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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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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结婚了半年,加上上辈子的三年零六个月,四年的时间,他们之间好好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从来都是楚妥让伊诺尔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要么就是伊诺尔跪着道歉受罚。
如此无趣的生活,楚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下去的。
伊诺尔不会过问他的事,他也不会过问伊诺尔的事,比起伴侣,楚妥更愿意用“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来形容他和伊诺尔的关系。
但是偏偏他们在床上做尽了各种亲密的事。
伊诺尔有些紧张,楚妥从没那么正式的邀请自己和他聊天,他问:“您想聊些什么?”
楚妥也不清楚,想和伊诺尔聊天也是一时兴起,至于说什么:“你的精神力暴乱……”
“已经平息了雄主,短时间不会爆发,请您放心。”伊诺尔焦急的解释,他害怕楚妥会因为精神力暴乱而把他丢弃。
“雄主,智能系统我已经升级到最高级,只要我的精神力不稳定,不需要暴乱,系统就会采取措压制我,我保证一定不会伤害到您。”
楚妥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现在不太担心伊诺尔会伤到他,拥有前世的记忆,他可以更好的避开危险。
但伊诺尔说的那些话,上辈子楚妥不知道,难怪那时候他时常看到伊诺尔白着脸憔悴不堪的样子。
只是精神力不稳定就要遭受智能系统的压制,楚妥觉得未免太过了。
智能系统对雌虫有多残忍,楚妥见过几次,他并不想回忆,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楚妥说过,他惜命,不想死,能多一层保障他是愿意的,哪怕需要伊诺尔遭受痛苦。
“伊诺尔,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匹配上的吗?”楚妥换了个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话题。
楚妥虽然贵为皇子,可不会安抚雌虫,就算他的身份再尊贵,也没有哪一只雌虫会冒着必死的风险成为他的雌君。
而伊诺尔是军雌,是少将,他更愿意的应该是在战场上战死,而不是嫁给一个没有安抚能力的雄虫最终被磋磨一生。
伊诺尔沉默没说,楚妥替他开口:“他们都说是你看中了我身为皇子的权势和地位,暗中让家族使了手段才匹配上我的。”
伊诺尔头低得更低,嗓子发紧:“是。”
“我没信过这些话。”楚妥看到伊诺尔猛的抬头看他,他继续说,“柏布斯顿家族不管是在商业圈还是在军政圈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你,贵为柏布斯顿公爵唯二的雌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少将,未来的前途不会比攀附上我来得更差。”
伊诺尔手指不断在大腿上抠挖,双眼还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的楚妥。
他听到楚妥叹了口气,似乎对伊诺尔的沉默颇为无奈:
“少将,帝国皇子不止我一个,雌父拥有军部权力的也不止我一个,但不会安抚雌虫精神力的却是全帝国只有我一个,就算我信了你是为了权势和地位,那你何必为自己找一条必死的路,得到想要的一切再抛掉,意义在哪里?”
伊诺尔说不清楚,楚妥分析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或者说他自己也怀疑过当初会选择楚妥的原因,可身边的人都这样说,他不信也得信。
“算了,问你这个闷葫芦有什么用。”
前世,楚妥就知道自己的雌君是什么性子,决定不说的事,谁也别想把他的嘴撬开,能说出点什么那才是齐了怪了,这也是上辈子楚妥从来不问伊诺尔这个问题的原因。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估计是520的到来让他脑子抽了,这才喋喋不休自己一个人说得起劲。
“没意思。”楚妥双手枕在脑后,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
果然不管哪一世,伊诺尔都无趣透了,怪不得到了后面他会慢慢开始烦他。
伊诺尔听楚妥对他说了没意思,又看楚妥看也不看他了把目光放在天花板上。
他有些急了,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鞭子,跪在楚妥的脚边,双手捧着那根鞭子抬到头上:“雄主。”
只说了两个字就没再吭声。
楚妥重新坐直身子看向脚边的雌虫,头低着,只能看到头顶银白的头发,那双蓝色的眼睛看不到了,捧着鞭子的双手有些颤抖,鞭子上还留有早上他鞭打伊诺尔留下的血迹,经过了一天,上面的血早就结块了。
楚妥很少会有兴致去鞭打惩罚伊诺尔,帝国律法给予的雄虫对雌虫无论怎么迫害都可以的权力以及对雌虫的禁锢约束;雌君守则上规定的那么多条条框框,雌君对雄主应该如何的顺从和照顾,楚妥一点的都不在意。
很多事他并不觉得冒犯也没觉得雌虫需要惩戒,但身边的雄虫都如此,楚妥作为皇子,理应更加融入民众,所以,他也拿起了挥向雌君的鞭子。
没记错的话,早上伊诺尔只是在服侍他吃早餐的时候不小心把食物打翻了。
楚妥最开始的想法是换身衣服打扫一下就可以了,可当伊诺尔把鞭子递给他的时候,那双手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握着鞭子抽打了起来,还引发了伊诺尔的精神力暴乱。
伊诺尔见楚妥迟迟没有反应,把鞭子主动放在楚妥的掌心,然后解开白色衬衫的扣子,楚妥看到伊诺尔解扣子的手更加的抖,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
衣服敞开,精瘦的身躯就暴露在空气中,伊诺尔身子抖了一下,慢慢转过身,背对着楚妥。
早上刚刚遭受了一场鞭打,后背血痕未消,伤口纵横交错的遍布整个后背,红肿不堪,只是堪堪止了血,没有上药,又闷了一天,隐隐有发炎的趋势。
楚妥拿着鞭子百无聊赖的甩了几下,眼睛一直盯着那些伤口看,皱起眉,似乎在纠结什么,拿着鞭子的手刚抬起来,520就出现在他的手腕下,把他的手顶开。
小爱心扇动翅膀怒气冲冲的瞪着他:【请宿主即刻停止这种暴力行为!】
被顶开的手没有再举起来的趋势,楚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颗生气的爱心:“为什么?”
