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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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了？”莱恩声音沙哑地问，他正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一头金发乱七八糟，还没换睡衣。
“五点了，你还不睡？”伊安合上宿舍门。
“你一直不回来，通讯也不接。”莱恩臭脸抱怨。
伊安站在灯下，感受到被烤得温热的空气。
这盏灯一直开着，莱恩也一直没睡。
“你在等我回来？不用等我。”
“等你做什么？你一个大成年人又不会丢。”莱恩冷笑，“但你回来开门、洗漱、换衣服的声音一定会吵醒我，我还不如醒着。”
伊安看着他：“所以你就抱着我的枕头，在我的床上打滚？”
莱恩低头看了看身下这张床。
枕头被他抱在怀里，被子卷成了一团花卷，床单被滚得仿佛开水的气泡波浪，热气烘烘。
而莱恩在这个房间里有属于自己的床。
那张床上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伊安认为莱恩可以准备悔过了。
就在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掌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下一扯！
瞬间天旋地转，伊安的脸撞进一方硬实而滚烫的胸膛，热浪和属于莱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浑身毛孔激张。
还不等他重新运转一片空白的大脑，莱恩已经把他扔在乱糟糟的被子里，一颗金色的脑袋在他身上滚来滚去。
从肩窝到软肋，再到肚脐。
就像是一头根本不会搭建巢穴的巨龙，强行抢来公主，把公主扔进自己的山洞里，龙吻吸来蹭去。
伊安痒死了。
不断想把恶龙的脑袋拨开，但每拨开一次，恶龙又会锲而不舍地凑上来。
“莱恩！你干什么！”
莱恩对伊安的骂声置若罔闻，他又改蹭为抱，环住伊安的腰，带着伊安一起，像两根擀面杖一样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滚来滚去。
伊安只觉得视野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莱恩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激起一身战栗。
“莱恩！”伊安挣扎着，膝盖忽然触碰到了什么。
滚筒洗衣机成精的莱恩在这一瞬间也僵了一下，伊安趁机抬腿一踢。
两个人重心不稳，一下子没刹住车，滚出床沿，砰一声砸在地上，接连想起两声痛呼。
伊安扶着床头柜支起身，靠床坐在地上。
大喘着气，琥珀色眼睛发红，瞪住莱恩。
莱恩却根本不打算起来，干脆地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就这么仰望伊安。
“我在干什么？我在增进我们的情感，提升双人机甲同调率。”莱恩扯开嘴角，随性玩笑地笑着。
刚才伊安意外碰到的地方仍是那样，当莱恩平躺着，就更为醒目，可他似乎毫无掩饰的打算。
伊安不想理他。
莱恩却偏要作怪。
他拉住伊安的脚腕，把对方的小腿长而矫健的小腿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肋骨上。
这奇怪的举动果然又把伊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莱恩玩味的笑里带上几分胜利的骄傲：“虽然我们的同调率已经在基地里一骑绝尘，但没有达到100％，还有进步的空间！
“罗石冢把我们安排在一间双人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总不能是为了让我们生小孩。”
“那你增进的结果是什么？”伊安用下巴俯视他。
“嗯……”莱恩沉吟，“今天确实有了新发现。你的枕头上的气味是草木清香，但现在你身上的味道却变了，多了一股馥郁的刺激性气味。”
“是什么？”伊安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莱恩嘲笑着哼了一声：“酒精。你跑出去喝酒了，怪不得夜不归宿。”
“我回来了。”
“呵。”
伊安看着莱恩这幅嘴脸，心脏就突突地跳，他一把捏住莱恩的脸颊：“我本来没打算回来。”
莱恩海蓝色的眼睛睁大了，仿佛在控诉。
伊安不闪不避，望进莱恩的眼眸中：“我原本在阅览室看书，德卢卡医生刚刚返回深洋之穹，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让我去陪他喝一杯，
“他告诉我，他看到你在基地里到处乱跑，问你在做什么，你不说。我对德卢卡医生说，你一定是在找我。
