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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再入魂渊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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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处，云榭正拿着洒水壶，百无聊赖地侍弄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指尖掠过枝梢，遇到不太合心意的地方还会随手掐掉。
收拾好后走进来的凌策看到的，便是眼前这般景象。
他走到云榭的面前，拱手行了一礼，道了声：“主上。”
云榭专心整理着花草，并未转身，只是略微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凌策伸手接过云榭手中的洒水壶，开口道：“不知主上让霜衍前来可有何吩咐？”
云榭蹭了蹭指尖，转过身道：“霜衍认为是所为何事啊？”
凌策的目光落到地上被修剪掉的残枝枯叶，弯起嘴角笑了笑道：“春去冬来，草木更迭，想来主上便是为着那魂渊林里的亡魂了。”
“霜衍果然聪慧，既如此，那便说说你的看法。”
云榭随手将修剪草木的工具和凌策手中的洒水壶递给身旁的小鬼，随后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下去。
见到四周再无旁人，凌策拱了拱手，道：“那霜衍便献丑了。”
“主上，霜衍认为这魂渊林里的植株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却在此时出现变异暴动，其中必定有问题。我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所为。”
“哦？”云榭嘴角勾起，掌心随意地勾上了凌策的脖颈，轻轻地摩挲道，“理由？说来听听听。”
云榭的靠近让凌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说出的话却依旧是乖顺的音调：“养分，那些草木用如此凶残的手段残杀过路之人，所为的，就是通过他们的尸体来快速获得生长所需的养分。”
“就像您侍弄的这些花草，”凌策趁此时机，悄悄地从云榭的身边挪开，走到了那些繁茂的花草前，“它们能够生长的如此茂盛，期间必不会缺少主上的精心喂养。”
“魂渊林里的草木虽不至于同院子里的这些一般需要悉心照顾，却也不能缺少生长所必须的养分。”
“据霜衍近日所得，这魂渊林里树木养分的来源是过路之人所携带的，他们给这些草木提供生长的养分，这些草木则会保护他们不会在这片丛林中出现事故。”
“而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说明这些植株已经很久都没有获得过养分，才会变异暴动杀人。”
凌策正要接着说下去，余光却瞥到了云榭那带着笑意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没办法接着开口。
而云榭在听到凌策没了声音之后，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了下来：“霜衍所言有理，那依霜衍之意，是有人刻意取走了过路人那些本该提供给这些树木的养分，企图在我无念府范围内引起暴乱？”
“不，”凌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了下来，眼眸中闪过凌厉的神色，“是偷换。”
“偷换？”听到这话，云榭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凌策的身边，开口问道：“可有依据？”
凌策不留痕迹地将手背到了身后，身体微微侧开，避开了云榭的靠近，随后才若无其事地道：“据上次观察所得，魂渊林那埋有尸体的地方有大片的地表青苔，说明此处地表潮湿，是青苔生长的好地方。”
“然而，林中开垦出来供人行走的小路上虽草木凌乱，却并未见到完整的青苔，说明这条路上时不时地会有人经过。”
“除此之外，既然这养分可为过往的路人们提供安全保障，那么他们过路时身上必会准备此物，若是丢失，也一定会再准备一份，而不是空着手就敢过这魂渊林。”
听着凌策这般条条缕缕的分析，云榭渐渐沉默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却变得愈加深邃。
“霜衍，我可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云榭突然拉住了凌策的手腕，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凌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趔趄，随后连忙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施着轻功，很快便到了魂渊林。
青色的结界逐渐散开，露出了林子里如今的模样。
整座树林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低矮的草木早已经被云榭连根拔起，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片叶子凄惨地躺在泥土里。
高大一些的树木也已经变得萎靡不振，树上的叶子因为养分的缺失已经蜷成了一团，皱皱巴巴地缩在一起。
它们陡然察觉到有人进入了结界，大大小小的树木都开始疯狂地舞动起来，干燥的枯枝陡然拉长数倍，从四面八方冲袭而来，争抢着这来之不易的养分。
凌策看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树藤枝梢，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紫苑花灵瞬间浮现在他的手中，正当他打算同这些诡异的草木缠斗一番时，那些伸出的触须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它们停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后便如逃命般迅速缩了回去，整个树身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颤抖。
凌策微微一愣，随后他的目光缓缓挪到了云榭的身上，却发现他的面上并未有任何的变化。
见到此景，凌策心下了然。想必是云榭在这魂渊林里杀一儆百，用狠绝的手段将这些变异的草木都给制住了，才会出现如今的这般景象。
