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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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听着会有些恭维甚至绿茶的话，从童嫣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感到恰到好处的舒服，尤其是被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时。
封凌没有说话，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几分，升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明明三十岁的人了，也没少被恭维过，被这小姑娘说了一句，竟然生出点虚荣的愉悦来。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封凌跟着导航到达目的地。
车子缓缓驶进一片旧街区，停在路边一栋大楼下。
“应该就是这里了。”童嫣把包放在腿上，拿出小镜子，最后补了补口红。
封凌降下车窗，隔着副驾看向那栋楼窄小的入口。
门口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寸头男人，二楼挂着灰扑扑的“迪森ktv”门头，她蹙眉道：“在这里面面试吗？”
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不少新闻，关于新人模特面试被骗之类报道。
童嫣偏头看了看窗外，再次确认地址：“是这里没错，从旁边的入口上去五楼就是了。”
察觉到封凌眉眼间流露出的戒备，她眼珠转了转，笑道：“姐姐想陪我一块上去吗？”
“嗯？”封凌眉心一松，收回视线：“……没有。”
童嫣“扑哧”笑了声，小镜子放回包里，伸手推开车门：“谢谢姐姐，改天请你吃饭。快来不及了，我就先上去啦！”
说完迈出长腿，踩着细高跟下了车。
车门被轻手关上，封凌坐在驾驶位，目送她走进大楼。
童嫣的身材无可挑剔，纤瘦高挑，穿高跟鞋后比封凌要高些，今天的穿衣服风格依旧清凉，背部是绑带设计，刚好露出她完美的蝴蝶骨。
从旁经过时，门口几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封凌下意识皱了皱眉，直到看着童嫣走进电梯，才收回视线。
她偏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街区虽老旧，没有高楼大厦，生活气息却很浓郁，路上不少带孩子或出来买菜的中老年人。
这座城生活这么久，封凌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余光瞥到对面一家名字独特的咖啡厅，她想了想，发动车子引擎。
“欢迎光临～”
咖啡店内冷冷清清没什么客人，封凌点了杯冰美式，在靠窗的僻静角落坐下，翻开从一旁书架上挑选的书。
开车回去还需要一个小时，索性午餐就在这里解决，顺便消磨周末下午无聊的时间。
*
来面试的模特很多，光队伍就排到了楼道转角，放眼望去全是盘靓条顺的美女帅哥。
童嫣填了张表，站在队伍末端。
模特的工作竞争一直激烈，也不稳定，她最近越来越难接到价格高的活儿，尤其是和经纪人闹掰之后。
合作挺久的人了，业务能力也不错，但凡那一身gay气却又铁直的猥琐男只停留在语言暗示上，童嫣都能睁一只眼闭一眼，但他偏偏得寸进尺，还想动手……
她只好把他吵了。
童嫣18岁成年后开始独立，从端盘子起步赚钱养活自己，一路走来形形色色的人没少见过，很清楚什么该忍，什么是一定不能忍的。
人性这种东西，扒光了看惨不忍睹。
也庆幸，出生在一个可以称之为不幸的家庭里，反倒让她练就了一颗生命力顽强的七窍玲珑心。
童嫣有时候会想，她现在能游刃有余面对那些比她年长、险恶又难缠的脏东西，还要多亏家里那位更难缠的老东西。
他让她从小就明白，在这个世界想要活得好是很艰难的，没人会比她更爱她自己。
所以她很爱惜自己，也清楚怎么恰到好处利用自身的优势，让自己活得舒服。
比如，那一事无成的父亲唯一留给她的有价值的东西——这幅精致的皮囊。
童嫣不管在镜头还是在秀台上，表现力都很强，她是美而自知，仿佛把别人对她美貌的期待洞察得一清二楚。知道镜头后的摄影师想要什么，也懂设计者最需要什么样的身体来展现服饰的美。
除非对酬劳不满意，面试环节她从无失手。
走秀、拍照，候场几十分钟，面试几十秒。
童嫣已经习惯了，忙的时候偶尔半天赶4、5个拍摄棚，累到回家脱力，倒头就睡是常事。
她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看着钱一笔一笔进账，就是最有安全感的事。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她一个人来的，刚进去没多久，就有挂工作牌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资料：“请问是童嫣吗？”
童嫣看向他：“是我。”
“好的，蓝姐有交代过，请跟我来这边吧。”男人对她点点头，走向一旁的化妆间。
微微一怔，童嫣便迈腿跟上去。
自从和前经济人闹掰，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力更生，今天被人主动带着，一路倒也省心，而且最后谈好的价格也很满意，一场秀比得上她平时走两场。
一切都很顺利，比预想中提前下了班。
童嫣走到外面的长凳坐下，低头握着手机，目光停在通讯录里蓝澜的名字上。
