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族议 ...
-
一旁的余母听了阿木的话,颇为失落的用棍子搅了一下陶罐里面粥食:
“我还以为贵族的生活应当是很富饶的,没想到他们也要逃荒啊。”
“夫人,话不是这么么说的。”
阿木虽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说,不过还是很详细的把贵族和庶民的分别说了出来。
“贵族是很富饶,不过和庶民是有很大分别的。但凡是贵族,只要他们愿意,在任何的属国都可以任官,且不会被当做流民抓捕或是被其他的贵族充作奴隶。而庶民就不仅不可以随意离开属国,要是被发现还有可能被当做流民给抓走当做奴隶贩卖。”
“这个是不是庶民,我们不说谁又知道。”
余母很是不理解阿木的话,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听着就很不靠谱,但是一旁的余兰却对阿木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这就很像中国古代的早些时候,谱系这个词她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历史老师就讲过,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
“妈,不是这样,是不是一看族谱,一报出名讳基本上人家就知道了。”
余兰想到以前老师讲的内容,不自觉地就想和阿木说的对比一下,于是她继续对阿木问道,说:
“那...现在我们这个情况要是想进禹城的话,是算作庶民还是什么。”
阿木听到余兰的话,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怯懦的看了一眼余母和余父,不确定的说:
“...这要看主人的情况,若是没有姓氏...能和贵族一起进城的话是最好的,没有的话就只能看回头了...”
“回头?”
余兰显然不是很明白阿木的意思,反问道:
“所以听到衣氏的名号才这样的震惊,是因为跟着他们进城的话不会被当做流民抓走是吗。”
“回头就是给守城官员的脱身银子...只要钱给的差不多,能够按人头比奴隶还值钱也能让人进城。”
阿木不敢抬头,只是低头认可了余兰的话。
余父和余母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他们一直没遇到其他人,再加上在周县的时候,那里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也没出现这个问题。
这会儿子听到阿木的话,才发现原来他们这样的身份有多危险。
余兰在听到阿木的话是,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这所谓的脱身银子恐怕也是看人下碟的吧,哪个守城的不是想靠这个搂一笔肥油。
想到以前老师讲到古代制度时就说过,那时候的商贾不管再有钱,都是要依附于有背景的大人物。成为他们的家奴借以保全家产,想来也是有这个原因的吧。
余父此刻也没有了之前无所谓的态度,他颇为认真的沉思了片刻后,对余兰说道:
“兰兰,得想个办法才行。要不我去找衣老先生说说...”
“等等。”
余兰叫住起身的余父,说出她的看法,“先不急,先看看衣氏那边的表态再说,我们和他们说了这么多了,衣老先生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咱们的身份。若是...那就再说吧...”
“那要是他们真的就没有那这件事放在心上....”
听到余母焦急说出口的话,余兰缓缓地摇了头,沉声说:
“看看吧,最迟明天就有消息了...”
*
昏黄的灯烛下映照着帐篷里人影灼灼,里面不时地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族长,老三家里的事儿已经完了,现在他们家就老三媳妇儿一个女人,你看...”
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面色郁郁的对着衣老先生说着话,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五六个男子,大都是年纪不小了,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
“春女他娘...族长你看是个什么章程。”
众人见衣老先生不说话,忍不住也出声:
“如今族里虽不缺粮食,可她一个女人家,总要有个去处。”
“哼。”
衣老先生默不作声的坐在凳子上听了他们的话,半天才冷冷的笑了一声,说出了他们都回避了的事实:
“老三可是为了族里才去了兵营里的,人如今不在了,你们这些做兄弟的倒好意思说这些。”
衣老五冷不丁的被伯父数落了一桶,脸上有些难堪的抽了抽,半天才沉默着了说出一句话,像是默认了一般似的开口:
“侄儿这也是为了三弟妹好,您老别这样说...”
