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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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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宅果然积满了灰尘。
房梁底下沾了许多蜘蛛网,还有一些小鸟筑起了巢。
中岛朋音抬头看嗷嗷待哺的幼鸟,没舍得挪动它们。
毕竟花国文化里,鸟儿筑巢有着不少美好的寓意。
“这里也是你们的家啊。”
“不过你们能不能改一下排泄的生活习性,不然我们很难共存诶。”
显而易见。
鸟儿不会回复中岛朋音的痴心妄想。
虽然不是新房了,时隔两年再次入住依旧像新房开荒一样。
在回国之前已经安排了保洁阿姨每个周末来打扫,不过中岛朋音还是叫了河村麻枝来帮忙——
帮忙种向日葵。
前院许久没人照顾的土壤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向日葵比中岛朋音好养活。
虽然没对上花期,但是气温合适的话或许过两个月就能开花。
中岛朋音想,至少再过两个月,会有一院子的向日葵陪着她。
她没有和河村麻枝抱怨在美利坚的生活。
默默享受着和朋友来之不易的相处时光,虽然还有个超大瓦的电灯泡——河村麻枝的男朋友。
在河村麻枝临走前,中岛朋音把她叫到了里屋。
有一条揣在怀里渡过了海洋的钻石项链,郑重地戴在了河村麻枝的脖颈上。
这种昂贵的代价,并不是希望河村麻枝有愧疚感。
中岛朋音只想说,
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她永远在河村麻枝的身后。
河村麻枝走后,中岛朋音坐在廊下。
小鸟们叽叽喳喳的,明明非常吵闹,可是中岛朋音却很有耐心地坐到了夕阳落下。
星星啊,
为什么会感觉夜晚变得漫长了许多?
或者其实本来夜晚就很难熬。
像过去的每个噩梦那样难熬。
中岛朋音会做的噩梦有很多种类,比如被长得像河村麻枝的丧尸追着跑啦……
等下,好像这也不算噩梦,算个马拉松。
“……我是个笨蛋。”
中岛朋音倒在床上,喃喃自语。
夜晚才不会变。
只是今天拥有了一些快乐,所以导致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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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转学到雪之丘中学前,中岛朋音被河村麻枝拉出门了。
她像个灵魂出走的小火柴——
就算被摩擦蹂[fpb]躏一万次也起不了火了。
反正就是很颓唐地被拽出了家门,到了完全陌生的体育馆。
排球赛啊……
中岛朋音一点都看不懂,不过还好她识字,至少能看得出来双方队伍的名字。
北川第一中学 vs 雪之丘中学
这不巧了吗?
中岛朋音终于有了些许兴趣,她说:“哦,是我们学校的。”
这点兴趣来源莫名其妙,倒也不是对人,也没有对学校。
反正没有河村麻枝,不管哪个地方都一样的烂啦。
中岛朋音就是提起了一点看排球赛的兴趣而已,可还是记仇排球这项运动抢走了好友。
这场比赛是河村麻枝她们嘴里的单方面碾压。
中岛朋音听不懂专业术语,不过两只眼睛看得明明白白。
显然和她即将同校的雪之丘男排部的正选们看起来像是一团散沙。
不过沙子里面有个特殊一点的“贝壳”。
橘色的,怪硬邦邦的,怎么都不肯认输。
原谅中岛朋音身为门外汉,看比赛唯一的乐趣就是做各种联想了。
她把打得很凶的北川第一的帅哥联想成一个保龄球。
主打一个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没有任何队友。
而贝壳同学,哦,也就是雪之丘的橘色脑袋——
感觉像一颗灵活的乒乓球。
乒啊乓的,从左边飞到右边,又从底下蹿到上面。
看得人眼花缭乱。
排球赛结束后,中岛朋音试图挖苦河村麻枝同样打排球的男朋友两句。
第一句话音刚落就挨了河村麻枝一记打。
中岛朋音鼓起了脸颊,立马开闹。
嘻嘻哈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意外的人叫住了她……
这家伙怎么会来看排球赛啊……
所以说,前男友这种生物,为什么不能从地球上灭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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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数中岛朋音的前男友,那可能还得算上河村麻枝的手指。
这些前男友们,保质期都很“新鲜”。
最短的没撑过一小时,最长的不超过三个月。
他们的共通点是“被中岛朋音甩了”。
“一小时”男友没牵过中岛朋音的手,“三个月”男友只亲过中岛朋音的嘴角。
倒不是说中岛朋音有什么接触洁癖。
相反,她看见漂亮的嘴唇也会有接吻的念头。
只是这些念头会伴随着很多过往的记忆沸腾起来。
蒸汽会顶开水壶的盖子。
就像厌烦会揭开中岛朋音的假面。
单薄的喜欢根本不够。
不够支撑起她摇摇欲坠的灵魂。
哪个瘸子会留着不好用的拐杖?
