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冬至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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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市的一年冬，树叶凋零，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层冷气里。
故事回顾陈喃回到苏市的第二年。
林沉茜结束了和相亲对象的两年恋爱，他们打算要结婚了。
那是一年冬天11月份，林沉茜的婚礼。
那天是个好天气，林沉茜被迫起得很早，凌晨五点多就被陈喃拉了起来，边化妆边打瞌睡。
陈喃也被折腾得不轻，她坐在林沉茜的旁边，垂着眼睑，困得说不出话来。
“早知道当新娘那么累，这婚我都不结了。”林沉茜发着牢骚。
“你可别胡说了，你们家老程为了能娶到你可是花了不少功夫。”陈喃迷迷糊糊强撑着脑袋，看她那副样，忍不住调侃句。
其实也才短短四年，她眼前的这位朋友，经历了失恋崩溃相亲恋爱，到如今的结婚。
一切好像过得都很快。
好在对方男方对林沉茜很好，她也终于能放下心来。
她陪着林沉茜收拾化妆，然后帮着她整理婚服。
一直弄到了上午八点多，宋词屿那边才发了个消息过来，说他们快到了。
“宋词屿说他们快到了，你紧不紧张啊，准备好没？”陈喃起来站了会，忍不住伸了伸懒腰，转头去问这会突然一言不发的林沉茜。
她沉默得有些可怕。
“哪有你这么问的，我第一次结婚欸，能不紧张么。”
林沉茜抬起眼，眼神闪烁着，看着陈喃拉开卧室的窗帘，外头天光大亮，透着窗户落进屋内。
“你也会紧张啊，你们俩不都老夫老妻了。”陈喃笑着玩笑了几句。
林沉茜难得没反驳，她听着陈喃手机上的语音，得知迎亲队伍已经到楼下了。
半响，她才慢慢起身，跟着陈喃一起在落地窗外看着楼下，被她亲戚堵在门口的新郎和伴郎团们。
卧室里开着热空调，陈喃穿着香槟色的伴娘礼服，衬得她皮肤透白，她淡淡地打了个哈欠，懒散地倚在墙上。
林沉茜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瞥了一眼楼下的穿着黑色西装，身型修长的宋词屿，这才开口：“你别说宋词屿这一身的确挺帅的啊，都快把老程的风头给压下去了。”
“嗯？”陈喃抬眼看她，疑惑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说，这小子人挺帅的，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这次轮到陈喃不说话了。
她抬头看着不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很出神。
林沉茜盯着她的脸，重新坐回床边。
她们身上都有同一个回忆。属于苏市一中。
又过了一会，陈喃还是没有说话。
楼下似乎突破了第一道大门，热闹声离卧室越来越近。
她倏地不知道做什么，叹了口气，轻轻喊了一声陈喃：“南南。”
“嗯？”陈喃应着。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嫁给十八岁喜欢的那个人的。”
林沉茜的声音像是在惋惜。
陈喃却听得眼皮一跳，她慢慢转过身好笑地盯着眼前人。
分明是听着很丧气的一句话，林沉茜这家伙却是笑着说出口的。
她无语，忍不住想翻个白眼：“结婚当天你搞什么呢。”
“哈哈哈哈，逗你玩呢。”闻言，林沉茜瞬间绷不住大笑出了声。
依稀不记得是在某一年，林沉茜也对陈喃说过这句话，陈喃那会没讲话，只是拍着喝的不清醒的她：“会过去的，茜茜，更好的一定还在后边。”
是啊，陈喃说的没错。
她遇见更好的人了。
林沉茜很幸福，她不可惜，她不遗憾。她真的忘记了顾阳青，勇敢的往前走，去遇到了更好的人。
再如今，于她，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
起初那会，她把婚期定在了冬天，还遭到一大堆朋友的反对不解。
毕竟今年苏市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的确不是适合结婚的月份。
可她硬是坚决，陈喃最了解她不过，唯独她没有出声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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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热闹声，新郎和伴郎团冲进卧室，完成一系列复杂的考验，最后找到新娘的舞鞋，新郎抱得美人归。
一切都热闹又幸福。
婚宴在室内，但沿途下车，总要经过外边，室外的冷空气铺在她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宋词屿跟在她的旁边，见状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递给陈喃：“披着点，别冷到了。”
大概是真的被冷的缓不过神，陈喃没推脱，简单道了声谢，把衣服披在了肩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车，到了晚上六点多，婚礼仪式才真正开始。
台上的司仪已经开始热场子，陈喃站在边上，迎着婚礼进行曲，林沉茜缓缓出场，她今天特别漂亮，洁白的婚纱穿在她的身上，又瘦又白，身姿高挑。
室内空调开得正好，林沉茜穿这么少也不会觉得冷。
在全部亲友的注视下，新郎缓缓从新娘的父亲手里接过她的手，一对新人并肩走向台上。
周围闪光灯亮着，幸福的音乐吵得陈喃耳膜有些疼。
她和台上的林沉茜默契地对视，见她紧张的直哈气，陈喃忍不住地想笑。
两人只看了彼此一眼，眼圈不知道为什么，很自觉的红了。
此刻的幸福，或许只有她们彼此知道，来得多么不容易。
她的朋友林沉茜，在无数个冬天难过了数十年，也终于在下一个冬天，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不会在半夜时分，再在朋友圈发一句：今年苏市下雪我就释怀了。
陈喃想着，没由来地有些哽咽，她的眼睛湿湿的，还没来得及擦拭，旁边伸出只手，递过来一小沓纸巾。
陈喃回头，看见是宋词屿。
“谢了啊。”她笑了笑，拿起一张纸捻着眼角，“你这纸送的也太及时了。”
“那肯定啊。”宋词屿也跟着笑起来。
他整场的目光，只倾注在她一个人身上。
跟着陈喃擦眼泪的动作，台下的花童已经走上台，新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在亲人好友的见证下，成为一生的伴侣。
台下掌声响亮持久，陈喃和宋词屿站在边上，旁边的玻璃窗户似乎没有被关紧，跟着风有雪花飘进来，显眼的落在宋词屿的发丝上。
他们两个人同时转头，这才发现外边下雪了。
这场雪来得也巧，一整天林沉茜的婚礼那么忙，在室外的时间也不少，但偏偏这会才下下来。
陈喃抬着头，盯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眼睫颤了颤，突然被什么戳到了一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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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她在外工作的第二年，她前往国外进行长达一个月的采访工作。
