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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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星系，伯顿β星。
一架毫不起眼的深灰色轻甲停在医院门口。
安保亭中，美食主播的咀嚼声十分响亮，和角落里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发出的呼噜相映成章。
另一边还醒着的保安听见引擎声浪，眯着眼睛往外扫了一眼，没看见机甲上任何衬特殊标志，于是又收回视线，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已经瘪了的烟盒，抖了好几下，掉出来半支抽过一半的，他嘿嘿笑了两声，咬在嘴里找来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两口之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才要找个舒坦的地儿躺下看直播，门窗忽然被人敲响。
“下班了，看病明早再来！”保安熟练地朝外面喊了一嗓子，才要裹着外衣躺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来人声音冷冽：“什么时候医院也改朝九晚五了？”
“你管得倒挺多。”保安看也不看，挥手赶人，“走走走，这个点可没医生给你看病，左转100米有公共医疗舱租借，去那儿瞅瞅。”
说完就要躺下，背还没挨着床板，一条机械臂忽然径直穿过防弹玻璃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将男人拽到窗口前。
“操……”
“开门。”
徐未眠懒得和他废话。
呼噜声也终于停下来：“他妈的谁啊，老子……”
打过去的手电光照到来人身上的军用训练服上，常服款，没有肩章，但胸口左侧那枚标志着长城空间站的徽章让他手中的光脑差点失手掉落。
“你、你是？”
徐未眠压低帽檐，身上也没穿昭示军衔的衣服，只道：“长城空间站驻站人员，空间站医疗储备有限，上将命我过来的，有医生上班吗？”
“有的，我这就去给您喊。”
徐未眠冷眼看着那两人态度瞬变，脚底恨不得踩出火星，一转眼就没影了。
她扫过一眼不远处那座医院大楼顶部的联盟医署徽标，眸色微沉。
尽管在长城空间站已经待了五年，但这五年间徐未眠鲜少来伯顿β星，空间站的医疗队基本可以解决全部驻站人员的负伤。
以前的空间站没有过omega，所以连医疗舱的程序都只有多年来机甲军中，应对alpha易感期常见问题的处理程序。
没一会儿，医院大厅的灯就亮了起来，一名值班医生带着机器人笑盈盈朝徐未眠走过来，徐未眠打断了对方的热情寒暄，将贝拉从轻甲舱室中抱出来送进了医疗舱。
空气中玫瑰气味的omega信息素味道瞬间变得浓烈起来，医生这一行业大多都是beta，完全不会受影响。
医疗舱被送入专门为omega发热期准备的处理室后，空气中那股信息素的气味也渐渐淡了下来。
徐未眠倚在门外等待的心也慢慢放下。
她舒了口气，回复了群内老方他们的关心之后，出门去买水和营养液。
乘风在地图上搜索之后，呈现给徐未眠附近三家营养液售卖点的位置。
最近的500米远。
徐未眠步行前往，到路口要拐弯时，听见一阵持续悠长的发动机引擎声，前后紧跟着的三辆垃圾车从旁边一道不太起眼的大门内驶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垃圾车运营人员着急下班，前轮刚滑出来，速度就猛地加快，后面两辆紧随其后。
徐未眠屏息抬手挥了挥被车速带到面前的灰尘，朝那辆跟在最后的垃圾车看去，也不知道多久没找人清理过，车尾巴和在泥潭里滚过七八次似的，连车牌号的位置都找不到在哪里。
她扫了一眼那道门，里头的大楼看上去黑黢黢一片，一盏灯都没开。
周围也没有一个标志，看不出是做什么的。
她眯了眯眼睛，再次望向路尽头即将消失的垃圾车，乘风自动将画面放大到眼前，忽然，最后那辆垃圾车顶部，晃悠悠地出现一道影子，在伯顿β星暗沉的夜色中，徐未眠多花了一秒钟，才看清那似乎……是一个人影。
乘风将放大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的屏幕上。
“将军，这似乎是……”
徐未眠盯着那到小心翼翼在垃圾车顶部挪动的人影。
“春天？”
……
春天腿都开始哆嗦了。