“他不相信，认为我是找了个偷溜的借口，我把他灌醉了才脱身回来。
“莱恩，你告诉我，我是在找借口吗？”]
旧日的回忆在伊安脑海中闪烁，仰躺在地上的莱恩的脸几乎要和眼前蹲靠在他座椅旁的里奥的脸重合。
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在夜间昏暗的灯光下，如同波光粼粼的大海。
不，不。
伊安用力眨了眨眼，撇去浮现出来的幻觉。
两个人可以相像，但他们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人。
更何况，里奥和莱恩的性格相差悬殊。
里奥绝不会把伊安按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只会乖巧地蹲在伊安手边。
可他们都会为了伊安在深夜不能成眠，在太空堡垒或飞船中游荡寻觅。
“伊安？”里奥轻声问，“对不起，如果拉塞尔大校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那我……”
“没关系。”伊安摸了摸里奥的头发，“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只觉得你在和他开玩笑，阿兰是我当年在深洋之穹认识的朋友，他只是看上去严肃冷峻，但其实很有趣。”
里奥偏头蹭了蹭伊安的掌心：“我也很有趣，而且不冷酷严肃。”
伊安听出来里奥的潜台词。
他也想要在伊安心中得到和拉塞尔相同的位置。
伊安……伊安没有想好。
他不觉得自己正在建立一段友谊。
毕竟他与里奥结交的目的不纯。
里奥又和莱恩这样像，时常在伊安胸腔中引动旧日的情绪。
伊安无法确定到底有哪一种情绪是由里奥本身，而非徘徊在他心中的莱恩的幽灵。
“嗯，你很友善，”伊安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止是对机器人。”
刚才被里奥劫持的后勤机器人还躺在地上无助地蹬腿，爬不起来，警报红光呼啦啦地闪烁。
里奥尴尬地咳了两声，走过去把它扶了起来。
后勤机器人：“谢谢你，你真好～”
里奥：……
回过头，座位上已经没有了伊安的身影。
里奥耷拉着脑袋回到房间时，拉塞尔还没有睡。
他换下了被泼满了咖啡的衣服，此刻正沉默地坐在床边擦……擦枪？
在拉塞尔带着手套的长而有力的手指之间，银黑色的制式弹药手｜枪正被一点点用绒布擦拭干净，拉塞尔时不时拆解开各种部件，清除里面蓄积的灰尘。
“你不应该和伊安走得太近。”
当里奥轻手轻脚地爬回自己的床时，拉塞尔的声音忽然响起。
里奥的靴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盯着拉塞尔的后背：“凭什么？”
拉塞尔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走过来。
他的身影临近，里奥猛地弹起来，双手握拳，几乎要进入战斗状态。
拉塞尔按住了他的肩。
里奥回望，像是受到挑衅的雄狮。
拉塞尔却异常冷静，忽然把手中的枪递到里奥面前，他握着枪管，冷硬的枪柄近乎贴在里奥的鼻子上：“会用弹药手｜枪吗？你到达深洋之穹后直接进入了机甲战备队，我记得那里不教授这种对人武器。”
里奥一把握住枪柄，把枪从拉塞尔手里夺过来，咔一声拉开枪栓，抵在拉塞尔的上腹部：“别把我当傻子，长官。”
“我也想。”拉塞尔抬了抬头，冷灰色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嘲讽，“你试不出来重量吗？这把枪里没有装填子弹。”
里奥低头，拆开弹匣一看，真的空空如也：“我没用过这款枪。”
拉塞尔把枪抽了回来：“西格绍尔P990，地球联盟时期设计，银河联邦建立初期仍被大量生产，如今已经成了古董，散落在各大人类太空殖民地，但性能依旧优越，或者说，比起杀死虫族来，杀死一个人类不需要什么高精尖技术。”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威胁。
但拉塞尔的神情太过冷静，没有让里奥感到明显的敌意。
“拉塞尔大校，你到底想说什么？”
拉塞尔蹙了蹙眉，眉宇间浮起淡淡的疑惑，不明白里奥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我在一开始就说了，我认为你不应该和伊安走得太近。”
“如果我不呢？长官打算给我一梭子弹吗？”
“我不希望这一天到来。”
里奥震惊了。
拉塞尔竟然这么平静地说出了一句冷血残酷的话，果真是个不容置喙的独裁者。
“为什么？我在一开始也问出了这个问题，”里奥紧盯着拉塞尔，“伊安中校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可能凭借权势和力量干预他的社交。”
“我没有干预他，我在给你忠告。”拉塞尔的解释已经变得不耐，“因为他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危险？这就是你对他的评价吗？我以为你们是朋友，”里奥愤愤不平，“他在我面前维护你，说你其实是个有趣的人，你却在背后侮辱他的人格。”
