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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跌落山崖 ...

  •   在香薰的烟雾中,厅堂上,一人懒散地坐在金丝楠木桌旁,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倾泻在肩头,烛火微弱的光芒映在他如砌的脸庞,凤眸微眯,嘴唇轻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着。

      “三”

      “二”

      “一”

      “报!”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探子从门外急匆匆跑来。

      那人抬眸,眼底像寒冬的湖面一般没有一丝涟漪,嘴唇轻启,清冷的声音传来,“何事?”

      “怀王殿下!梁国来报,明日午时邀您亲自去后山密林商讨,以表诚意。”探子答道。

      “嗯,知道了。”男子向探子一挥手,示意他下去。

      黑衣探子退出门外,重新隐于黑暗。

      他叹了口气,询问身旁的侍卫:“今日是何时?”

      “回王爷,腊月廿十一。”侍卫答道。

      殷骓不自觉地揉揉自己的右肩,捏捏眉角,他自是知道去那所谓的密林肯定会出事,前世他与梁国首领在林中对接时,被人发现,他们互相都认为是对方带了杀手,直接发生冲突,因为敌众我寡,他肩头挨了一剑,掉落山崖,若不是被一路过的农妇所救,怕是自己也就交代在那片林中。

      那一剑之仇,让他恨之入骨,在他当了皇帝之后,扫平梁国,将梁国皇帝的妻子儿女在他面前五马分尸,再将他一剑一剑的折磨致死,这才泄了心中之火。怕是血见得太多了,到了晚年,他是半点见闻不得血腥气,现又重活一世,本想借着闲散王爷之职逍遥快活度此生,但似乎凡是偏离既定轨迹后,他都会身受重伤,所以现在的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前世的自己操控着重复之前的路。

      可是,这一世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他意料之中,却唯独那个本不该出现在游园灯会上的季将军——季离,前世的她就是皇帝的死侍,不善言辞,只知言听计从,不知那是女儿家的心思,还是武将对皇帝的死忠。他曾许她前程万锦,不曾想她竟会原原本本告知皇帝,但自己那无能的兄长一心沉迷于温柔乡,何曾会在意她说的话? 他不过是在皇帝面前暗示几句,她便落在自己手里,折磨个半死,抛在荒野,任她自生自灭。

      今世的她却敢在皇帝面前暗讽他弃群臣不顾,一心只有女儿香,他本是想去季府探探虚实,却看见她怀中抱雪装病,又见她为妹妹争一香粉不惜与女子争吵,如此伶牙俐齿,锱铢必较,甚至有些滑头的女子,当真是之前那个少将军么?

      不过,他若是没有记错,他与梁国首领商谈是腊月廿十一,时间怎么会推迟一天呢?

      第二日,殷骓带了比前世多一倍的随从,但不曾想,对方竟也多出一倍来。

      殷骓无奈,他甚至出发前还在右肩胸口处垫了一块铁片,可是,他像是逃不出命运的牢笼,依旧是被利剑刺入胸口,清晰地听见剑穿过铁皮,刺入身体的声音,进而两眼一黑跌倒下去。

      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除了时间。

      *

      季晚从马上摔下来后,若不是冬日衣服穿的厚,再有积雪的缓冲,只是脸上胳膊上有几处轻微擦伤,不过也疼的龇牙咧嘴。

      她坐在地上,半天缓过来,从口袋中拿出云南黑药,另一瓶怀王给的玉伤膏滚落出来,捡起,揣进兜里,用手指扣了一点云南黑药,抹在自己自己的伤口处,冰冰凉凉很舒服,全然忘记药的副作用,待她嘴角上抽,方才意识到。

      正想起身,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一袭白袍,与白皑皑的霜雪混为一体,唯独胸前那一团殷红,如此醒目。

      季晚踉跄走过去,看见那人竟是怀王殷骓,他躺在雪地上,脸色白的吓人,眼睛紧闭,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迟迟不见消融。

      她不自觉想用手指顺着他脸部的轮廓勾勒,暗叹道:“为什么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但当手指触碰时,是刺骨的凉意。

      一惊,用手指去探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

      本想救人,一想到书中自己是因他而死,不由怒上心头,站起身向前走去。

      但没走两步,就停住了脚步。

      他杀的是季离,又不是她,他还帮她灭过暮家二小姐的气焰,应该救他。

      回头将他连拖带拽弄进一个山洞中。

      自己又不是大夫,救不了他,她若没记错,殷骓是在和梁国首领商讨对付狗皇帝的对策,双方翻脸,他因此受了伤,不过反派一般都命久,他肯定死不了,在这等他那个农妇来救他吧。

      再一次扭头离开,却又想到他为她解困,还愿给她花钱,季晚二十年的人生,除了他爹,这殷骓是第一个,她忍心将他扔在冰天雪地,等着其他人来触发剧情吗?不忍心!
      更何况他还这么好看!好看的人犯错能叫错吗?