不喜欢的东西就该丢出自己的地盘。
中岛朋音没心没肺地想着。
等到前男友说的嗓子都哑了,她才飘出来一句:“我记得当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三分钟小姐,你总有一天会因为你的凉薄而付出代价的!”
大概是搜刮了全部的词汇,前男友面红耳赤的从嘴里吐出这一句话。
“三分钟小姐”是所有讨厌中岛朋音的人给她起的外号。
虽然不带脏字,却足够阴阳怪气。
他们自认为侮辱性很强。
可惜中岛朋音只会笑嘻嘻地认下这个称呼,反过来让他们滚出她的世界。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人,也会试图拿针刺你。
希望你悔悟。
希望你因为疼痛而蜷缩起身体,让你的脆弱一览无余。
希望你化茧成蝶,虽然他们要先撕掉你美丽的翅膀。
这也算是喜欢吗?
无所谓,中岛朋音毫不在乎。
她心里想着:好低的攻击力。
然后撇开视线。
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的角落的橘色脑袋。
对上了一双不知所措的小狗眼睛。
诶,乒乓球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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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翔阳贴着墙壁屏住呼吸。
这种被迫听了一耳朵八卦的尴尬心情,让他几乎有一瞬间忘记自己输了比赛。
好在中岛朋音也不想让人看热闹。
带着斗牛似的前男友换了个位置,好心的把场馆内最角落的厕所让给他。
她懂的。
那种通红的眼眶,湿润的眼球,写满了“我很难过”的脆弱脸庞。
显然脆弱的小贝壳同学需要一个可以独自宣泄比赛失意的地方。
中岛朋音对他的称呼又换了回去。
所谓“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是有些扯的。
即使挨骂依旧面不改色的中岛朋音也尚存人类最起码的羞耻心。
让外人看到这种场景还是有点苦恼。
但她毕竟不是能一键消除别人记忆的魔法少女。
不然也不会让爸妈失去名为爱情的魔法,更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中岛朋音的面色不好看,没等到前男友把情绪发泄完。
她难得有些粗鲁地打断:
“你放心,我已经付出过代价了。”
“而你嘛……庆幸一下,我从不对可怜虫落井下石吧。”
她转身就走。
身后还有不甘的声音在追。
直到体育场馆外的长台阶下,中岛朋音再次撞上了小贝壳同学……
或许还是乒乓球同学吧。
毕竟他正清脆有力!
又异常大声!
在挑衅他上一场比赛的对手……
中岛朋音在脑海里画了一幅《呐喊》。
为她进退两难的局面助威算了。
前有输比赛之后哭得嗷嗷大声,发起挑战的乒乓球同学,
后有不甘示弱想要追上来的前男友。
莎士比亚说过,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
烦。
谁他妈的不知道是个问题啊。
问题是谁来解决这个问题。
伟大的哲人们能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让中岛朋音借他们的棺材躺一下啊。
“……”
算了,
至少乒乓球同学哭起来还可爱一点。
想到刚才瞥见过的小狗泪眼,很好欺负的样子。
中岛朋音深吸一口气,迈出代表前进的步伐。
“雪之丘男排部的小主将?”
她主动开口喊他,在他因为惊讶瞪大之后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今天穿得不算很精致,不过依旧很漂亮。
中岛朋音一定要足够漂亮。
把头仰高,中岛朋音对上日向翔阳哭红了的眼睛,挑起眉毛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这下我们扯平了。”
某种意义上的扯平。
他撞见她如何甩掉前男友。
她撞见他如何输了哭鼻子。
没关系,让薛定谔的猫来评判谁更尴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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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朋音今晚没有做噩梦。
她喝了杯热牛奶,难得早早地上了床。
可惜白天发生的事情像巨幕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但凡她的脑子懂事一点,都会选择性遗忘那些让人尴尬的事情。
可恶。
中岛朋音的记忆力太好了。
她从床上弹起来,抓过一旁的抱枕狠狠殴打了几拳。
软绵绵的鹅绒枕头让人有力没处使。
中岛朋音决定下次去海边捏碎几个贝壳泄愤。
不过一想到下次去海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又咬起了牙根。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干脆起了身。
起床去上个厕所吧。
路过客厅,看到桌子上的果盘里摆了几个阿姨放的橘子。
橘子。
橘色的。
“……哈!”
回到了卧室之后,
中岛朋音带着满嘴的橘子甜味美美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