拉塞尔沉默了。
里奥以为他开始自我反省，可紧跟着，却听到拉塞尔说：“他不会有比我更好的朋友了。”
他转过身，将西格绍尔P990收进一个透明袋子里，对里奥说：“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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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危险？”伊安复述了一遍。
“嗯，拉塞尔大校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里奥一脸正色地点点头，“虽然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绅士所为，但是你把拉塞尔大校当作朋友，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
伊安笑了笑，他正在给埃莉奥斯吹干洗过的头发，里奥站在一旁，负责用叉子给埃莉奥斯喂葡萄。
埃莉奥斯：“啊——”
里奥叉起一颗葡萄喂给小女孩。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很危险呢？”伊安继续着手上的工作，“这就不算坏话了，这个评价变成了事实。”
“可你是个好人，你一点也不危险。”里奥为他辩驳。
“你并不了解我，里奥。”
“我知道你是个英雄！”
如果没有谋杀的罪名，莱恩原本也该是个英雄。
话到嘴边，伊安忽然又把它咽了回去，转而道：“里奥，我们将会成为搭档，共同驾驶【海蓝之心】，但也仅仅只是搭档而已，你不必对我抱有其他强烈的情感，不必为了维护我而得罪一位长官。”
“仅仅只是搭档？”里奥睁大了眼睛，海蓝色的眼睛里瞬间露出受伤的神色。
夸父级双人机甲要求驾驶员之间拥有极高的同调率，这使得双人机甲搭档在战友之外时常有别的情感联系，比方说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乃至于夫妻情人。
如果两个陌生人意外拥有极高同调率，被匹配到一起成为搭档，这几乎注定了他们的生死爱恨将从此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如同两条宽阔的大江从今往后彼此交汇为同一条河流。
“仅仅只是搭档。”伊安看着他。
“那我们在模拟舱里进行的精神力链接算什么呢？”
“算一次精神力链接。”伊安说，“从今往后，我们还会经历很多次精神力链接，这是双人机甲师的常规合作方式；
“至于精神力梳理，那是我个人在精神力训练领域的一些小常识，不只是你和我的前搭档莱恩、还有我的战友阿纳托利和高文都做过我的小白鼠，
“或许你之前没有进行过太多次和他人的链接尝试，你得慢慢适应。”
你给其他人做精神力梳理时，也会让他们躺在膝头，不介意他们咬住你的手指吗？
里奥的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涩，像是棉花一样填满了他的肺腑，他无法呼吸，眼眶发红。
“伊安，我不是你的狗，你不能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知道。”伊安平静地看着他。
在伊安的怀里，埃莉奥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牙牙学语，跟着里奥重复：“狗狗，狗狗。”
里奥被埃莉奥斯单纯又可爱的下垂圆眼睛盯着，像是被一面澄澈的镜子照出了属于一个幼稚成年人的丑态百出，忽然感到强烈的羞耻和崩溃，转身头也不回地逃出了伊安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紧紧闭合。
里奥背靠着门板，双腿发软，几乎无力支撑自己。
啪嗒、啪嗒……
在眼眶里明明滚烫地如同火烧的水珠，滑过脸颊汇聚在下巴上时却一下子降了温，变得冰冷，像破碎的冰棱子一样砸在瓷盘里。
里奥低头一看，慌忙之间，他竟然把给埃莉奥斯装葡萄的盘子一起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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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伊安看着紧闭的银灰色金属房门，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埃莉奥斯抱着他的脖子，也向着里奥离开的方向张望：“狗狗呢？狗狗为什么不陪我玩了？”
“他叫里奥，你听见他说了，他不是狗狗。”伊安对埃莉奥斯说，“以后不可以这么叫他。”
埃莉奥斯歪着头：“为什么不可以叫狗狗，狗狗。”
“不礼貌。”伊安捏了捏埃莉奥斯的鼻子。
