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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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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瑕两人跟着李晓玲一路下了山。
上山虽然花了两三个小时,但是下山却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等站在踏实的土地上,许瑕那颗一直悬吊着的心才真正稳了下来。
回首望去,就这几个小时的时间,许瑕就差点儿死了一次,被鬼上身了一次,发现了丑石头隐藏在深处的秘密,还有……那个若有若无的呼唤声。
见李晓玲直接往家里走去,许瑕两人并没有跟着对方回家,这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呢,想来那位不简单的李老师傅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许瑕和沈溪符重新回到了早上离开的民宿,又续了一晚上的房间,进了房间,许瑕瘫倒在床上,仔细回想着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他是越想越奇怪。
“沈冰块儿,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在被推着走?”
沈溪符站在窗前观察外面的情况,听见许瑕的疑问,他也回忆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去帝都,原本是受一家常年去括苍山上香的居士所托,去解决他们家里出现的怪异之事,那家居士的小女儿近期的性情发生了剧变。
以前从来不抽烟喝酒的女孩子,近期竟然天天泡吧晚归,还一反常态的去纹了身,这也就算了,还能解释为叛逆的青春期到了。
但是后面那家小女儿竟然开始了自残,这就让那居士感觉到不对劲了,于是连线括苍山请求道长帮忙。
正好沈溪符近期在帝都出任务,便派他去了。
他去一看,才发现那家小女儿是被恶鬼附了身,就跟许瑕之前被石国柱附身一样,那家小女儿竟然也是自愿的,
但不管宿主自身是不是自愿的,恶鬼附身本就是不合天地伦理的,沈溪符毫不留情,将那恶鬼从居士小女儿身体里逼出来之后,便任由其在阳光下消散了。
而那居士家所在的地方,正是提北胡同。
思及此,沈溪符神色凝重,他将他上门的缘由道出,许瑕脸色一肃。
左手握拳拍到右手掌心,道:“这就对了。”
他抬眼望着沈溪符,“你还记不记得晚的黑雾人,他明明身手要高于你,而且还派了石国柱来杀我,但在看见我的时候却并没有动手杀我,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直接离开。”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好像是故意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石国柱,让我们发现他在撒谎,然后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不得不来到石国柱家乡找线索,这又将我们带到了下沟村,跟李晓玲接触上了,然后通过李晓玲的提醒,我们发现了那片死气遍布的山涧。”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前方有一根线,在牵着我们向着已经定好的路线走下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许瑕说着说着,语气变得很不友善。
他虽然活得很佛系,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相反,他喜欢将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上。
离开公司明面上看着是被人开除的,但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将一切爆出来,两败俱伤,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并不是不能,而是他不想。
被赶出出租屋也是一样的,那屋子里一直就不干净,他早就想搬离了,但碍于房租的关系他忍了下来,没想到那个抠门房东,竟然为了让他搬出去免了他一个月的房租,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但是自从搬进提北胡同404号之后,发生的事情好像就都不在他掌握之中了,虽然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很刺激,但他本性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啊。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喧闹声,而且还越来越大声,许瑕他们屋子关着窗户房门都能听见。
仔细一听,离得最近的楼下也传来了匆忙出门的脚步声,是民宿老板。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三个字:出事了。
许瑕翻身起床,快速的穿上鞋子,此时沈溪符已经拉开了房门,在等着许瑕了。
两人没有说话,一路狂奔,直奔李晓玲家去,这个时候李晓玲可不能死啊,那神秘人要找的东西石国柱还没告诉他在哪儿呢,现在全部的希望可就都在李晓玲身上了,至少得他们到了之后才能死。
但是人就是这样,往往越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
等他们两人赶到,李晓玲侄女已经趴在李晓玲床前哭起来了,哭得那叫一个夸张,不是,是肝肠寸断,至少眼泪是真真实实的。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堂屋里都挤满了下沟村的村民,大家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帮忙料理后事的,挤得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许瑕试图挤了两下,挤不进去,他就放弃了。
这时,他听见李婶在声嘶力竭的跟村里的人哭喊道:“我姑一辈子都扑在剪纸上了,连临时都想着她以前剪纸的房间呢,你们看,她手是不是还指着那方向呢。”
