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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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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宫中,祭神坛
整个场地庄严肃穆,所有人皆站立,周身以素为主,皆是正统服饰,皇帝居中,率领着百官文武大臣恭恭敬敬的立于坛下,墨羽与叶知则分别陪侍于两旁。
坛顶一共连着三道长梯,正面一道,侧面两道,皇帝先是自正梯登台而上,在祭司的带领下行礼,上香,一番长篇大论之后终于退了下来。
随后叶知与墨羽二人分明自两道侧梯而上,那“带毒”的药瓶放于祭坛中心,一番装模作样的行礼祷告,至少墨羽是这样,叶知瞟了他一眼,相当的嫌弃,低头诚心将祈词朗朗念诵在心中。
他们此求,以寒汀被害一事为源头,寻祸世主首,魔害人间尚能说通,但神却无法接受,加之国师又说那人可能是灵源之心,这让人更加不能接受。
世人皆知,承行子为当世得道高人,他说见过灵源之心必然不会作假,又传,灵源之心可救世的消息并非全部属实,如今又有天界的毒药瓶作证,若二者之间扯上关系,则更让人觉得此消息并非空悬来风。
如今人界双管齐下,一求神问天,问真假,二便所有矛头汇聚一处,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指向此刻跪倒在祭坛下的罗红,她是当事人,唯一能与灵源之心扯上关系的人。神灵面前不可撒谎,只要她亲自指证说出毒药与灵源之心有关系,那么所有关于灵源之心不利的消息皆被证实。若事情果真进行到这一步,则人们对于神、仙二界与灵源之心的信仰则会彻底转变。
灵源之心是谁?他便是这天底下最高的神明,连神明也会害人吗?既如此,他们与魔界又有何区别?
墨羽打算将所有的一切都翻转,彻底将人们关于灵源之心的信仰踩在脚底下,不只灵源之心信不住,或许就连天界也未必那么靠谱,打的是损人利己,颠倒黑白的主意,意图慢慢渗透人界,或许将来臣服于魔界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同。
然而,无人知晓此刻立于高台之上的这两个人真实身份。
一灵源之心,一魔界前左使,皆是当事人,十分的戏剧化,台下隐没处,洛清与粼柯,天兵与魔将双双对立,随时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
祈词已念出,待所有仪式完成之后,接下来众人便一齐等待天书掉落。
向来万民请愿用的乃是赤诚之心,此心通天彻底,如今众人以万民之心请万民之愿,此法直通天界至高无上之法,超脱自然之力,与天界神与仙众无关。天书一下,无人可以篡改,掉落的既是世间真相。
叶知问心无愧当然不怕它掉,更不说此刻那祭坛上的药瓶早已被他换过,无毒,怕就怕掉落的天书是假的。因次此祭法之事全由墨羽主导,自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有自己的出现是一个例外。
二人间胜败翻盘全在今日一举。
天书未曾很快掉落,所有人耐心的等待着,殊不知祭台上两人,早已元神出鞘,两把蒸腾的剑猛烈的撞击在了一起。
因叶知查觉,祭台是真的,而祭台的上方却布置了一层高深精密的结界,常人不可察觉,阻挡了一切信息的去路。此番做法可证实叶知的两个想法,一,那瓶中毒药确定是他魔界所为,二,结界可阻挡天书掉落,因此天书中具体掉落什么东西全由墨羽做决定,叶知断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双方皆是拼全力而战,但有空隙,叶知道:“刑书送你这把剑不怎么样啊,我好奇他到底是怎么让你活过来的,逆天改命不成?”
墨羽道:“休要多言”
一道长虹划过,晓晨剑气倾力而出,正要劈开头顶上方结界,被墨羽死死拦住。两方正在纠缠,与此同时自结界内一道天书降落,墨羽眼里顿时有光,叶知神色一暗,难道真的晚了?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道青光小剑突然破空而出从结界侧面进入,一下子将那本假的天书刺的粉碎,瞬间踪迹全无。
“怎么可能?何人能破这部精钢铁骨的书?”墨羽的面色有些狰狞,“谁?洛清......冥王这个不能成器的老东西,他不是跟我再三保证过了吗?”