埃莉奥斯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圈一红，转眼间就和开了闸的洪涝季水库一样，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狗狗，呜哇，我的狗狗没有了，我要狗狗，还我狗狗……”
伊安抓过猫猫蛇玩偶塞进埃莉奥斯怀里：“宝宝，看猫猫蛇，我们和猫猫蛇玩。”
“可是我想要狗狗。狗狗好。”
“猫猫蛇也很好呀。”伊安无奈道。
“我爱猫猫蛇，所以和猫猫蛇玩，但是，”埃莉奥斯抽抽嗒嗒，“狗狗爱你，papa，也要和狗狗玩。”
伊安可以冷静地拒绝并赶走里奥，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在做对的事。
可是面对与他血脉相连的埃莉奥斯，世上所有的理性都不堪一击。
他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随后融化成液体，渗透到五脏六腑的缝隙之间。
割得人一抽一抽地疼。
“埃莉奥斯，我的宝宝，”伊安抱紧了小小的她，“我也爱你。”
即使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这时候也会变成一块软趴趴的棉花团。
埃莉奥斯抱着她的超大号“棉花娃娃”，抽着鼻子，哭的稀里哗啦，脸蛋发红。
直到累得睡了过去。
伊安用热水浸湿啦帕子，给她擦干净脸上脸上的泪痕，又把猫猫蛇放进了她怀里。
埃莉奥斯在睡梦里紧紧抓住了猫猫蛇的耳朵。
伊安看着这个旧旧的布偶，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给埃莉奥斯缝一个小狗玩偶。
首都星上有许多玩偶店，从廉价工业品到奢侈手工定制。
每当伊安看到漂亮好看的，都会买下来带到埃莉奥斯的病房。
埃莉奥斯喜欢柔软带毛绒的材质，但在造型上总是喜新厌旧，一个玩具在她手上待不了几天就会被收进储物柜里落灰。
只有猫猫蛇一直陪在她身边。
不知道这是婴幼儿安抚物效应，还是她只喜欢留下出自伊安之手的玩偶。
又或者……
伊安看着埃莉奥斯怀里的猫猫蛇，尝试着用欣赏的眼光去分析——难道他真的是一个天才玩偶设计师，随手一做的东西都会被小孩子喜欢？
猫猫蛇身上蹩脚的针脚仿佛发出无声的嘲笑。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伊安决定把缝制小狗玩偶的计划提上日程。
毕竟无论埃莉奥斯多么喜欢里奥这只“狗狗”，对方都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即使是现在，伊安也意识到自己需要和里奥保持距离。
阿兰·拉塞尔的话提醒了伊安。
他不是来深洋之穹日行一善，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如果里奥和他走得太近，来日东窗事发，必定对里奥没有好处。
伊安不愿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被牵扯进波诡云谲的漩涡中，从此被拉扯着成为流星坠落。
只是……
拉塞尔是出于什么原因，给予了里奥这个正确的“忠告”？
他为什么会觉得，伊安很危险呢？
更进一步地问，对谁危险？
里奥只不过是可能会在将来因为搭档的行动，干净漂亮的履历被染上污点。
可拉塞尔呢？
他是否在担心自己所得到的代理执政官职位会因为伊安的归来摇摇欲坠？
当年格雷格·谢利的案件应当是由深洋之穹警备部门和红湖城警方联合调查，拉塞尔是否知道某些更为隐秘的事？
伊安缓缓垂下眼帘。
他回到深洋之穹只有一个目标，复仇。
阿兰·拉塞尔，他曾经的朋友，最好不要成为他的复仇之路上的一环。
接下来几天的航程里，里奥和拉塞尔很少单独出现在伊安面前。
杜微尘、阿佳妮和萨缪尔对于FDD902这艘军事飞船很感兴趣，时常成群结队地出没在舰桥附近。
伊安在旁边盯着他们，以免他们翻船。
在路过一片小行星带时，杜微尘自告奋勇，想要亲自上手驾驶。
他出身自太空战争指挥系，相较于专精机甲作战的萨缪尔，在宇宙航行装置使用上有更多的经验，还考了张驾驶证。
然后他就在小行星带里开出了一副横冲直撞的架势，导致FDD902的外壳上多处几个巨大的撞击坑。
飞船的重力生成装置在撞击瞬间发生了几秒紊乱，舱内混乱地摇晃反转了几次。
里奥在重力恢复的瞬间摔进了舰桥。
他还以为是飞船遇袭了！
“啊啊啊！”萨缪尔盯着他，尖叫到破音。
里奥低头一看，刚才竟然是伊安伸手接住了他，然而惯性太强，他直接把伊安砸晕了。
他恐慌而歉疚地爬起来，一下子没缓过劲来，自己也晕了过去，整个人往地上砸去。
下一刻，一只手忽然拎住他的后衣领，像是扔开一条死鱼一样，把里奥扔到来旁边地上，没让伊安遭受第二次袭击。
罗石冢目睹了拉塞尔出手的全过程，欲言又止。
德鲁卡给晕在一起的两人做了检查，各自有轻微脑震荡。
接下来的行程中飞船还会继续跃迁，过程会让大脑受伤的患者非常难受，德鲁卡干脆就让两个人睡着，不用强行唤醒，反正飞船上又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做。
