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修） ...
-
转眼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
殷乐康也迎来了电视剧的最后一场戏。
因为瑜康帝下令进行多项改革，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国库也日渐充盈。但是有些官员因为对新政的不满，又寻不到法子发泄，便时不时的给瑜康帝找些麻烦，芝麻豆子一样的小事都上折子。瑜康帝不放心将一切都假手于人，只能自己日日辛苦工作，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批阅奏折上。
这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在案前批阅奏折，却依稀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竟是常皇后，带着书言站在堂内。
常皇后偏头看了瑜康帝一眼，缓声道，“你我年岁明明差不了多少，可你看着，可比我老多了。”
瑜康帝闻言轻笑，“是吗。”
常皇后转头看了书言一眼，又看向瑜康帝，问，“你恨我们吗？”
“什么是恨？又为什么要恨。”不知为何，瑜康帝今天忽然就想跟人聊一聊，“大婚当晚，看到你们两个苟且的那一刻，我或许是恨的。可是后来的日子我也在想，你其实也是身不由己。若不是父皇赐婚，又偏巧当时常氏一族与我年龄相当的只有你，或许你也不必嫁进王府。选择把事情瞒下来的是我。既然是我自己的选择，后面的一切，我便没什么资格责怪了。”连瑜康帝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常皇后轻笑，“或许，还是因为皇上对我没有情吧。没有情，自然就不会有恨。”
“大概吧……”瑜康帝像是想起什么，“还是我太在乎自己的脸面了。大婚当晚被戴绿帽子，终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瑜康帝说话的时候，缓缓的垂下自己的眼眸，不往前看。
“但是您并没有难为过我们，说到底，还是我们该感谢您。”
“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瑜康帝说话间抬起头，“这么晚了，你来找我……”瑜康帝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常皇后跟书言已经不在了。
他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刚刚是真的有人来过，还是自己的幻觉。
他摇了摇头，不想多纠结这些，又低头看起奏折。
“皇兄，父皇让你把皇位留给我，害得你不能有自己的子嗣，你恨过我吗？”
瑜康帝再一抬头，十七皇子就出现在刚刚常皇后站的地方。
瑜康帝眯着眼睛看着他，半晌，缓缓开口，“不是父皇让我把皇位留给你。是我自己想留给你。父皇只是让我照顾你。至于子嗣……其实是我自己不想要。生于王侯家，有什么好的。生不得自由，死不得安宁。这个位置，总会有人想争。争得兄弟相残，父子反目，何必呢。我没有子嗣，便没有人与你争……”瑜康帝像是意识到，眼前的十七皇子大概又是自己的幻觉，于是一边低头看着奏折，一边说，“他们想相信是父皇让我把位置留给你的，那就让他们相信吧……这样这个位置你就能坐着稳，坐的正……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到现在还有人编排，是我，抢了你的位置。”
“你就不怕我也这么觉得，在心里记恨你吗？”
瑜康帝闻言轻笑，“我怕。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总归你不会在我活着得时候说什么……死后……”说到这里，瑜康帝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我死后，还能有什么名声吗？”
瑜康帝这段话说完，整个殿内再次安静下来，这次，瑜康帝不再像刚刚那么局促了。
总归是自己有些累了，出现了幻觉。待会儿奏折批完，好好休息下就好了。
“六皇子，六皇子！”
听到久违的称呼，瑜康帝又一次抬起头。
就见依旧年轻的虎啸吟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兴奋道，“今日庄内又进了一批贡马，有几匹看着性子还有些野性，怎么样，跟我们驯马去？”
这时，少年模样的瑜康帝站起身来，一脸兴奋道，“真的！赶快带我去！上次我用了一刻钟才把那匹马驯服，这次，我一定要比上一次快！”说完，少年瑜康帝就兴冲冲的跑到虎啸吟身边，跟着他走出了宫殿。
瑜康帝看着年少的自己在自己身边站起来，又看着他跟着虎啸吟一起走出宫门，缓缓扬起嘴角，“我……好想回去驯马啊……”
接着，他回忆起年幼时在跃骑山庄跑马的场景。
当时的自己，笑得自在，又开心。
……
瑜康十三年，瑜康帝于御书房崩逝，享年三十八岁。
次年，十八岁的十七皇子禹傅登基。
据记载，瑜康元年时，国库存银不足五百万两，到瑜傅帝登基时，国库存银已超过八千万两。
……
随着最后一幕戏结束，殷乐康这部电视剧就彻底杀青了。
“辛苦大家了……”
因为各自日程的原因，到最后杀青的时候，一些主要演员早就已经离组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对自己日程并不是很看重的人。
比如，乔槐，再比如，陈毅。
所以这会儿，大家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陈毅就凑过来，搭着殷乐康的肩，“我不管啊，我第一次在剧组待这么久，这个杀青宴，你必须给我吃顿好的！”
殷乐康有些无奈的看着陈毅，“你放心吧。浩轩发话了，这顿饭他请，随便你们怎么吃。”
“这还差不多。哎不过……”陈毅看看周围，勾着殷乐康的脖子把他带到自己的车前，“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这称呼都变了……什么情况啊？”