许瑕神色一震,他想明白了。
他来不及解释,冲进人群,扒开村民,往最里面的那间房间挤去,耳边传来密密麻麻的抱怨声,他也顾不得了。
许瑕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灰尘洋洋洒洒的落下,许瑕眼瞳瞬间紧缩。
在那个空荡荡的架子面前,正站着一个浑身围绕着黑雾的人,手正伸向那张未完成的牛郎织女相会剪纸。
这是许瑕第一次跟黑雾人对上,他完全看不清那人的脸长什么样子,即使握着丑石头,他也看不清,那神秘人不是鬼,他能确定。
“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瑕反手将身后的门关上,阻隔其他人想要探进来的目光,还是不要把无辜的村民牵扯进来得好。
那黑雾人发出一声轻笑,声音似是故意遮掩,嘲哳难听,“你以后会知道的,黄……的生灵。”
说完,便消失在了窗外,许瑕连忙上前查探,那半截剪纸果然是被那黑雾人给抢走了。
“该死!”他一拳锤在窗框上,长年未使用的木头窗框起了木刺,正好划过许瑕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沈溪符终于突破了人群的封锁,用力的踹开房门,房间门反弹在墙壁上发出剧烈的响声,引来了村民的好奇。
但是沈溪符已经顾不得低调了,要知道当他看见许瑕,独自一人进入房间,去面对那个连他都没有把握战胜的黑雾人的时候,他心里有多害怕吗。
他快步上前,视线仔细环绕房间,没有发现那个黑雾人的踪迹,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正想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顾自己安危的人,就看见了对方正在流血的手。
他也顾不得责备许瑕了,一把抓起那只正在流血的手,急切道:“手怎么回事?是那个黑雾人伤了你?”
许瑕摇头。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话,明明真相好像就在眼前了,但为什么,却感觉离他越来越远了呢?
那张未完成的剪纸上面究竟有什么?那个黑雾人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黄?的生灵?
许瑕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他之前的二十五年人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脱离掌控的事情。
他看着沈溪符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手帕,正在给他手上的手包扎。
“嘶~”许瑕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不由得发出痛呼声。
沈溪符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嘴里的话有些刻薄:“我还以为你没有痛觉呢。”
许瑕瞥了瞥低头认真包扎的沈溪符,感觉到了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沈冰块儿都会阴阳怪气了,这还不是生气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瑕莫名的有些开心,他起了逗弄之心,“沈溪符,怎么,我受伤了你心疼啊?”
许瑕本就只是想逗逗沈溪符,没想对方能真的回答他。
但没想到那个一向正经的男人,竟然抬头望向他,严肃认真的说:“是的,许瑕,我心疼你。”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越来越快,许瑕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爆炸了,热意直接从脖颈一路攀爬到了耳根,不用照镜子,许瑕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耳根有多红,只能说幸好有头发挡住,不然他真就没脸见人了。
许瑕干咳两声,将内心的燥热压下去,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手还在沈溪符手里,他迅速的收回右手,背在身后。
语气有些凝滞,“额,我没事儿了,我们出去吧,这样长时间待在人家家里不太合适。”
然后小声嘀咕道:“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俩偷偷在屋里干什么坏事儿呢。”
两人推门出去,发现之前挤满堂屋的村民大多数都已经离开了,还剩下的见两人从里屋出来,都用着防备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两个村外来的陌生人。
幸好这时李婶从厨房里出来,见到两人,眼含热泪的上来就拉着许瑕的左手,哭道:“两位记者肯定是来找我姑的吧,我那苦命的姑啊,马上就能上电视出名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许瑕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嘴上还安慰道:“李婶儿别太伤心了,生老病死是常事,李老师傅也算是寿终正寝了,节哀。”
李婶悲戚的点点头,在许瑕手背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去忙事情了。
许瑕看着左手手背上被拍出的红印子,又从身后拿出被帕子包扎得结结实实的右手,嗯,他活该。
望着堂屋里的人来来往往,许瑕朝李晓玲的屋子里看了看,房门大打开着,之前躺在床上的身影已经不在了,想必是被人给抬出去了。
院子里已经搭起了棚子,里面摆上了板子,应该是停灵的地方。
许瑕抬头看了天空,零星几点,看来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他朝身边瞄了一眼,突然想起来,揶揄道:“沈溪符,这不是你的本职吗?”说着朝外面努了努嘴,示意对方看过去。
院子里不知何时摆上了香案,桌子上还放了好些做法事用的工具,其中竟然还有一把桃木剑。
许瑕有些想不通,白事在什么地方会用到桃木剑,难不成这位大师是在未雨绸缪?说不准就碰上什么死后成僵,厉鬼回魂夜这种都市传说了,桃木剑、白糯米还能抵抗一阵,为他留出逃生的时间。
当然这些都是许瑕的胡乱猜测,做不得实,不过那桃木剑倒是看起来很眼熟,那不是跟沈溪符的那把差不多嘛,难不成都是在一个地儿批发的?