墨羽眼中杀意越来越重,恨意翻涌,再出手,对叶知所下招招皆是杀招。
叶知不敌,眼看着长剑就要倾刺入腹,装着躲了一下,随后,更是不躲不避不化,直直的向剑尖撞了过去。
此举为何意?墨羽心下一惊,剑尖快要刺到他心口的那一刻,突然间骤然收手,拼了力收住剑势,将那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硬生生强行扭转了方向。
见此,叶知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鄙夷的意味深长的冷笑,趁机一剑划破了结界。
这一回,真正的天书掉落,书卷在空中快速翻转,隐约露出上面的几个字。叶与墨羽一见顿时都大吃一惊,难得一致的双双都争抢着冲了过去,两把剑瞬间将那部天书撕了个粉碎。
空气中闪过几片耀眼的光点,宛如下雪,落地间疏忽早已消失不见。
二人元神归位,落地皆面色有些发白,硬喘了几口粗气。只因刚刚天书上写有几个大字“祸世者:叶知与刑书!”
对于这样的答案,叶知显得尤其难以接受,“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打碎了那一面镜子?自己当真有如此十恶不赦?蒙心自问,所做之事,从无愧于天地良心......那镜子,镜子它为何要碎?”
叶知再一次抬眸看向了对面与他同样神魂不定的人,心道:“他果然不敢杀自己”。
墨羽因为愤怒当下又无法发作而逼的眼尾通红,叶知越发审视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的仔细盯着他当下的一举一动,心道:“刚刚他那般着急的摧毁天书是因为对魔界绝对的忠诚还是别有原因?他与刑书之间到底有何联系?......刑书为何从不以真面目现人?墨羽的法力又为何如此之高?高到了简直离谱的程度。”
他审视着墨羽,墨羽发现后则也以火辣辣的目光盯了回来,再看他那双眼睛,如此相似的冷酷无情。
叶知想不通,为何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祸世者,叶知与刑书”,红儿早就说过墨羽同自己长很像,难道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打碎镜子果真如此的罪无可恕?第二个三年未到,明明一切尚有余力挽回和补救的机会......是否但与自己相关的,便全都是坏的东西?那我......我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来不及细想,皇上见此情景,心知所求失败,面上顿时露出难看之色,叶知正要解释,墨羽抢先上前道:“皇上恕罪,今日风象突变,于天时不合,不宜求神问天!”
“风向突变,为何你二人不提早查探出来?非要拖到今?坏我大吉,你二人难辞其咎,尤其是你,国师”
墨羽当即俯首行礼,恭敬道:“是,墨羽请罚”
皇帝见此,扫视了一眼身后众人,众人战战兢兢,皆等待着下一步的动作,于是挥袖道:“罢了,改日再罚。先解决眼下事再说,现如今,那罗红就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处理?”
墨羽躬身行一礼,随后快步走到罗红面前。
叶知立在原地不动,只静静的望向罗红,一言不发,他不自信,不知道罗红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罗红呆呆的跪在神坛前,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叶知,再抬头看向国师,面无表情。
墨羽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方?亲人是谁?现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一一回答,不可隐瞒”
罗红道:“我叫罗红,家住天遥山......亲人有爷爷奶奶和哥哥”
墨羽:“现在何处?”
罗红:“现均已不在”
叶知怔了怔,不可置信。
墨羽:“不在?”右手两小指微动,墨羽又道:“哥哥是谁?”
心仿佛被人揪住了一般,罗红只觉得腹中肝肠寸断,十分的痛苦难忍,她的脸刷的一下变了颜色,如此,仍咬牙尽力跪直了身子,拼命使着力,眼眶涨的通红,一字一顿道:“哥哥......就是哥哥,天底下待我......最好......的......哥哥”
这一招控制人身体躯壳的招数狠就狠在,任她腹中如何痛苦,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所有人只以为她被这巨大的场面所惊吓,倒也有些怜惜她的处境,但,谁让你摊上那样一个大名鼎鼎的哥哥呢?
只有少数几个知情人知道罗红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墨羽显然对这样的答案不满意,心道:“好硬的骨头”,手上力道加重,口中又问一遍道:“哥哥是谁?”