杜微尘三个人加上德鲁卡和罗石冢，轮流照看着埃莉奥斯。
令杜微尘他们感到惊奇的是，这个疾病缠身的三岁小女孩儿竟然没有换上跃迁综合症。
德鲁卡和罗石冢倒是见怪不怪，评价她不愧是伊安的女儿。
跃迁对于人体的负担很大，绝大多数父母都不会带着十岁以下的孩子进行需要跃迁的星际旅行。
埃莉奥斯是个特例，在几百光年的路程中，她一直吃好喝好，抱着她的猫猫蛇玩偶睡得很香甜。
……
深洋之穹为伊安和里奥的归来准备了欢迎宴会。
然而被欢迎的两位主人公都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来。
FDD902泊入深洋之穹的航空港时，德鲁卡指挥着医疗机器人用悬浮担架床推着他们直接送到医疗部。
杜微尘三人则被罗石冢领着，被迫走入欢迎宴会，接受了一波将士们的目光洗礼。
阿佳妮走在最前面，露出得体、友善、谦虚的笑容，杜微尘和萨缪尔像两个小鹌鹑一样躲在她的背影里，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深洋之穹中极具铁血气质的男男女女们的注视。
罗石冢看得眉头一皱，两巴掌落在两人背上，说他俩这样将来怎么搞实战，还是跟在阿佳妮背后端茶倒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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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安醒来时，沉重的眼皮刚刚掀开一条缝，就看见两个梭形物体悬浮在半空中，尖端的玻璃珠闪着红色的光点，仿佛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他瞬间吓清醒了，猛地弹坐起来。
两个梭形物体先是推开一段距离，紧跟着又凑了上来，像是在观察伊安的表情一样。
“醒了？”一道清亮的男声在身侧响起。
伊安转过头，发现床边坐着一个留着银色长发的年轻男人。
他身着深洋之穹机甲战备队的深蓝色军装常服，面容如鸢尾花般俊美，一手握刀，一手握着苹果，正在削苹果皮。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低着头看手里的苹果，双目平静地直视前方。
不，不能说直视……
这个男人的双眼蒙着一层白翳，看不见瞳仁，使这张漂亮脸蛋平添了几分怪诞。
而在他周身，还漂浮着另外四个梭形闪光物体。
“阿纳托利，你……”伊安怔怔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我本来削了个苹果，打算给自己吃，没想到你却挑在这时候醒了。你吃苹果吗？”
“你的眼睛……”
“噢，当年在因特提翁战役里被爆炸强光照瞎了。”
最后一节薄如蝉翼的苹果皮从刀尖滑落，他把苹果精准地分成了平均的八块，其中一块递给伊安。
一点也不像一位眼盲之人。
“但你看得见。”伊安咬住苹果，肯定地说。
“大概？”银发的阿纳托利模棱两可地说，紧跟着温柔地笑了笑，“这几个悬浮梭上面搭载了摄像头，通过神经连接把信息输入我的脑子里，虽然和以前用自己的眼睛看东西的感觉不一样，但也算是看得见。”
他拨开自己耳后的长发，把左右两侧嵌进肉里的指甲盖大的金属接口展示给伊安看：“这是拉斐尔实验室的产物，正好我瞎了眼，就去给他们当小白鼠，效果还不错。以前总羡慕虫族能长好几只眼睛，现在我也有六只眼睛了。”
伊安伸手拨了一下面前的悬浮梭，它们像小鱼一样，绕着伊安的手指游了两圈。
“你看起来还不错，没有缺胳膊少腿。”
“高文呢？”
当年，共同驾驶【海蓝之心】的伊安和莱恩，加上驾驶单人机甲的阿纳托利和高文，四人共同组成了一只机甲作战小队。
“他还在算账，计算这四年里我们给你的墓上了多少柱香，奉了多少贡品，打算让你还钱。”
伊安忍俊不禁。
悬浮梭又凑近他的鼻尖。
阿纳托利点点头：“看来是脑袋养好，可以离开医疗部了。”
“我还住在原来的战备队在W区的宿舍吗？”伊安问。
“你想住那边？你和莱恩的房间倒是留着没人用，但罗石冢的意思是，那里不适合埃莉奥斯，所以把你分到了F区，是两房一厅的套件，专门提供给带着孩子的军官。”
“F区也好。”伊安道，“你见过埃莉奥斯了？”
“见过了，她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宝贝，比你可爱多了。你看，我今天的辫子就是她给我编的。”阿纳托利轻快地说，可紧跟着，他话锋一转，
“可是我很好奇，她的母亲是谁？算一算埃莉奥斯的年纪，她的母亲应该就是在因特提翁战役前后怀上了她。虽然别人不知道这事，但……我记得那段时间你不是和莱恩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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