原以为蓝澜只是给了她一个面试机会，没想到还贴心地包了“售后”。
她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
当时童嫣参加同圈小有名气朋友的生日会，到场有不少圈内大佬，蓝澜就是其中之一。
她身边围着一圈俊男美女，手里夹着烟谈笑风生，朋友就在那时把童嫣叫了过去。
靠脸吃饭的行业就是如此，越是光鲜，就越容易沾染上隐晦的潜规则。
童嫣还记得蓝澜初次见到她时，眼神明显一亮，散场后，主动递了张名片给她。
在她目前的人脉圈子里，蓝澜属于最顶层的那一栏。
“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童嫣看着来电显示微微挑眉，对方竟然先她一步打了过来。
“今天面试怎么样？”蓝澜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飘出来。
童嫣靠在椅背上，声音清甜：“有蓝姐关照，自然是一切顺利啦，而且我的专业能力，您还不放心吗？”
“啧，我的错，忘了我们嫣本来就是业务能力顶尖的模特了。”蓝澜打趣道：“那我的大模特最近有没有档期？这边还有几个品牌的平面。”
工作原因，蓝澜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皮囊，眼光也早就养刁了，但看到童嫣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到。
有些人天生就能在人群中一眼惊艳，外表只是门槛，重要的是种感觉。
蓝澜在娱乐圈混了多年，嗅觉十分敏锐，她能感受到童嫣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除了甜美漂亮，她骨子里还透出一股蓬勃又野性十足的生命力。
是个不错的苗子，以蓝澜王牌经纪人的经验来看。
不过娱乐圈好苗子太多了，童嫣的学历又是个致命短板，所以在蓝澜眼里，她也只是比那群小年轻更合眼缘一点罢了。
选她来当封凌的室友，主要是因为性格。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有圈子里大多数人没有的清醒。很有分寸感，人品也不错，活泼又会来事，调剂封凌那个闷葫芦再合适不过。
当然，蓝澜也不是威逼利诱做强迫别人那种勾当的人，当初还是童嫣先向她咨询大学城附近的房源，她才顺口一提和封凌同住的事。
而且免费入住，加上她推的资源，实际上是童嫣白赚了好处。
“蓝姐又调笑我，跟前经济闹掰后，我现在穷得只剩档期了。”
“那不是刚好，你来和我公司签约。”
蓝澜是条好人脉，童嫣一开始接近对方的目的也算不上单纯，但这话里的客套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便笑笑道：“好呀，我再努努力，到时候第一份简历就投到蓝姐那里。”
“那我可就等着喽。”蓝澜勾了勾唇，她最喜欢的就是童嫣的聪明。
闲聊两句，她进入主题：“对了，你这两天搬过去了吧，感觉怎么样，新住处还满意吗？”
童嫣向后靠在长椅上，看着走廊里陆续过来排队面试的模特，弯眼一笑：“非常满意。”
“哦？”这个回答让蓝澜感到有趣，继续道：“你们相处得如何？我这个老朋友人比较呆板，偶尔可能还有些冷漠。”
冷漠么？
初次见面封凌给人的印象确实如此，但是接触之后……
“没有呀，封老师人很好，也挺热情的。”童嫣眯起眼，回想刚才封凌开车时专注的侧脸。
蓝澜微讶：“热情？”
认识封凌这么久，她都想象不出对方热情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走廊里人来人往声响有些嘈杂，童嫣站起身，缓步走向楼下：“其实，您一开始说是免费入住时，我还以为会对我提出额外的要求。”
蓝澜挑挑眉，都是圈里人，她当然懂什么意思，好笑道：“你蓝姐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放心吧，封凌的性取向正常……啧，倒是你这小丫头，不说我还没问过，你是不是……”
娱乐圈里不管男女，弯的一抓一大把，不过对于童嫣，蓝澜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估计大多数人看到她那张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第一时间都不会去怀疑她的性取向。
童嫣眼睫轻眨，在楼下出口停下脚步，看着马路上穿梭的车流：“那，蓝姐觉得我是不是呢？”
蓝澜语气迟疑：“之前没觉得，你这么说的话，我可就要反思一下了。”
童嫣轻声一笑：“不用了蓝姐，我不是。”
短暂思考后，她选择对蓝澜隐瞒自己的性取向。
看来她一开始确实想错了，蓝澜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既然如此，现在表明自己喜欢女人反而比较麻烦，毕竟她目前资金紧张，像封凌这样的免费房东可只此一家。
不过是伪装一下直女，问题不大。
无非以后面对封凌时，心再痒痒也要忍着。
挂断电话，童嫣站在路边长吁了一口气。
已经过去午饭时间，她也有些饿了，扫眼四周却没看到一家饭馆，只在街对面发现一家咖啡店。
她迈开略微酸困的腿，慢步穿过马路。
“欢迎光临～”
是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里面面积意外的大，但没什么客人，导致她刚进去，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窗边的封凌。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眉眼清冷，散在肩头的长发像黑丝绒般柔顺，几缕碎发贴在脸侧，衬得皮肤愈发的白。