罗红脸色刷的一下彻底变白,叶知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心中担忧,脚下不由得朝前走了两步,正要过去,却猛的一下被罗红突然抬头一个冰冷冷的眼神阻止,脚抬在了半空。叶知眉头微皱,心空洞洞一片,她的眼中是那般执拗与坚决,恍如雪山初见,然而心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罗红很疼,巨大的痛苦侵蚀着她,然而她拼了命的忍住了......
叶知不知道她是如何忍住的,也不知道她这样强行逼迫自己忍住的原因,只要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一切不就可以解决了吗?她不是恨自己吗?不是想让自己死吗?嘴角的肌肉压制不住抽动,叶知握紧了拳头。
此刻的罗红因为疼痛,身子绷的僵直一动不动,宛如一块因风化而即将被腐蚀殆尽的石头,一碰就碎。
墨羽要她指证叶知,罗红自然明白他的目的,但她更忘不了那双睡梦中轻柔划过自己脸颊的手,他的温度......叶知因为失去了她的信任,所以选择破罐子破摔,不惜以脖颈对准了敌人的刀刃,敞开了心胸听之任之,任她伤害。
是叶知将自己送到墨羽手中的,为暂时保全自己的性命。罗红心想,也许自己就是阻拦他的致命弱点吧,若不是自己一味的与他做对,自己和他当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若他没有认识自己,该有多幸运啊,他肯定以为我会同墨羽一起害他的吧!
“可是,但凡他能对自己多了解一点儿,便就会知道,那怎么可能呢?”
墨羽又道:“他叫何名?”眼中一刹那流光闪过,罗红的腹腔被一寸寸撕碎,心如被手指抓了五个洞,再一使力,就要把她的心脏扯下来
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罗红神色稍变,将血生生吞在肚子里。随后,她抬手缓缓指向远处的叶知。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汇聚过去,罗红开口道:“哥哥是灵源之心......叶知”
众人惊呼一声,道:“哦......果然如此!”
“传闻没有错......”
“原来果真是灵源之心给害的?”
墨羽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闻此,立即压下心头的喜悦,平静的朝皇帝禀报:“圣上,事实与猜测并无差错,原来那灵源之心一直就混在我们身侧,寒汀果然是吃了他给的药才被毒死的”
“不......我......”罗红稍有否认的动作,便觉一阵又一阵抓心挠肝的痛不间断的向她猛烈袭来。
事已至此,她的作用已尽,再留人已无用,罗红刹那间觉得心口破碎,正要倒下去之际,叶知突然出现,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源源不断的灵力向她的身体输了进去。温和的声音带有丝丝冷意,他道:“红儿,别说话了,身体要紧!”
刹那间两股力量在罗红的身体里激烈碰撞,一股往下压,一股往起涌,这令罗红痛苦难耐。
墨羽下了杀心,使了力,无奈被叶知所拦,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手中加力,口中嘲讽道:“原来你就是灵源之心啊,藏了这么久,不敢直言身份,是否包藏祸心?”
叶知道:“自有天地为证,庸人自扰!”
皇帝的鹰眼,如同凌迟一遍又一遍的从叶知身上剐过去,又扫视一眼墨羽,目光深沉,对罗红道:“在你心中,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罗红拼死要发声,张口难言,皇帝道:“你们两个,都把她放开”
没人听他的命令,尤其叶知,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也并不把他放在眼中,叶知如此,另一个如是。
一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感觉在皇帝心中萌发,他心道:“这两人,自然都不是凡人”
墨羽对着叶知,目光炯炯,道:“寒汀正是吃了成亲时你送的药才被毒死的,此事你可认?”
罗红终于再也撑不住,一声尖历的惨叫叫出声,叶知急忙收了手,顺了那股禁术在她体内游走,墨羽也稍稍减力,罗红身体轻松了些,张口正要发声,叶知一把攥住墨羽的手,不再让他再有动作,双方使力,近一步又杠上了。
罗红呻吟一声,终于大叫出声,“哥哥是神,天地间至高无上饱含仁爱与善良之神......杀人者魔尊刑书!......是刑书......”
最后三个字喊过,罗红已是力竭,身体气若游丝,重重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