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向日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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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信号不好，许尽夏打不了游戏。
多番尝试无果，他把目光投到了正在写暑假作业的林栀身上，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随时随地学习的？
“我多带了一本英语必刷题，你要吗？”看许尽夏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实在是没有事情做，林栀好心建议。
“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的东西，放错地方了。”
“我没带笔。”所以还是算了吧。
“没事，我带了一盒。”林少爷非常贴心。
“衣服都没有带，你居然还带着暑假作业？”许尽夏咬牙切齿。
“我只剩下练字了，”本来以为自己带的是物理，没想到拿成了许尽夏只写了个名字的英语必刷题，失策。
“我们玩牌去吧！”他兴致勃勃地提议。
“什么牌？”反正不答应他许尽夏也会一直在房间里鬼哭狼嚎。
“斗地主会吗？”许尽夏小时候还会挺多花样的，比如炸金花，不过少爷估计不怎么玩扑克，所以他问了个老少皆宜的。
林栀摇头。
不会吧，这个人连斗地主都不会玩，连童年都没有？不过这种家境好的少爷估计从小就被关在房间里面看书。于是许尽夏面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很简单的，我教你，玩着玩着就会了！”
“据我所知，这个要三个人才能玩？”
此时爷爷正好打理完菜园子回来了。
于是两人把堂屋打扫干净，爷爷找出了凉席，三个人把凉席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又摆上小桌子和坐垫，每个坐垫旁边都摆了把蒲扇和小瓷缸，许尽夏找出昨天没有喝完的可乐，拿出一副扑克牌开始教林栀。
林栀聪明，一学就会，三个人开着电风扇，喝着可乐，居然就这样玩了一上午。
“爷爷你这里真凉快，不像我们那，中午非得开空调。”
当地主赢了一局，许尽夏很高兴，虽然没有赢钱，还要洗牌，但就是高兴。
农村温度要低一些，更不用说他们的屋子背后有一座小山丘，上面长满了树。
“延中了，你们收拾下，我去做饭。”
说着爷爷缓慢站起来，又拿了些冰放在电风扇前。
“啊~啊~啊~”许尽夏收好扑克牌，对着电风扇嚎。
“你干什么？”看着许尽夏张大嘴巴冲着摇头的电风扇，林栀再次怀疑他的智商。
“你对着电风扇说话，会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是只有三岁吗？”林栀不能理解，但是对许尽夏这种诡异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了。
“是的，以后请叫我许三岁，嘿嘿。”
“我去看爷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林栀很无语。
“煮面吃吗？”厨房还是有一点热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好孩子，不用，你去歇着，上学已经很辛苦了。”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手脚利索，最不喜欢人家帮忙，也不喜欢别人说他老了。
林栀也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默默看着。
“行吧，爷爷教你煮面。”
“一碗面最重要的就是调料。”
“一小勺猪油，一勺老抽，两勺生抽，一小勺鸡精，最后再加上一点葱花，齐了。”
然后有淋了一大勺热的煮面的汤。
面煮好后，把面条盛起来，又在旁边加了点昨天吃剩下的腊肉。
“好香！”
许尽夏闻着味道就来了。
“我强烈要求加个煎蛋。”
“自己做。”
“好吧好吧，您老人家不能吃，我和林栀一起吃。”
三个人就在刚才的凉席上吃完，林栀主动要求洗碗，被爷爷拒绝，并且安排许尽夏去。爷爷虽然喜欢干活，但是最讨厌洗碗，许尽夏和他爸爸也是。
“爷爷去哪？”
外面这么大太阳，老人家却要出门。
“你别管，他要去对面打麻将。”许尽夏放好碗筷，关上门。
于是两个人就在凉席上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了，林栀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有点发楞。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午觉了，即便是一中在校时间很长，他也只是感到有些疲惫，但并不困倦，中午从来是睡不着的。
现在在这里却睡着了，虽然房屋简陋，但清幽，人躺在凉席上，很是惬意。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
门前有一颗很大的老榕树，据说是爷爷小时候就已经这么大了，每年夏天都会搬个竹托椅，躺在下面乘凉。
“许尽夏，你不可以再睡了。”
大概快要到五点的时候，林栀写完一章必刷题，去客厅倒水，看着许尽夏猛地坐起来，然后又要昏睡过去，林栀一把抓住了他。
“既然无聊，去做题。”
“那我绝对会睡着。”许尽夏看见英文就发困。
“那去背单词。”
“没有单词书。”
于是林栀当场打开自己的背单词软件。
确实也无事可做，于是许尽夏只好接过手机。
为了防止自己再犯困，他还去房间拿出一瓶风油精洒在扇叶上，提神醒脑。
黄昏时分，山衔日落，爷爷还没有回来，许尽夏关了门，带着林栀去找他。
“不用锁门？”
“不用，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们绕过了上次买东西的小超市，后面有一个小池塘，再往前走，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种着向日葵的田野。