像是画报里阳光明媚的午后，女主角慵懒地翻着书，手边放着解乏的咖啡，享受下午悠闲的放空时光。
踩着磨脚的高跟鞋，刚从竞争激烈的面试中脱身的童嫣，目不转睛盯着这幅定格的画面。
她忽然觉得封凌的性格与其说是冷清，不如说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漠然。
是漂亮的阳光房里独自盛放的花朵，它自顾自盛开，不需要在乎谁的目光，优雅又安然，而这份优雅闲适，是它的生长环境所赐予的。
封凌有体面稳定的工作，可能不止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已经在稳定的阶段，对比之下，童嫣这种没资历没背景的贫穷小女生，就像路边绿化带里野生野长的杂草。
似乎是被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封凌翻书的指尖顿了顿，抬起头来。
目光相碰的瞬间，童嫣粲然一笑，迈开长腿走过去。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靠近，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封凌看着童嫣脸上比出门前更精致的妆容，合上手中的书：“开回去也要挺久，就想先在这休息一下。”
“这样啊。”童嫣坐下来，语气有点小失落：“还以为姐姐是在专门等我。”
封凌眉心微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童嫣抿唇一笑，对她眨了下眼睛：“我开玩笑的。”
“……”封凌暗松了口气，眼眸微闪，端起咖啡：“你面试结束了？”
“是的～”
“还顺利吗？”
童嫣坐下来，手肘搭在桌面上，轻笑道：“那封老师觉得，作为模特我怎么样？”
她微抬下巴，露出颀长优雅的脖颈。
封凌顿了下，目光停在面前纤瘦秀挺身影上。
她的脸蛋和身材无需质疑，在人群中绝对足够吸引眼球，封凌不了解模特这个行业，但如果说童嫣这张脸配不配出现在秀台或着杂志上，她觉得单凭对方身上耀眼的自信，就够了。
“咕噜……”
封凌唇角微动，还未开口，却先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
上一秒还好整以暇看着封凌的童嫣，面上蓦然浮起微红，垂手向下按住腹部，偏头轻咳了声。
封凌忍不住扬了下唇，又不动声色地压下去，将桌上那份未动过的贝果三明治推过去。
“你应该还没吃午餐吧，这份我没动，先垫下肚子。”
“……”童嫣暗自吸了口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丢过脸了，尤其是，还在封凌面前。
看着眼前的精致餐盘，她咬了下唇，再抬头时脸上重新带起甜美的笑：“谢谢，那我就不客气啦。”
牛油果的清爽混合着蛋香，搭配咸香味的贝果，挺清淡的味道，但很符合她的口味。
童嫣是真的饿了，低头专注地小口进食。
封凌本就话少，气氛便沉默下来。
吃完这份精致小巧的点心，童嫣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再抬起眼，见封凌单手托腮，目光淡然地盯着窗外的车流。
“封老师吃过午饭了吗？”
她对她的称呼不知不觉变成了老师，不过比起姐姐，这称呼倒是让封凌更舒服一点。
“还没有。”
“那要不要现在去找家餐厅？我，没吃饱……”童嫣垂眸抿了抿唇，有点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面前的空盘。
封凌忍俊不禁。
她刚喝完一杯咖啡，并不是很饿，那份贝果原本就是她随便应付的午餐，但没想到童嫣结束的这么早，而且不约而同地在这边碰上。
“去嘛。”童嫣忽然带了些撒娇的语气，一双眼睛软绵绵地看着她。
除了蓝澜，近些年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封凌不自然地避开视线，目光瞟了瞟，最后垂眸看向桌面，轻咳了声：“也好，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不过我可以推荐几家好吃又实惠的店，火锅、烤肉、西餐……封老师有什么忌口的吗？”
封凌看着对面兴致勃勃的童嫣，淡声道：“没有，你来决定吧。”
“那我们就去吃烤肉吧！”童嫣拿出手机，语气轻快：“刚好可以团这家店很划算的双人套餐了。”
说着，她绕过桌子走到封凌这边，将手机推到两人中间。
她坐下时，空气中带动着一股熟悉的淡香，封凌无意识绷紧了腰线，偏头看向她的手机屏。
很久没去吃过这些东西了，看菜单东西还挺丰富，封凌的视线一路向下，在手机屏的右下角发现了道挺明显的裂痕。
仔细一看并非手机膜上的，而是屏幕实打实的裂开了。
裂纹不影响实用，但是一眼就能看到，挺不美观的。至少从后盖套着的精美手机壳，和擦得很干净的屏幕来看，童嫣是会在意这点瑕疵的人。
思绪微动，封凌的目光顺着手机边缘细白的手指，慢慢转移到童嫣身上。
粗略回想，她记得蓝澜说过对方搬家是因为遇到了困难，而且，童嫣说自己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以现在国内家长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一般家庭至少都会让孩子读完大学，哪怕是专科或技术院校。
除非，家庭情况比较复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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