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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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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离谢萦珠的距离不远不近,看不清脸,声音也故意压得很低,看起来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谢萦珠脑中警铃大作,试探道:“你是......”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催促他:“你先把包捡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谢萦珠喊住:“等一下。”
谢萦珠一边盯着他,一边慢慢地向自己被丢在地上的包挪过去:“我要先确认一下我包里有没有少东西。”
那人的身形很明显地顿了下,再次开口时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犹豫:“我......我没拿你的东西。”
谢萦珠才懒得管他拿没拿。
他在路上已经把警报了,现在无非是拖延时间不让他走罢了。刚才家里一片漆黑,看不见小偷的样子,现在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要还他包的人,谁说不可能是当时那个小偷在自导自演呢?
谢萦珠从来不惮于将人心想的太险恶,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
他快速地伸手将帆布包里的东西摸了一遍,发现除了一点零钱以外什么都没少,金额小得连立案都做不到。除此以外,他放在内侧口袋里的一枚优盘也不见了。
这倒是个乌龙。
金色年华驻唱没上班的时候,酒吧里会放一些纯音乐,但是金色年华的老板抠门得很,不舍得开音乐软件的会员,每次放纯音乐的时候都是放30s就切,久而久之一些常来的客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没少在背后笑话老板抠。隋鑫在这方面倒是有点“与有荣焉”那味了,觉得他们蛐蛐老板也是蛐蛐自己,买了个大容量的优盘,自己在家里下载了一堆名家弹的钢琴曲,都是完整版,试图帮老板挽回一点颜面。
昨天他看上了另外一个音乐软件app的歌单,但总不能再多开一个会员。谢萦珠觉得他有趣,于是跟他说自己有这个软件的会员,可以帮他把曲子都下载了。隋鑫喜出望外,连忙把这个他宝贝了许久的优盘交给了谢萦珠,嘱咐他一定要把曲子都下载下来,分另一个文件存好,这样我们金色年华就有两套歌单可以轮着放,终于有救了。
现在那个不问自取的入室抢劫犯估计是把这优盘当成他放重要信息的宝贝,所以才混乱之中给摸走了。
谢萦珠觉得有点好笑。
这贼也不知道是谁雇来的,感觉有点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真实目的都暴露了,还想着拿走他的零钱掩耳盗铃。
“你查完了吧?”那个一直被他盯着的人再次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谢萦珠拿着帆布包,抬眸看向他:“你口音有点奇怪,不像本地人。”
对方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你这样见义勇为,应该也不怕再多留一段时间吧?”
谢萦珠笑盈盈地看着他:“反正一会儿警察也要来,不如和我一起等等,到时候警察找你做笔录也方便一点。”
听到他说“警察也要来”时,那道人影明显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要跑。谢萦珠心头倏地一紧,立刻向他跑去,试图在他逃跑前抓住他。可还是晚了一步。
巷子里一片漆黑,尚且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又是否有什么同伙等着自己,贸然追过去说不定会出事。谢萦珠只跟着跑了几步,就因为理智的阻挠停了下来。
算了,反正还有警察,他想。
小偷和这个“路人”,总能找到一点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
***
京城民警的效率着实很高,在把他带到派出所后,甚至连小偷在他家留下的痕迹都一并取证了。
给他做笔录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警,给他倒了杯温水,轻声细语地告诉他不要害怕。
“我们是法治社会,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绝不会轻拿轻放,”她说,“你详细地告诉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谢萦珠握着那杯温水,慢慢地捋顺了思路,把整个过程几乎完整地描述了一遍。
“只丢了零钱?”
女警有些惊讶:“根据对方在你家里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也拿走任何电子产品或者有价值的东西,你放在床头柜的平板电脑被他开了几次锁,没留下指纹。”
谢萦珠听后,心中了然。
都拿走了他的优盘,那就说明对方真不是来偷钱的,而是来偷他一切和“信息”有关的东西,包括这台他来京城后新买的平板电脑。可关于应家的一切都被他存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邮箱里,甚至还设置了密码,只有他一个人能打开,就算把他整个家翻个底朝天,对方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谢萦珠忽然觉得对方有点倒霉,费尽心思开锁进屋,什么都没捞到还正好撞上他回家,顺走了包以为这个优盘被他贴身带着里面有好东西,结果一打开里面好几个G的古典音乐。
是蛮可怜的。
想到那个小偷挺倒霉,家里被翻的乱成一团这件事也变得好接受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谢萦珠说,“可能对方是个新手吧。”
虽然入室抢劫,但是基本没什么经济损失,警察好像也有点难办。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会调取监控,帮你查一下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女警在笔录的最后和他说,“如果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但最近为了你的个人安全考虑,最好先去朋友或者同事家借住几天,等我们这边消息有了你再回家也行。”
谢萦珠谢过女警,和她一起走到派出所外时,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说:“对了,在追小偷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女警有些意外地扬起眉:“什么?”
“在一条小巷里,他忽然从黑暗中出现,把我被小偷抢走的包还给了我,”谢萦珠说,“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人,但当时我也不知道抢劫的人长什么样子,万一是他发现我包里没几个钱,于是干脆伪装成正义路人把包还给我呢?”
女警微微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你说得对,有这样的防范意识很好,我们也会调一下那条巷子的监控,你不必担心。”
谢萦珠和她道别,看着微微有些泛白的天际,蹲在派出所门口,觉得自己耗尽了大半力气,一步都不想多走了。
他来京城就快一年,觉得这个地方治安好,环境好,有点想长居于此的打算,却怎么也没想到港城的有些人像闻见了肉味的狗,一路追踪他到了这里,甚至闯入了他的家里。
这些人会是谁呢?
