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夏还没来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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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边遇也只是随口一问，如果在这里过多停留，挡住其他家长的去路就不太礼貌了。
黎稚看着边遇的背影走远后，又专心投入倒自己的志愿者工作中。
很快她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骆叔叔好。”
骆巍看见她在这里也很惊讶，然后笑笑：“小稚，你真棒，能被选上在这里迎接家长的肯定是班上最优秀的！这可是一个学校的门面......”
黎稚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要是告诉骆叔叔她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他可能都难以相信。
“你爸爸呢，在教室里了吗？”骆巍说，“你爸最近忙，我和他都没顾得上联系。”
黎稚面露难色，声音变小：“我爸爸他...没来。”
骆巍是黎伟成多年的好友了，对方为什么没来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也就没再追问，以免戳到小姑娘心窝上的痛处。
以前开家长会，黎稚没什么实感。她只是机械性地走流程，先将来代开家长会的亲戚引到自己座位上，再按照惯例放上成绩单以及一些奖状，再嘱咐一些事项，就躲回寝室睡大觉。
江城是全省教育资源最好的城市，所以她初高中班上也有来自各地的同学。路途遥远周末短暂，大部分外地同学都会选择周末留校，有三天及以上的假期再回家。
对于这部分同学来说，家长会是一个与父母团聚的好机会。如果父母一起来，通常是爸爸去开家长会，妈妈提着牛奶水果等和小孩一起回寝室，顺便帮孩子整理一下凌乱的床铺。
每学期这个时候寝室里最热闹了，可这个热闹并不属于她。她呆呆地坐在那里，陌生的交谈如海潮灌入她的耳朵。
“天凉了你怎么还不换厚被子？感冒了怎么办？”
“你这床怎么这么乱，哪有女孩子的样子，你看看人家的床多整齐。”
“等你爸开完家长会我们去吃饭。想吃什么？”
“婷婷妈也来了？对我们从老家来的，要开三小时车呢，见趟孩子不容易啊。你们家婷婷这次考得好，争气！”
黎稚能主动参与到其中的环节，就是在见到她们时说一声“阿姨好”。大家都专注于短暂的团聚，没人注意到她的窘迫，也是常情。
“这个猕猴桃妈妈特地给你拿的还没熟的，免得放坏了你都记不起吃。如果你想早点吃，就把它和苹果放一起，熟得快一点。这猕猴桃可好了，你快给同学们分着吃。”
黎稚最后分到了一个小小的猕猴桃。她轻轻捏了一下，确实硬邦邦的，没熟。
她不喜欢吃苹果，不会主动去买，那天路过水果铺时，问阿姨一个苹果卖不卖。那个阿姨正在理货，有点不耐烦：“要是都像你一样一个一个地买，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那时她才初中而已，难免委屈和鼻酸，但她没有发泄，只是默默地买了一口袋苹果。
猕猴桃放在一口袋苹果里面，显得格外孤独，像个异类。
也像她。
那个猕猴桃果真熟得快了些。她笑笑，这么多苹果催熟一个猕猴桃，给了它多大的压力啊，能不快点成长吗。
从那之后，每到这天，黎稚就会快速地缩回到被窝里，拉上床帘的那一刻像是蜗牛缩回了壳，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
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只用睡一觉，进度条就会自动跳转，醒来后世界还是那么安静。
可今天站在这里，几乎见过了高二所有的家长后，特别是看见熟悉的同学含笑挽着家长走进校门，她心里不可能没有起伏，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羡慕。
这时她想起了那个猕猴桃。她和它都因外力被迫成熟。可她的成熟只是让她学会了隐藏情绪，而不是平静地面对一切。
仿佛那个被她吃下去的猕猴桃早已融进她的五脏六腑，时不时地提醒她要习惯这种孤独，迫使她学会了藏，不能露出一点马脚，否则会像它一样，被无情地吞噬。
......