所有的雄虫都这样做,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他要和别虫不一样。
他就像个没人教的小孩,眼底透露着残忍的天真和好奇的不解,他觉得他就该别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是皇子,他甚至更应该做好带头的作用。
520只能说:【无缘无故打人是不对的,更何况那个人是你的雌君,你更应该要好好爱护他。】
“我并不是打人,是打虫,人是什么东西?”楚妥疑惑的问。
“在虫族,只有雌君是要好好呵护雄主的,我还没听过有谁说要雄主去爱护雌君的,你是第一个,但你不是虫,你的话的可取性有待商议,再者,是他自己把鞭子给我,还把衣服脱掉送到我面前让我打的,不是我主动要抽的。”
系统520感受到改造的任重而道远:
【可是他真的想要被你打吗?楚妥,你看不到伊诺尔颤抖的样子吗?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吗?没有人喜欢疼、喜欢受伤,虫也一样,你也一样。】
楚妥想说雌虫和雄虫不一样,雄虫娇贵,身体脆弱,经不起受伤。
军雌身强体健,恢复能力强,只要不致命,多大的伤放着也会自己好,亚雌倒是弱一点。
可当楚妥一看到伊诺尔背上伤口的时候,他心里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特别是注意到暴露在空气中的身躯一抖一抖的,他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倾刻倒塌。
好像所有的虫都认为军雌受伤容易恢复,所以就忽略了他们受伤也一样会疼。
因为战斗的需要,军雌身上神经系统异常发达,各方面能力,反应力、敏锐度等都会比亚雌、雄虫来得更出色,而随之带来的是对外界刺激的极度敏感性,面对伤害他们只会更疼。
特别是翅翼、翅囊。
【楚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做一个人,而不是一只懒惰、自私、骄傲、暴戾、残忍、只会欺负自己雌君的雄虫。】
楚妥问:“人是什么?”
【在人类世界,人们普遍只有100年的寿命,他们科技没有虫族那么发达,他们倡导和平、自由、平等,他们会敬仰每一位为人类做出贡献的人,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需要国家和大家的帮助、关爱、呵护,男子和女子都会上战场打仗保家卫国,没有永远躲在身后依靠保护的那一类人,未上战场的人会在背后为他们加油做好物质精神保障。】
【在虫族,军雌负责行军打仗,雄虫负责安抚军雌的精神力暴动,这本该是正常有序的一件事,可仅仅因为雄虫稀少,雄虫的身份地位就水涨船高,可以肆意辱骂殴打在前线浴血杀敌保护帝国的军雌,甚至以安抚精神力暴动为命核逼迫、威胁、伤害军雌,为了能够继续为帝国效力,他们不得已放下身段,任雄虫折磨摧残,只为了那么一次两次的精神力安抚,一生只能依靠雄虫而活,哪怕是这样,也依旧有那么多的军雌因为精神力暴乱而死或者被雄虫折磨而死。楚妥,你觉得这样对吗?】
楚妥如鲠在喉,520说的一点都没错,虫族就是这样一个扭曲的世界。
在大众下,在一团污泥的掩盖下,只要没有雄虫跳出来这样说,他们就会任凭泥土淹没随波逐流,毕竟谁不想要尊贵的身份,惬意的生活。
而如果是雌虫跳出来说,那也只会被雄虫镇压,他们只会认为雌虫背叛,不愿意为帝国而战,不愿意牺牲。
520像是在管教小孩子一样,字字恳切,苦口婆心:【楚妥,在人类世界,是不会这样的,至少,他们不会那样对待保护他们的英雄。】
楚妥作为受益的一方,又从小被雄父雌父宠着长大,520说了那么多,他有些微感触,虽不一定能一下子转变思想,但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楚妥沉默了很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鞭子,又看了看伊诺尔背上的伤,第一次觉得这个鞭子那么烫手,他思考片刻,把鞭子扔到一边。
伊诺尔等了很久,身体越来越抖,却怎么也没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就在他无措的时候,就看到那根沾满他血迹的鞭子被丢在了地板上,他看着那根鞭子,神情愣怔。
是觉得鞭子已经不过瘾想要换别的工具吗?
伊诺尔扭着身子转过头,刚要询问是否需要去拿其他惩戒工具的时候,他看到楚妥向他伸出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嘴里说的话也很平淡:“起来。”
他摸不准楚妥的意思,不敢贸然起身,只是转过身面对着楚妥,把那根鞭子捡起来重新放回楚妥的手里:“雄主,请您责罚。”
楚妥:“……”
520害怕楚妥被刺激一下会乱来,出声阻止:【楚妥,不可以!】
楚妥当然不会,刚才听520说了那么多不是白听的,沉默思考了那么久也不是白思考的,他想好决定好的事不会轻易更改。
知道伊诺尔误会了什么,楚妥无奈的摇摇头,直接起身双手把伊诺尔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