殷乐康愣了一下，也不扭捏，昂着头道，“就你想的那个情况呗。”
“不是吧……你们两个，我走的这么多年都没解决的问题……我回来了这才多久……我记得是刚开机那段时间，这个称呼就换了吧……你们是故意的吗？”
殷乐康轻笑，“你就当，你跟苏子两个人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福气？”
陈毅“切”了一声，表示不想听殷乐康的鬼话。
“不过这两天怎么没见苏子过来？今天你杀青他都没在？”
陈毅闻言撇了一下嘴，“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嗯？”
陈毅斜眼看着殷乐康，半晌，沉着脸道，“他爸爸生病了，让他回去照顾……算了，我都习惯了。我们回来这半年多，他爸都生了快十回病了。我也不想问了……没什么意义。”
对于陈毅他们和苏子父母之间的事，这半年里殷乐康有意无意也了解了一些。
当年苏子想要跟着陈毅出国读书，回家去拿证件。原本只是以助理的身份离开，还说好陈毅会负责所有的费用，但是苏子的父亲就是不同意，不肯把证件给他，明里暗里的表示家里没钱，帮不了苏子，苏子要离开，就必须明确表达，出了这个门，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跟家里说一句。
苏子自然是不愿意说这话的。
实际上他的确可以无论发生什么都自己解决。
但是他总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就跟断绝了关系差不多。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陈毅留了一张银行卡给陈毅父母，苏子的父母才松口。
可是自那之后，苏子便再也没有联系上自己的父母。
久而久之，苏子也就习惯了不再主动联系。
这样过了四年。
苏子是进了剧组之后，第一次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刚开始对方只是尴尬的跟苏子寒暄。
后来，他母亲打电话过来说，苏子的父亲病了。
刚开始的时候，陈毅还会跟苏子一起担心，抽时间陪着回去看看。
再后来，陈毅便不再在意了。
但是苏子却没办法不理。
虽然狼来了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
但是很多时候，人们却不得不在明知被骗的情况下自愿走进去。
因为狼真正到来之后的后果，不一定是人可以承受的住的。
殷乐康知道苏子跟他的父母单方面失联的事情，却不知道后面这一堆，因此听到陈毅的话，叹了一声，“或许，他的父母也是想他了……”
“想他，每次苏子去看他们的时候，他的父亲还拉着一张臭脸……算了，这件事我也插手不了。他们要钱，我有。苏子受了委屈，我哄就是了。”
殷乐康看着陈毅，犹豫了一下，“他们的父母知道你们……”
“不知道。苏子的父母那样，也不好跟他们说。反正不在一个城市，平时也见不到。他们只当我是苏子的老板。这也是我后来为什么不陪他去了……老板总陪着员工回去看父母也不是个事。而且，他们担心苏子离开的太久我这个老板就不再雇他了，还能早点放苏子回来。”
殷乐康闻言愣了一下。
他一直当苏子的父母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知道了苏子跟陈毅的事，所以才这样阻止。
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那他们的一系列行文，是为了什么呢？
殷乐康不清楚，陈毅其实也想不清楚。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想得清楚，他也阻止不了对方的行为，因为他们身上，挂着“苏子父母”这个标签。
陈毅觉得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太沉重了，这终归也只是他自己的事，于是就转移了话题跟殷乐康聊起别的。
两个人正聊着，季浩轩就过来了。
陈毅看到季浩轩，笑着说，“今天怎么晚了这么多，平时不都是不到结束的时候就到了吗？”
季浩轩冲陈毅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又看着殷乐康说，“临时开了个会，就久了点。”
殷乐康笑了笑，“今天你是金主，多晚都行。”
陈毅也像是忽然想起来，说，“啊，对，今天还要多谢季总出手大方了。”
季浩轩看向陈毅，微扬起嘴角，“自家餐厅，也算不得多大方。”
陈毅勾勾嘴角，“也算也算……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说完，就打开车门，先离开了。
季浩轩和殷乐康看着陈毅的车离开，然后季浩轩转头看向殷乐康，“等久了吗？”
“你别听他说，今天拍的戏本来结束的就晚。”
季浩轩点点头，又抬手摸摸殷乐康的头，“今天的戏很累吧？”
殷乐康摇头，“我以为会很累，但是拍的时候才发现，内心竟然是轻松的。”
“因为最后这个时刻，他放下了所有。连他耿耿于怀了大半生的，他走之后的名声，在这一刻也都放下了，自然是轻松的。”
殷乐康点点头，又抿了下嘴唇，问，“你觉得，瑜康帝在离开的时候，真的放下了这一切吗？”
季浩轩沉思片刻，缓缓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在他决定为了百姓，放弃自己的名声的时候，他的百姓就不该轻易放下。只可惜……民智未开，他还有个坑哥的弟弟。”
殷乐康闻言微微有些伤感。
他查过不少过去的资料，自然知道在自己死后，自己的亲弟弟把自己生前所有的政令都推翻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件事，使自己死后的名声烂的更彻底。
但是他也只是伤感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往餐厅去了。”
季浩轩点点头，就带着殷乐康往车停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