是的，种着向日葵的，田野。
金黄灿烂的花在大片绿色中格格不入，分外引人注意。
它们生机勃勃，迎风摇摆，像是太阳落下的最后一抹颜色。
许爷爷就拿着个蒲扇，坐在路边，看着那些向日葵。
“我看别处的田都是种的稻谷，”林栀很好奇“原来还可以种花？”
在他的印象里，花是很娇嫩的，必须要种在花圃里面，用专门的土去培育，还要有人专心照料，当然，路边的野花林少爷从未见过，此前一直没有将它们纳入花朵的范畴。
他没想到，黄土地的农田，可以开出这么大的一片向日葵。
他也才知道原来向日葵是这么高的，他之前只在花瓶还有花束里面见过。
“因为奶奶喜欢。”
许尽夏指了路对面的那片，绿油油的稻田。
“这边是爷爷种的庄稼。”
“奶奶在的时候，总是他们两个一起来看花，现在只有爷爷一个人了，经常在这里坐着就是一整天，看着这些向日葵转脑袋。”
路边有一个卖西瓜的棚子，里面坐着个大叔，爷爷有时候会摇着蒲扇跟他聊天，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沉默着看那片向日葵的花田。
“他们感情真好。”林栀感慨。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向着夕阳的方向开着，落日余晖下，像一幅油画。
“奶奶说，这花是向着太阳开的，很有活力，做人也要跟它一样，向着阳光，日子才会过得越来越有盼头。”许尽夏说先是看着向日葵，然后又看向林栀。
“向着光，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林栀不喜欢暖调的颜色，衣服都是黑白灰和冷色系的。这些颜色能将人伪装起来，他人难以靠近。
他看到的世界也就是这样，是灰蒙蒙的。
原来还有其他的时候，像现在这样，不刺眼的阳光将大地包围，目之所及都是暖的。
似乎从遇到许尽夏之后，他的世界开始变得不同。
不再单调，不再冷清。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许尽夏就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因为追随光，所以也染上了温暖的颜色，总是能让看到他的人眼前一亮。
回去的路上，许尽夏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大摇大摆地往路中间走。
一身老大爷标配，短袖，裤衩，还有拖鞋。
林栀看了，并不嫌弃，还很羡慕。许尽夏活得很自在，他有一位很好的母亲，豁达开朗的爷爷，所以他也成长为了一个温暖明亮的人。
然而自己从小就学着怎么察言观色，他费力讨好周围所有人，然而事与愿违，所有的人都是那么虚伪，明明表面上是笑着的，背地里却都在互相厌恶。
他以为人性就是这样丑陋。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精致的笼子里呆久了，也沾染上了他们的习惯，跟着他们拜高踩低，刚来的时候还暗暗看不起这些所谓的乡下人，觉得他们不求上进，不修边幅。
可是他们都很真实，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虚伪，他和那些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母亲最常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他不要变成像他父亲一样的人。
她肯定对自己失望了吧。
他永远忘不了，父亲第一次对她动手的时候，他在后面偷偷看着，然后默默把自己收集的所有跟家暴有关的新闻和资料给她母亲看。
并且劝她说“离婚吧，”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她的眼神是震惊的。
“你什么时候偷偷找的这些？”
那段时间她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生怕父亲对他也下手。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伤心和失望。
“小栀，你跟你的父亲越来越像了。”
从那以后，他就很少看见她了。
她只是躲在自己房间里，看看花，也不怎么爱说话。
春梅女士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破天荒地给许尽夏发了个视频。
“小栀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许尽夏十分不满，“妈，我才是你亲儿子！”
第一句话不是问他过得好不好居然是在关心那个少爷，过分！
“好了，你和小栀在爷爷家里要听话，爷爷年纪大了，不能给他添麻烦，知道吗？”
“知道。”
“好，你们暑假就在爷爷家玩，我办完事情来接你们。”
“先不说了，我还没吃晚饭，再见！”
视频电话来得猝不及防，挂得也猝不及防。
过了十几分钟，许尽夏在朋友圈刷到春梅女士发的烧烤的照片。所以果然是自己出去潇洒，而且为了吃烧烤竟然挂掉她亲儿子的电话？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回到家，爷爷开始做晚饭，许尽夏和林栀搬桌椅。林栀一路走回来，发现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在门前的庭院里吃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
家家户户都有一小片竹林，在温柔的晚风中竹叶沙沙作响。
许尽夏端着一个小碗放在磨刀石旁边，那里地势很好，俨然成为野猫进食的地方。他把骨头和鱼刺都放在那里。
竹林，晚风，农舍，稻香。和小学课本里面的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向日葵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