用过度。”
说着连翘走到另一边。
宋望一也看到了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面躺的是杨卓。
在卡达斯内，那个“杨卓”毫不掩饰自己的异常。
“杨卓怎么样？”宋望一问道。
“没检查出大碍，似乎困狠了在睡觉。”连翘摆摆手。
宋望一松了口气，与路沛的视线对上，又不自觉地移开。
“路队……”宋望一声音很轻，不仔细根本听不清。
路沛俯身靠近，侧耳听，“什么？”
宋望一摇了摇头。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将“你被我影响”了这种事解释给他听，而且……
宋望一垂眸，这是他从前没有过的感觉。
他在享受这场偷来的“偏爱”。
路沛没呆多久就出去了。
隔着墙壁，宋望一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唐浅去哪儿了？”
对面是徐景在回答：“她和时缺和往对面那个小山坡上去了。”
脚步声渐远。
宋望一闭眼强制自己什么都不想。
“交易完成。”唐浅的声音带着笑意。
黑雾凝出一个阴郁的影子，是卡达斯的主人孟厌。
他冷冷看着唐浅笑眯眯的脸，纠正道：“完成了一半。”
孟厌抬手，周围的雾气似的灾变能量进入他的身体。
他看向小山坡下的那栋楼，暖色的灯将那片区域映得舒适又温馨，看得人心生向往。
“路沛来了。”孟厌戏谑地看她一眼，“你自己和他解释吧。”
他的身影如烟消散。
“哎呀，”唐浅手盖在自己的右眼，隔着眼罩抚摸失去眼球的凹凸不平，“应该编个什么理由好呢。”
路沛站到唐浅对面，他不明白唐浅的这番举动。
在卡达斯中的记忆他都有，因此他更不明白唐浅对“零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女生陌生又熟悉。
路沛最开始认识唐浅是在三年前灾变刚刚爆发的时候，那时的她尖锐偏激，一味地奔波在南方和北方，不肯停歇。
她总是能提前知晓危机教他们如何避免。
他还猜测唐浅的异能是窥探过去与未来，虽然完全不对。
唐浅绝对是一堆怪人中最怪异的那个。
强大的实力，奇特的异能，通晓过去与未来，还跟着个同样怪异的时缺和。
路沛一直看不透她到底想要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
没等路沛问出声，唐浅打断他：“我说过，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她投过来的视线那样平静，溶解了所有的疑惑与不解。
路沛哑然，是了，她从来都是目的性很强的自己，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所有人都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时缺和站在唐浅身后的一棵树下，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惨白的脸。
他漆黑的眼永远只会落在唐浅身上。
路沛收回视线，公事公办道：“明天休整半天，下午穿过卡达斯，预计下午六点前到达燕西市。”
“是，”唐浅脸上露出一个笑，“保证为小队保驾护航。”
杨卓在天色将亮时才清醒。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们回房间睡觉，然后他就陷入一场漆黑的疲惫的梦。
宋望一有所猜测。
替代杨卓的人，或许是“林深”，或者卡达斯的主人。
因为“杨卓”很明显地在观察他。
路沛似乎也知道什么，只叮嘱杨卓好好休息。
下午，宋望一和徐景、文曲梦坐一辆车。
他们这辆车停在最外围，透过车窗，宋望一看到唐浅站在四辆车中间。
她手揣在兜里，口中念念有词。
一股蛮横的力量以唐浅为中心倾轧而下，到宋望一面前时略有停顿，最终覆盖了整个车队。
宋望一能感觉到这力量似乎比自己的异能还要强，他问文曲梦：“唐浅这是在做什么？”
“你是第一次看唐姐使用异能吧？”文曲梦眼睛亮亮的，望着唐浅的身影满是崇拜，“她应该是给整个车队加了个防止卡达斯入侵和顺利到达燕西的祝福。”
“祝福？”宋望一再度看向唐浅，只见她坐上车回望过来。
宋望一问道：“唐浅的异能是什么？”
“是谶（chèn）言，她能一语成真。”
一语成真？
宋望一还以为唐浅的异能会和她的眼睛有关，毕竟在灾变爆发时，他被吞吃的那刻，唐浅手里就握着一枚眼球。
悬浮车已经启动，驶向浓郁的黑暗中。
薄薄的一层泛着光晕的膜笼罩着整辆车，将那些邪恶与污秽全部抵挡在外面。
宋望一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确定这股能量可以一直支撑他们穿越1100多公里到达燕西市。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异能确实适合唐浅。
宋望一想着，收回视线，阖眼度过近四个小时的路程。
距离燕西越近，路沛心底的不安感就越浓。
等车队出了卡达斯的范围，离燕西还有不到200公里，路沛对同车的顾典宁道：“与燕西的纪少将联络。”
“是！”顾典宁拨出一个号码，十声以后，对面依然无回应。
路沛面容紧绷，这是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
北方基地是在原燕西市的基础上建立的，与南方基地的铜墙铁壁不同，燕西是完全靠着武器守下的一方土地。
绕燕西一周布置的各类对空、对地武器是他们对抗灾变生物的工具。
它的东侧是广袤平原，大片大片的温室大棚在此处扎根，蔬果在此生长；北侧与西侧被清渡山脉环绕，无需担心灾变入侵，那是“神”的驻地。
宋望一看向远处被黑白色斑驳雾气笼罩的清渡山山尖。
燕西市，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他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