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我就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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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西派出了两支燕巢小队，他们先来京门市和外遣小队汇合，然后一起前往南边的霞平市。
纪仲洲不在参与人员中，不过宋望一想想也明白，他应该会镇守在燕西市。
越靠近霞平，宋望一便觉得自己体内的异能沸腾般灼烧他的皮肉。
大多数时候他都躲在车内假寐，衣服外套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掩去他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
只是还是瞒不住。
“宋望一，吃掉东西。”路沛坐在他旁边，表情略显严肃，他这几天几乎没怎么进食。
宋望一在衣服下按着自己的手腕，神色恹恹道：“好。”
他没有接过路沛手中的营养液和食物。
“怎么了？”路沛察觉出不对劲，去拉宋望一盖在身上的衣服。
他本就压抑着痛楚，轻松让路沛得逞。
轻颤的指节发青发白的双手暴露出来。
“你的身体怎么了？”路沛按在他的手背上，感受到他寒凉的体温。
宋望一制止住他去叫连翘，“我没有受伤，不用叫连医生来。”
“霞平是我的家乡，我只是……有些应激反应。”
同车的其他人相信了他的说辞，宋望一与路沛对视看到他的担忧与不解。
路沛不再多问，按着他的手给他喂食物。
车辆飞跃一千多公里在距离霞平黑雾五公里外的地方停下。
唐浅和时缺和在这里等候多日。
“这才几天没见，”唐浅看到宋望一下车后抱着外套缩在角落，抬手掩唇装出惊讶的模样，“路沛你怎么没好好照顾你的小队员。”
宋望一忍着钝痛，半张脸埋在衣服里，声音闷闷的，“你话好多。”
路沛看向唐浅，“怎么样，去霞平市有把握吗？”
“当然。”唐浅余光瞥了眼宋望一，说，“不出意外，霞平市本身没有什么危险，但进去以后每个人会遇到什么我不敢保证。”
毕竟每个人内心的渴望和想法都不同，出现的幻觉也不同。
“还是确保你自己的安全吧。”她低声到让路沛以为听到的是自己的错觉，“在我找到你之前好好活着。”
霞平市内苍凉一片，这是一座死城。
唐浅看了眼宋望一的状态，提议道：“往霞平大学的方向去吧。”
话音刚落，从街角缝隙中溢出的黑雾裹挟着每一个人陷入昏迷，又带着他们消失不见。
转眼间，街上之余宋望一一个人。
原本骨髓深处传来的痛感减弱，他直起腰，看向出现在对面的一团黑雾。
“你还是来了。”它开口说，声线如此耳熟。
宋望一嘴角弧度往下拉，语气冰冷，“你是谁？”
“我说过，我因你而出现。”
雾气散去，没有伪装也没有掩饰，熟悉的黑色卷发和冷漠的下垂眼，那是宋望一自己。
两个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充满灾变气息的“宋望一”眼白部分也全是漆黑邪恶的气息。
“你到底是谁？”
“倒不如问问你自己是谁，你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诞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段吗？”“宋望一”笑着靠近，手里黑雾如线缠上另一个自己的手腕。
他们在瞬间抵达霞平大学旁的一处房子，那是他曾经的家，房产证上是齐怀元和宋夕的名字。
“宋望一”熟门熟路地进门，找到储藏室中宋夕留下的照片集。
那是昙花一样的女子，典雅文静大家闺秀，笑起来的时候圆眼眯成一道月牙。
可惜遇人不淑，宋夕意外怀孕，孩子的爹却跑了，还是齐怀元找到她，愿意和她一起养育这个孩子。
照片里出现齐怀元的侧脸，眼中爱意满溢。
宋望一只觉得讽刺反胃。
再往后都是齐怀元拍的照片，宋夕脸变得畸形，骨头凸起，手掌间长出半透明的蹼，长卷发逐渐脱离。
她被污染了，成为一个怪物，齐怀元不得已将她关住。
“你看这些是想激起我对齐怀元的厌恶？”宋望一不解地问。
“宋望一”摇头，“只是让你记得自己的来历，你生来就是灾变污染源。”
没得到回应，“宋望一”自顾自地说：“还记得唐浅记忆里你看到的吗，谁也无法阻挡灾变的步伐，即使是你自己。”
宋望一眸光一闪，突然想明白面前的人究竟从何而来，“你是我，对啊你就是我。”
“宋望一”轻哼一声，算是如同了他的话。
唐筝和时缺和成功扭转了世界，但所有的灾变从他身上来，所有的异能也是，那些手段对他无用。
于是在霞平市的灾祸宋望一也同样回到灾变刚爆发的时候。