她第一次干这种活儿，光是扒住不让自己被急速飞驰的垃圾车甩下去就已经大汗淋漓，尝试了十几次，都没找到打开后门的办法，自己还被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吓得心惊胆战。
但还是一边反思怎么又没管住手脚，非要为自己的小命增加危险系数，一边开始又一次尝试。
谁知道刚好碰上垃圾车急转弯，眼看着就要被甩下去碾成肉泥，一半飞到空中身体忽然被人稳稳接住，随即连人带包全部按在了车顶。
“徐未眠？”
春天一眼认出来，惊喜又感动：“谢谢，吓死了，还以为这回真要去见我太奶了。”
徐未眠反手用一道机甲锁把她扣在车顶：“你怎么来第七星系了？”
“这不是公司项目出差嘛，一般到第七星系的都有挺多补贴，我好不容易才抢到名额。”春天抚着自己胸口，虚惊一场，小声说，“没想到补贴还没拿到，刚才还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徐未眠：“你们公司出差还得爬垃圾车？”
“当然不是，来向各大医院推销最近新研发出来的抑制贴来着，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春天听见这话朝她勾勾手，等徐未眠耳朵靠过来，才压低声音继续：“这车里装的不是垃圾，是人。”
“人？刚才出来的那个地方是？”
春天：“医院。”
徐未眠皱了下眉：“是去世的病患？”
“我本来也以为是。”春天说，“结果无意间撞见其中一副担架上人手动了动，还是被抬上了车，我才跟上来的，而且就算是尸体，哪有把人家送上垃圾车的，肯定有古怪。”
徐未眠闻言什么也没说，解开机甲锁，拎起春天就跃起跳下了车。
“哎上将，我们……”春天还没说完，便看见徐未眠抬起手，一枚金属仿生飞虫从她指间飞了出去。
“这是仿生追踪器？”
“嗯。”徐未眠说，“贝拉还在医院，我得回去，你一个人追过去我不放心，有追踪器，先跟我走。”
春天立即点头：“好。”
返回医院时，伊莎贝拉的情况已经稳定很多。
但还没有来得及找临时住处，安稳没多久的omega信息素再一次在病房中蔓延开来。
徐未眠察觉的瞬间，按下呼叫铃就离开了房间，专门用于omega发热期居住的病房隔绝气味的效果非常好，踏出门，徐未眠终于舒了口气。
“将军，您还好吗？”
乘风贴心地问。
徐未眠皱着眉：“还好，让医生做次彻底检查，看看到底为什么这次什么抑制剂都不管用。”
“好的，将军，已通知负责医护人员。”乘风说完又问，“将军需要抑制剂吗？”
“我易感期还早，要抑制剂干什么？”
“但您的信息素出现了波动，对比以往数据，也明显比之前伊莎贝拉上校发热期期间的波动幅度大。”
徐未眠还是摇头，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用，我没什么事。”
只当是她最近训练强度不够，打算回空间站就翻倍增加信息素抵抗的强度训练。
她垂眸查看光脑上实时收到的追踪器画面。
垃圾车还在行进中，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似乎是离开了中心区。
春天这时从病房中走了出来，笑着打开房门对徐未眠说：“你闻闻，现在是不是没有了？”
徐未眠轻嗅，空气中贝拉的信息素味道的确淡了不少。
接收到询问的目光，春天笑着扬眉道：“我给伊莎贝拉试了我的抑制贴，怎么样？是不是见效快又稳定，你要吗？”
徐未眠到门边朝躺在床上的贝拉看了看，她的神情也终于平静下来。
“我不用。这就是你要推销的抑制贴？”
“是啊，好用吧，还有很多，我再送你点？”她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塞给徐未眠，“alpha和omega的都有，这种小的，贴在鼻子上就可以闻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有效期内都能不受影响。”
“这么多，你推销出去没有？”
“别提了，人家连我介绍的话都没听完，我人就被赶出去了。”
“贝拉试过要是有用，回头我和军事储备部的说一声，你的研究在军中很方便。”徐未眠接过，扫了眼追踪器画面，又道，“你能不能留在这里替我照顾贝拉，那三辆垃圾车我去解决。”
春天自然答应：“要先报警联系安全部门吗？”
徐未眠笑了声：“你也知道遇到这种事应该先联系安全部？”
春天挠头：“……那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就给忘了。”