或许是因为在国外水土不服，她到那没几天就生了一场大病。
那天晚上，她被烧得神志不清，肺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咳了一整个晚上。
她那会住的地方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
在无尽的夜里，她烧得迷糊，甚至没有一点力气，迷迷糊糊之间，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或许会病死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外。
她累得只想闭上眼睡觉，但她的潜意识又在告诉她，这一觉如果睡着了怕是要出事。
在身体疲倦和意识来回斗争的时候，她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发出了熟悉又陌生的震动声。
在安静的夜晚，那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明显。
陈喃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她这才强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一路扶着墙去拿手机。
手机的锁屏上，显示了一条信息。
【你的特别关心L发了一条动态。】
她是在眯着眼看见这条消息时，彻底清醒的。
路栩的那条动态，没有发什么多余的内容。
只是一段视频。
他配了个文：下雪了。
她点开那段视频，依稀能从视频里，找出是在苏市哪里。
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发了动态。
陈喃都快忘记了，原来她还留着路栩的q.q。
他的头像依旧还是当年的佐助。
也真是，少年不死，少年至死都是少年。
算是托他的福，远在千万里国外的她，知道苏市又下雪了。
她收回了目光，努力压下心底涌出来的情绪，起身在客厅里找着药，只是这间房子空荡荡的，她才来几天，什么都没有。
无奈作罢，她只好大晚上给自己交情不错的同事发了消息，麻烦她帮自己去买个药。
然后她就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外头天很黑，月亮皎洁明亮，夜空中遍布着星星。
今年是她不在苏市过冬天的第二年。
国外和国内的天气是交错的，苏市那边已经是12月份的冬天了，而她这边还在夏天。
看来，今年苏市的大雪她是见不到了。
陈喃淡淡地垂下眼，手机屏幕熄了又亮，却始终都停留在路栩的那个视频界面。
过了好一会，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冷水下肚，她凉得有些牙疼，更加清醒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很久，最后抿了抿唇，不明所以地苦笑了起来。
“真是躲不开你啊。”哪怕她已经跑出了苏市，在这个离苏市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她竟然还能收到关于路栩的消息。
她不禁想感叹。
年少的自己，原来留下了那么多，与他相关的蛛丝马迹。
过去那些都是甜蜜的窃喜，而现在这些对二十七岁的她来说，无疑都是负累。
是牵绊她的枷锁。
或许她不该只和路栩告别，更应该和过去十八岁的陈喃告别。
在夜晚，安静又冷寂的客厅，她半躺在沙发上，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手机屏幕。
过了很久，沙发上的人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终于有了动作。
她熟练地翻着路栩的主页页面，曾经在大学的某个夜晚，她也曾无数次，打算删掉这个羁绊她大半个青春的人的联系方式。
只是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做到。
这么多年了，终于在今天。她被这场发烧烧得清醒又模糊，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删除键。
在这段暗恋持续的第十年，陈喃在异国他乡，删除了有关路栩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联系方式。
随后，那个小号被她注销。
自此，他们再无联络。
陈喃按完删除键后的手指在不断的发抖，她额头又冒出了不少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把路栩删掉后，她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了，又开始不清醒了。
她艰难地站起身来，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
手机锁屏上突然又跳出来一句话，来自宋词屿。
【陈喃，今年苏市又下雪了。】
她头重脚轻的，身子又重又沉，最后没意识地直直倒在客厅冰冷的瓷砖上。
失去意识前，她脑子里只记住了两件事。
一件是路栩的那个下雪视频。
再者，就是宋词屿的那条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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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是被她同事扶着回的房间，那一阵子她生了不小的病。
但她统统都没有告诉林沉茜她们，一个人硬生生熬了下去。
或许真的是在异国他乡，她水土不服，这两年里，无论在哪里，陈喃都睡不好吃不好。
这应该就是她任性要抛下一切离开苏市的代价。
也是她，执着不肯放弃，得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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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宋词屿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这才把她从回忆里拖出来。
陈喃盯着外头大雪的目光回了回神，只笑了笑摇头：“没什么。”
宋词屿见她不想说，也就不再继续问。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外头白雪皑皑。
许久，宋词屿垂着眼睛，声音轻轻地，在她旁边缓缓开口。
他说：“陈喃，今年苏市又下雪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冬至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