世上不会同时出现两个他，而且他也想看看唐浅回到过去到底能改变多少。
出于这些原因，“宋望一”分割出人格的自己，他在霞平大学被一只眼球吞下。
“宋望一”没想到另一个自己还能在玉城市里醒来。
于是又通过两人间微弱的联系去见了宋望一，南方基地前的“林深”，京门孤儿院结束后的“齐怀元”都是“宋望一”。
他去查看自己孱弱不堪没有能力的人身。
“我是从你身上分裂出来的？”宋望一嗤笑，“为什么不是，你是我舍弃的那部分？”
“宋望一”愣了一下，没有反驳，“你说的对。”
他语气低落身体无意识泄露出黑雾，“谁愿意变成我这样子呢。”
“所以，从时间逆转到现在三年过去了，你什么也没做？”
宋望一想到忙忙碌碌到处跑的唐浅，再对比另一个自己，简直惨不忍睹。
“宋望一”歪着脑袋，“我需要做什么？”
他已经做得很多了，整治了霞平市又解决了齐怀元。
宋望一几乎确定这个灾祸是自己舍弃掉的，因为没有脑子。
“唐浅可规划着把你，”宋望一顿了一下，“把我们彻底除掉。”
“宋望一”纯黑的眼球看着他不说话。
宋望一张了张嘴，突然想到唐筝的成功也有“宋望一”的推波助澜。
他在唐浅记忆里察觉到的，灾变的力量推了时缺和一把，这才让唐浅成功回到了三年前的时间点。
“所以……”宋望一喉咙轻动，指尖微凉，血液在身体里汩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当初的我是有意的那样做的，就是为了让唐浅成功回来，为了一条死路？”
宋望一满眼不可置信，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没有什么自残自虐的倾向，那时的自己是自愿走向终结的。
灾祸闭上双眼，声音几不可闻。
“因为，路沛死了。”他喃喃道，黑雾如雨般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除了他，没人能杀死我。”
即使残缺不堪，那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净化。
“宋望一”朝他伸出手，“现在，你想和我重新融合吗？”
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宋望一搭上灾祸的手，冰冷的触感只持续了一瞬，然后是撕裂般的疼痛。
那些曾经属于他的记忆也逐渐回到脑海。
属于灾祸的雾气笼罩了整个空间，看不见其中的人影。
＊
办公楼卫生间里，唐浅对着镜子整理着装，黑色西装配白色丝绸衬衣，白色贝壳状的耳饰衬得她一双黑眸灿若星辰。
她摸着自己的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切准备就绪，唐浅抛下那些无谓的念头，大步走到会议室。
她会谈下这个项目。
“浅姐！好厉害！”谈判结束，一个刚如组不久的女孩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地夸赞，“晚上有聚餐，浅姐也去吗？”
唐浅笑容不变，却拒绝了，“我就被不去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等她？她记得自己是独居……
恍惚间回到家，唐浅摸索着找到开关打开灯，灯光晃眼，入目是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公寓。
家里没有人。
唐浅踉跄着进入卫生间。
她打开水龙头，一捧水扑在脸上，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冰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微凉的水珠从脸侧滑落，镜子里的确实是熟悉的自己的脸，但唐浅缺觉得越看越诡异陌生。
她抬起右手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指腹隔着温热的皮肉按在微微颤动的眼球上。
唐浅能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她打算顺应自己的心。
指尖顺着眼眶边缘探进去，温热的湿滑的触感，血水逐渐浸湿衣衫。
唐浅一用力，椭球状的球体躺在手心。
她盯着眼球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姐姐，你又救了我。”
没有进行清理，她顶着满身血污和空洞的眼眶出门。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