      季晚从怀中拿出云南黑药,解开怀王的衣裳,伤口周围血已经凝固了,她正想给他上药,却又想到云南黑药一夜痊愈外伤的功效,在这地方太引人怀疑,更何况是生性多疑的怀王殷骓。

      从口袋中摸出之前他送来的玉伤膏,用手指捥了一点,混合着云南黑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上,用力扯下袍子的一角替他包扎好。

      季晚并不想跟怀王扯上关系,所以她不愿意拉扯着他找出路,更何况现在还自身难保。

      但好人做到底,她捡来些碎柴,在他旁边燃起一团火来,供他取暖,看他苍白的脸色渐渐会暖,这才放心离去。

      季晚顺着小路,弯弯绕绕一直走,可是天碰擦黑,她都没有找到他们在猎场搭的帐篷。

      夜幕降临后,这后山猎场角色便发生了变化,各种凶兽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季晚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什么东西跟着她,周遭漆黑一片,还有野兽嘶声嚎叫,她又冷又饿又怕,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紧张到了极点,看到几处青蓝色的光点时,她身体的本能告诉她,那不是好东西,扭头就跑。

      只见电光火石间,一只凶神恶煞的灰狼,便向她扑咬过来,真当快要贴近她时,一人突然将她扑倒,然后用剑刺伤了为首的狼只,接着拉起瘫软的她向另一头跑去。

      那只狼重伤后,并没有追上他们。

      借着淡淡的月光,季晚看清了救她之人的样貌。

      老熟人,怀王殷骓。

      他们停下脚步,气喘吁吁,没等季晚开口,一旁的殷骓便说道:“季小将军这是重伤在家,卧床太久了吗?见了只畜生,便吓得腿软了?”

      季晚对他刚燃起来的一丁点好感瞬间被浇灭,“怀王殿下真是说笑了,我身负重伤不慎雪天路滑跌落沟中,腿上伤上加伤,走路都踉跄,何况是被野狼追呢?倒是怀王殿下,放着府中丰衣足食的日子不过,来这荒山野岭作甚?”

      怀王低笑不语,先前走去。

      呵,你这个老奸贼说不出话了吧。

      季晚跟在他身后,兜兜转转走了好半天,不曾想又回到了早些季晚救怀王那个山洞中。

      “怀王殿下,您怎么带路,带到这里了?”季晚一脸疑惑,这怀王怎么还是个路痴?

      “季小将军,您可认得这?”殷骓指着那一团还有火星的灰烬,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不似往常那般温和,透露着几分不太聪明。

      季晚知道那是云南黑药的副作用,可是不知为何,这种痴笑竟让她脊背发凉。

      她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强装淡然道:“这深山老林里,竟有贼人在这里燃火,都不怕点了这林子。”

      “本王倒是要好好感谢季小将军口中的贼人,今日本王遇刺,正是那贼人救了本王。”殷骓说道。

      季晚挂上讪讪的笑容,说道:“竟是救了怀王殿下的恩公,末将真是多有得罪。”

      “本王需得好好寻寻恩公,季小将军,您说是吧?”

      “恩公要寻自是可以,但怀王殿下恩公不愿意留名,怕是不愿让殿下知道。”

      “若是恩公不愿留名,为何还要留下这一缕断袍?”殷骓手中把玩着的正是季晚的袍角,替他包扎时多出一角顺手扔到一边,没想到被他找到,“季小将军,袍子何时缺了一口,是摔下山崖刮破的吗?”

      殷骓戏谑地瞧着季晚袍子上缺失的一角。

      “怀王殿下,末将只是摔下此地,看见重伤的您,顺手救了。”季晚眼见事情败露,便承认了,反正自己是救他的,又不是杀他的。

      “那么说,季小将军全都知道了?”殷骓的眸子笑意渐渐散去,净剩一片寒意,但嘴角依旧上钩。

      不由地让季晚汗毛倒竖,但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壮着胆子说道:“怀王殿下在说何事?末将不知。”

      “季小将军跟踪本王来这猎林所见之事,既然知道了,本王是留还是不留呢?”殷骓右手拎剑,左手轻抚剑身。

      季晚直接腿软跪倒,后悔救这个白眼狼,颤巍巍说道:“怀王殿下冤枉啊!我只是不慎掉入这林中,并没有跟踪怀王殿下,更不知怀王殿下为何被刺之事,只要怀王殿下饶命,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怀王殿下凤眸重新一弯,嘴角上扬,“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跌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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