接收到许瑕奇怪的目光,沈溪符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认真解释道:“这方面不是我们这一脉负责的,括苍山有专门做法事的部门,一般都是跟居士接触比较多的外事长老在负责。”
许瑕不明白括苍山的具体分工,他也只是调戏一下他发小而已,对于白事具体该怎么做法事他并不感兴趣。
于是笑道:“我知道,我就只是开个玩笑。”然后他面色一整,带了分认真,“不过,你有没有办法将李晓玲的灵魂召唤出来,虽然那剪纸被黑雾人抢走了,但我们得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才行。”
“不然两眼一抹黑,怎么跟躲在暗处沟渠里的那些非人之物周旋?”
沈溪符点头,他双目一凝,指尖夹着一张用朱砂写就的符纸,符纸无风自动,凭空而燃,顷刻间就燃尽了。
带着点点金光的符纸灰烬在空中绕圈,然后飘散至整座宅子,消失不见。
大约一刻钟后,星星点点的灰烬从房子各处又汇聚到一起,正对着两人,竟幻化成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
许瑕皱眉,“我们找的不是李晓玲吗,这女孩子是谁?”
沈溪符也很疑惑,他双指并拢,贴近当阳,一条无形的线从他的指尖连至那灰烬聚成的人影。
片刻后,沈溪符睁眼,对着许瑕道:“她就是李晓玲,但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之后会变成年轻时候的模样。”
许瑕惊讶,但随之嘴角勾起,笑道:“这不挺好吗,返老还童,不对,不太准确,应该是枯树逢春?”
说完后,他看向沈溪符,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奇怪,语气略微的带上了些威胁:“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沈溪符摇头,脸上露出无奈地表情。
许瑕也不再逗他,开始说正事:“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跟她直接对话?”
沈溪符:“不行,刚死亡的鬼魂是很弱小的,他们自身的阴气并不能支撑他们与生人交流,除非……”
“除非什么?”许瑕问。
“除非死后怨气滔天,瞬间化为厉鬼,那样他们不仅能够与生人交流,还能杀人。”
沈溪符的语气很平常,但是许瑕却能从中听出森然之感,厉鬼,对于沈溪符他们来说也是不愿意遇到的吧。
“那好吧,你帮我问问李晓玲,那黑雾人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幅未完成的剪纸中又藏了什么?”许瑕道。
沈溪符点头,重复之前的动作,与那年轻鬼魂交流了起来,突然,那由灰烬凝聚起来的人影变得透明起来,并且,几乎连人形都要维持不住。
不过片刻,那人影便完全消散,灰烬从空中零零散散的飘落,在地上撒了薄薄一层,不知道被哪里来的一阵穿堂风吹过,消散的一干二净。
沈溪符睁眼,眼底毫无情绪波动,道:“刚死亡的灵魂还是太弱了,连一刻钟都没能维持住。”
“那李晓玲有说什么吗?”许瑕有些着急。
沈溪符摇头,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对方就消散了,他想要再聚灵,也聚不起来,而下一次就得等到头七才能再次唤灵了。
他将这些话告诉许瑕,果然对方面上不虞。
“还要等七天吗?那也太迟了,我们肯定追不上黑雾人他们的脚步了。”许瑕有些气馁。
“不过,虽然没能问出那剪纸有什么玄机,但是李晓玲的灵魂在消散之际还说了四个字。”沈溪符道。
许瑕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打了沈溪符手臂一巴掌,“好啊,沈冰块儿你怎么也学会话说一半藏一半了,快说,别卖关子了。”
沈溪符对于许瑕对他的毫不客气并不在意,说道:“这四个字是……”
“双凤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