话音刚落，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司长，要不要将柯诺夫助理送去楼上贵宾病房，这里人多眼杂，恐怕柯诺夫也休息不好。”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语气极尽谄媚恭敬。
回应却只有冰冷的两个字：“不必。”
徐未眠侧眸，瞧见果然是晏时津时，眉间已经染上几分笑。
她并未上前，也没出声，就这么看着他，直到晏时津察觉到注视的目光，抬眼看过来时，徐未眠才挥了下手，弯唇微笑，却没有打招呼。
晏时津只看来一眼，又淡淡收回视线。
春天逡巡好几遍，凑近徐未眠：“才几个月不见，怎么晏司长好像不认识你了似的？”
徐未眠眼底含笑，用正常的音量道：“谁说不是呢，真让人伤心。”
话音沿着走廊飘进晏时津耳中，他又扫来一眼，四目相对，只一瞬间，他又移开。
等晏时津的助理被送进病房，他便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身边热情甩不掉的尾巴，
徐未眠这才走过去：“还没消气啊？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上将想多了，你不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身份吗？”晏时津冷着一张脸道。
徐未眠微愣，没想到只对视一眼他就察觉出来。
晏时津还是那副表情，眉头却皱了皱，口中又问：“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是贝拉。”徐未眠话音一转，“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你。”
她让春天言简意赅说了垃圾车载人的事，又把追踪器的画面打开。
晏时津竟然毫不惊讶。
徐未眠瞧着他的神情：“你早就知道了？”
晏时津抬眸扫了眼走廊角落的监控，徐未眠会意，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医院。
晏时津道：“将军听说这段时间联盟中陆续发现了多例精神力出现紊乱症状的成人这件事吗？”
徐未眠点头：“不是说还有新生儿腺体发育不全？”
“IDM。”晏时津说，“Idiopathic Mental Deficiency，特发性精神力不全症，根据统计结果，三个月内，七大星系已经有近万人被检查出了这种基因病。”
精神力不全？
徐未眠想起上次导致精神力紊乱的传染性疾病。
晏时津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开口：“不一样，IDM是因为核DNA和线粒体DNA突变引起，导致人体下丘脑和ABO腺体发育障碍，直接表现为信息素分泌紊乱和精神力不全。遗传，但并不具有传染性。”
徐未眠肃然道：“但都会导致精神力紊乱——这和那三辆垃圾车有什么关系？”
“第七星系是最先发现精神力不全者的地方，在来之前，我让人查过，从很早之前，第七星系数家医院都会用这种方式将一些病患送走，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人群，第七星系一直以来都是边缘人群的聚集地，这些人即便消失，也不会有家属寻找，如果要找人体样本，他们是最完美的对象。”
徐未眠停顿片刻：“那你小时候，是为什么被雷德蒙当做人体实验的样本？”
晏时津语气几乎是轻描淡写：“联盟机甲研究项目被叫停后，我母亲想要离开实验基地，雷德蒙把她关了起来，为了威胁她，让她加入他的项目，我和妹妹就被送进了实验室。”
“你的腺体也是那时候被摘除的？”
“是。”
徐未眠视线落在他颈间，过了好几秒，问：“疼吗？”
“忘了。”晏时津说。
徐未眠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IDM和之前那次的传染病，都会攻击人体精神力系统，雷德蒙当初是用腺体研究这些？”
晏时津摇头：“不，他那时候是在研究提高人机交互匹配度的机甲，摘除的腺体是为了研究人体精神力和机甲域网的交互与匹配技术。”
晏时津忽然想起那时候，雷德蒙用他的腺体第一次成功制造出SSS级机甲时的表情，那时他奄奄一息地躺在玻璃舱中，第一次在雷德蒙那张脸上看见近乎疯狂的笑，为那架机甲取名为阿瑞斯，连同自己的署名，一起留在了机甲核心芯片上。
阿瑞斯是远古神话中的战神。
而那架SSS级机甲，也成为了雷德蒙机甲制造的巅峰。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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