开个家长会，边遇起码打了十个哈欠。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些破规矩，不知道怎么能唠几个小时的。难怪元月不想来开这个家长会。
感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边遇给边礼发消息：
「二十分钟后来教室门口接你哥。」
边礼没回他，但结束的时候他看见边礼乖乖地站在门口等他。
“可以啊，终于有良心了一回，没有无视我的话。”
边礼显得比他哥还稳重：“走吧，别废话。”
边遇习惯了他弟那副臭屁的样子，追了上去，和他并排走着。
没走几步，两人就被挡住了去路。
“小边总，好久不见哪！”
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士拦住了边遇和边礼，顺便还从自己身后揪出她儿子。
“小浩，快和小边总打招呼，还有小边总的弟弟，你应该叫哥哥的。”
徐林浩耷拉着眼睛，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将嘴张开一条小缝，声音像从里面不小心漏出来的，在场几个听力正常的人都很难听见：“边总好...边礼...哥...好。”
声音不仅小，还结巴。
杜小琴气不打一处来，从后面推了一把他的脑袋：“饭白吃了？大点声啊！”
她揪着徐林浩的领子迫使他抬头与对面两人对视。这一简单的动作让十几岁少年的自尊碎了一地。
徐林浩与边礼目光相撞的那一瞬，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嫌恶。只一个眼神，自己就被他划分成另一类人。
边礼最看不起的那一类。
边礼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许多次，但几乎没有交集。这个名字不仅多次出现在校园里，在他家也如神明被供奉着。
父母常让他主动和边礼搞好关系，多讨好他没有坏处，他们那样的家世，若是能让他们攀上关系，折点面子又如何，利益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还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要是能从边家那里分点油水，最后积累下来的财富和人脉还不全都是给他的。毕竟徐家就这一个独生子，蛋糕无需与他人分享。
徐林浩每次都只是敷衍地应下。他知道，如果他反对，得到的只会是羞辱和打骂。徐家本就是暴发户，徐父和杜小琴没读过多少书，文化水平有限，能走到现在完全靠年轻时一身的蛮力和厚脸皮。
而他们教育小孩最常用的方式就是暴力，语言暴力和肢体暴力夹杂着来，最喜欢否定孩子的一切。
在打压式教育下成长的小孩又能有什么自信心？
他小学时还是个积极向上的男孩子，到了后面，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会让父母满意。无论是在特长上获奖，亦或是考试有了进步，都换不来一句简略的表扬。
“这次考这么多分，多少有点运气成分，下次就不一定了，不要骄傲。”
还有一句“我们当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的条件，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已经听了一万遍。
到后来，他也不想再努力了，无论怎么折腾结果都一样，不如就每天过得闲散快乐一点，反正他们不是有钱吗？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中考考差就让他们花钱把他塞进重点高中，高考考差就出国随便读个大学混个文凭就算完成任务了。
徐林浩曾经想过，可能是因为他们家本无雄厚的背景支撑，父母才不得不对上位者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也许是他们在外面受尽了羞辱与冷待，回到家就格外享受那唯一能当“上位者”的机会。
对于徐林浩而言，他们就是绝对的权威。他如果反抗，就是大逆不道。
他也曾偷看过巴结边家人的样子。在家一向不怒自威的父亲，面对边礼的父母恨不得将腰弯成九十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徐父的脸上能笑出那么多条褶子来，每道褶子间的缝隙都挤满了他的谄媚。一把年纪的人，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了。
恶心。
恶心透了。
可无论他怎么厌恶父母，都无法否认，他自己也继承了他们的恶习。
谁不如他的愿，他就要毁掉对方。要做到这一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一大帮追随他的人。
在父母那里受的气，几乎全在学校里发泄掉了。
没有人能把他怎样，无论他做了什么，依然过得风生水起。
除了边礼。这个唯一他在学校里惹不起的人。
想到这里，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等他意识回笼之时，那对兄弟已经走了，耳边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他们还是那么高傲，无视他与母亲。
没想到杜小琴反倒怪起他来：“不是叫你和边家小儿子搞好关系吗！你在干些什么！你在学校里吃白饭的吗？成绩提不上去就算了，叫你积累人脉你也不会！花这么多钱养你这么个废物真是受够了。”
徐林浩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用掉了全身的力气才迎来第一次反抗：“对，我是废物。这次你又想干嘛？扣掉我的零花钱？还是威胁我不让我出国？”
“真可惜，你们的儿子不是边礼，我为你们感到难过。可你们也没有边家的本事啊，也只能配得上我这样的儿子了。”
“你......”杜小琴面目扭曲，气得说不上话来。
徐林浩转头就走，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冷水狠狠往脸上砸。
他满脑子都是边礼刚刚那个嫌恶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臭气熏天的垃圾。
他收拾了下心情走出卫生间，却看见施美云靠墙看着他。
她校服外套穿得松垮随意，表情却是充满攻击性。她抱胸看着他，勾着唇，笑得戏谑：
“徐林浩，我以为你是疯狗一条，没想到原来你是条哈巴狗啊。”
“哦，不仅你是，你们全家都是呢。以为对着边礼摇摇尾巴，人家就能看得起你们？可笑。”
“只听说过人能整容，没听说过狗能整容呢，你一条哈巴狗还想变成什么？”
徐林浩拳头再次捏紧，咬紧牙关：“施美云，你以为我不打女的？”
施美云丝毫不害怕他，反而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挑着眼尾看着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含着冰刃，警告他：“有本事你就打，监控就在那里，你只要敢打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夏还没来8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