因为被他卷走了股份,恼羞成怒的应承宴?算起来最恨他的人确实应该是应承宴,原本风光无限,却怎么也没想到被自己这个看不起的“底层贱民”摆了一道。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应家,但过去积攒下来的底蕴仍不容小觑,找两个人来京城给他点教训也是做得到的。
除他以外应该还有被摆了一道的应家老爷子,叱咤风云半辈子,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却半路被他这个演戏的截了胡,继承人还为了他和应家决裂,这算得上“丑闻”的事转着圈从港城传到了京城,应家的脸面也在这北上的路上丢光了。
但这值得特意找人来京城给他教训吗?
谢萦珠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实在是想的有点头疼。
今晚估计是没有觉能睡了,等一会儿回去,他先把猫安抚好,然后找个暂居的地方躲一阵子,等警察这边找到线索了再回去。
谢萦珠把一团乱麻的现状规划好,慢慢站起身,先给隋鑫发了条消息:“不好意思,你给我的宝贝优盘丢了,等我明天赔你一个新的。”
隋鑫没回他的消息,他本以为对方睡了,下一秒他却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嘈杂,夹杂着DJ音乐和劝酒的声音,像是在什么酒吧里。隋鑫的声音响起,也醉醺醺的,一听就知道压根没少喝:“谢老师,谢老师?优盘怎么丢了?”
“哎没事的,优盘也不贵啊,我明天给你个新的,别担心。”
“......你这是在哪?”
虽然谢萦珠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但在这样颠沛又魔幻的4小时后,听见熟人的声音总是放松的。
“我在后海啊,”隋鑫说,“陈姐今天想去能蹦迪的吧,我就给他们找了这家,陈姐说我来都来了一起玩会儿再走,就,就一直玩到现在了。”
他说话的间隙打了好几个酒嗝,听起来是真的喝的有点多。
“你少喝点,明天别起不来了,”谢萦珠说,“我不打扰你了,就先......”
隋鑫好像又清醒了点,追问他:“对了谢老师,你不是一点多就回家了吗?怎么还没睡?”
他问这话时,恰好几个警察出外勤回来,警笛声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被隋鑫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似乎生怕谢萦珠醉酒后做了什么危害社会公序良俗的事:“我靠,谢老师,我听见警笛声了,你在哪?不会在局子里吧?”
谢萦珠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本来没打算和任何人说,但没想到这么不巧被人听见了,也没什么再隐瞒的必要,于是如实和他说了:“今天有点倒霉,家里进贼了,刚来派出所录完笔录,一会儿就回去,没事的。”
“我靠,进贼了?”
隋鑫的嗓门忽地拔高,连带着背景里的蹦迪音乐都小了不少:“这天大的事你都不给我们说?”
我们?
还没等谢萦珠琢磨出这个“我们”的意思,电话对面就换人了。
“谢老师,你现在在哪里?”应承舒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多了几分先前从不曾有过的焦急,“你现在还好吗?”
谢萦珠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应承舒会和他们凑在一起。
“小应总看起来不像会喜欢去酒吧蹦迪的人,”谢萦珠说,“我没事,你们好好玩,别多想了。”
“你把地址给我,”应承舒说这句话时的态度不容置喙,“我马上去接你。”
谢萦珠不想告诉他。
他自问不是什么脆弱的人,眼下这种程度的事自己也能解决,不至于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一样等着“王子”来救。
遑论眼前这位“王子”是敌是友还无从知晓。
但是应承舒大有一种谢萦珠不说他就不挂电话的架势,两人这样沉默地僵持着,半晌谢萦珠退让,叹了口气,告诉他自己在哪里的派出所。
清晨的京城很安静,谢萦珠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忽然觉得理想中那种安宁的生活离自己好像还是太远了。那些过去的人和回忆仍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着他,让他根本无法真正地脱开身。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将街边的安静撞碎,谢萦珠抬眸,看见应承舒一身西装地从车上下来。
他应该是穿着这身正装去参加什么应酬的,但为了这个突发事件匆匆赶来,领带都散了,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好像真的很紧张谢萦珠这边的情况。
谢萦珠支着下巴端详了他一会儿,觉得和他哥相比,应承舒确实更像个人一点,至少还有普通人类会有的“焦急”和“慌张”。
等他琢磨够了,这才抬手,懒洋洋地对应承舒打了个招呼:“早,小应总。”
应承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大步走到他面前,开口时声音还带着气喘:“你没事吧?”
“和你说了是小事,”谢萦珠说,“你居然还会骑摩托?”
“车是陈老板的,我喊不到网约车。”
应承舒跟着他一起在路边坐下,脸色凝重:“那个人应该是港城来的,受什么人的委托,要从你那里找到当时你从应承宴那里拿走文件的证据,也是要扳倒我的证据。”
谢萦珠有些头疼地扶着额角:“你们豪门的恩怨能不能放过我?我就是拿钱办事,压根不在乎什么夺嫡之战,身上一点关键信息也没有,我——”
“这个以后再说。”
应承舒打断了他的话,面色沉沉,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现在你肯定不能回家住了,太危险,你有没有考虑过......”
谢萦珠微微歪了歪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应承舒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换个地方暂时住一段时间吧,我去查一下到底是谁闯进了你家,查出一点眉目你再回去。”
“这话说的简单,”谢萦珠眯了眯眼,“我去哪里住呢?京城可不是那么好租房子。”
应承舒咽了口唾沫,避开他的目光:“其实我在京城有一套房子,就是离市区稍微有点远。”
“最近我在京城和陈老板跟进一个长期的项目,平时不住酒店,就住在那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那套房子里......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