只见云榭从容淡定地理了理衣衫，好似没有注意到那些植株的举动，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两人踩着泥土和枝叶，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没过多久便到了树林的深处。
此时眼前的树木已经大多都是近百年的古树了，树干需要几人合围才能抱的过来。
然而比较特殊的是，在这些古树中央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树木，枝干都已经有些干枯了，只剩下了几片叶子稀稀落落的挂在上面。
云榭的步子，最后却停在了这棵看似病怏怏的古树前。
咚，咚，咚，三下敲响，云榭收回了曲起的手指，向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等待着。
只见那方才还毫无生气的古树在陡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棕色的灵流，随后肉眼可见地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翁。
那原本还充满威严的老翁一下子见到蒙着帛带的云榭，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周身气势全无，就连手里的拐杖都不小心给掉到了地上。
“清，清繁公子，您怎，怎么来了？”老翁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捡起拐杖，小心谨慎地挪到了云榭的身边。
“木言，把你前段时间同我讲的那些事再和这位凌公子讲一遍。”
“凌，凌公子？”木言循着云榭所指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了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凌策。
活了数千年的老鬼怎么会不明白云榭的意思，当即面上便挂上了笑容，有些讨好似的凑到了凌策的面前。
“这位公子，您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如此，那就多谢木言老翁了，”凌策拱手行了礼，看了眼云榭才接着道，“还请老翁给我详细地讲述一番植株杀人的缘由。”
木言的目光微微瞥向正站在一旁的云榭，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转过头开口道：“此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魂渊林，是我古树一族多年以来的聚居地，过往的商客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都会在过路时为我们撒上养分，也就是鲜血。
当，当然，这些鲜血并不是活人的血，大多是一些牲畜的血液。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我们照常伸展根茎吸取渗透在土地里的血液，却发现那血液根本无法吸收，甚至还会反吸取我们身体里的血液。
见得此景，我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精打细算地消耗着体内那仅有的存储。
原本我们还能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不敢对过路之人下手。
奈何长时间的养分缺失让那些处于外围的小树们越来越难以存活下去，再加上他们无意间得知血液缺失是那些过路之人故意所为之时，就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发生了那般场景。”
听着木言的这番话，凌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他猜测的大体一致，而目光却落到了一旁从容淡定的云榭身上。
怪不得他分析时云榭那般不甚在意却又有些惊奇的模样，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听他的分析不过是为了试探一番罢了。
凌策回过神，转向了一旁的木言，问道：“木老如今可存有那无法吸收的血液？”
“有，凌公子稍等。”
话音刚落，木言便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到了一棵树前，用拐杖轻轻敲了敲，随后便有一个小小的玉瓶出现在他的手中。
凌策伸手接过那玉瓶，取下瓶塞，用手轻轻扇着瓶口，仔细地嗅着其中的味道。
血腥气很重，单是这般闻着，倒是与普通的血液一般无二。
这样想着，凌策皱了皱眉，随后又从衣襟里取出了一方紫色绣着紫苑花的手帕，将那液体稍稍倒出了一点蹭到了手帕上。
掌心灵力逐渐浮现，淡紫色的灵力无声无息地攀上手帕，只见那方才还普普通通的帕子在瞬间便染上了紫色的火焰。
幽深的火苗活跃地跳动着，一点一点地侵蚀着那片深褐色血液。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深褐色便肉眼可见地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是一股极淡的幽异之香。
凌策谨慎地嗅着这股特殊的香气，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还没等他仔细回想起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阵风便将这味道完完全全的吹散了。
气味的突然消散让凌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的目光看向正靠着树木的云榭，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烦躁，露出了乖顺的模样，走到他的面前拱手行了一礼道：
“主上，此物确实是真正的血液，但其中混有了别的东西，才会出现这样的怪异。不过，具体是何物，霜衍暂时还无法得知。”
听着凌策的话，云榭的掌心自然而然地攀上了凌策的脖颈，将人一下子拉到了身前。
“霜衍，这香气，你应当很熟悉吧。”
云榭玩味的语气让凌策心下一惊，但面上却并未显现出半分，只听他恭声道：“主上睿智，霜衍对此确有熟悉之感。”
凌策的回答让云榭的嘴角微微勾起，放在脖颈处的手也随意地挪到了他的肩膀上。
“走吧，带你去见见老朋友。”话音刚落，云榭便拍了拍凌策的肩膀，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经过古树林时，凌策的脚步微顿，脑海中回想起木言面对云榭欲言又止的样子，眼中闪过不知名的神色，这才转身跟上了云榭的步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