“是不是也只有你们自己知道,我人老了心可还没老。凡事多涨点脑子,就是把老三媳妇儿给送了出去,你又能多分几石粮食,这样做事是要遭天谴的,我还不至于叫你们饿死,别打这些下三滥的主意了。”
衣老先生恨铁不成钢的说了话,气的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旁边侍候的伯英和仲和见状,忙不迭的给他拍背递水。
衣伯英生怕他气过去了,赶紧帮着衣老五在祖父跟前打着圆场:
“五叔他们也是担心族里,您不知道下午的时候那几位虽说救了我们,可是咱们的粮食也被烧了不少,好多叔伯家里确实已经没米下锅了。”
“咳咳咳...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别人救了咱们的命,你们还想着这些...咳咳咳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衣老先生本来已经好些了的气,别衣伯英几句话又气的咳嗽了起来。
“祖父,孙儿没有这个意思,孙儿只是说这个时候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见衣老先生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衣伯英也慌了神,立刻跪在地上认错说:
“您消消气,孙儿绝没有这个意思。”
看着为他们求情而被族长训斥的衣伯英,衣老五他们也害怕真把人气坏了,赶紧帮着说话。
“族长,伯英也是话说急了,我们都感激他们一家,绝没有忘恩负义。”
衣仲和虽也气恼兄长的话,不过他此时更加担心衣老先生,于是开口说道:
“祖父,余兰兄长一家于我们衣氏一家有大恩,孙恩正有要紧的事儿给您和诸位叔父商量,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众人又是安抚又是顺气,衣老先生这才缓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指着他们,训斥着:
“你们知道就好,咱们衣氏一族能繁衍至今,最要紧的就是知恩二字。旁人为何对咱们礼遇有加,那也是因为祖上多少人积来的名声,为何这么年来,衣氏依旧被世人记在心上,那是因为这恩义二字,这是咱们的立身之本。不可忘矣。”
“族长。”
衣老先生的话如同热铁放入水中,顿时激起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波澜。
衣伯英和衣老五一众人面色绯红,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了。”
衣老先生摆了摆手,怆然的闭上眼睛躺在榻上,说:
“仲和,你刚才想说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被问话的衣仲和,却见他一脸认真的想着什么,缓缓地讲出了他的思虑:
“孙儿是想说,今日救了咱们的恩人,身份有些令人难以捉摸。他虽姓余,可孙儿不记得通州之内有余家的人在此,若不是余家的人,那他们可就是庶民...更有可能是流民或是逃奴。当然那位余兰兄长看着不像是这一类的人,可是...他毕竟有恩于咱们家,祖父你又请求他同行,于情于理这些事儿,咱们不可不放在心上。”
“...仲和说得有理。”
衣老先生此时也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来被衣伯英扶起了身子,一边在帐篷里来回走着,一边思索着余兰一家的事,“这事我看最好问清楚,要是余恩人一家确实庶民的话...这倒是还好,要是他们是流民或是逃奴少补的到时候进城我们要出些力气才是。”
“族长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衣老五等人生怕他再气过去,看他抬眼望了过来立即表态:
“是啊是啊,我们都听您老的...”
见他们没有异议,衣老先生脸上的表情这才和缓了许多,说:
“这样才是,至于老三媳妇儿的事儿我做主,明儿叫派人问她可有什么打算,要是愿意留下来,就让她跟着族里,有什么尽有族里照应。若是她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只管说出来,我会考虑的。”
“是。”
众人低下头应下了这事,衣伯英此时见祖父精神尚好,想到之前族里的人和他说的事,忍不住又抬起头,问道:
“那...那些没有粮食的族亲怎么办。”
“咱们家的粮食还有多少。”
衣老先生听到衣伯英的问话,也没有气恼,反而沉声对侍立在身侧的衣仲和吩咐着:
“若是够吃,就把粮食借些给族亲们。但是话也要说清楚,这些粮食都是要写借据的,愿意来借的叫家里的男人来立契书。若是有不满意的,也可以不来借。”
“绝没有这样的事儿,族长放心族里的人都不会这样没有良心的。”
衣老五听到衣老先生愿意借粮,心里一阵的激动,脸上也不复之前那些勉强的神态,反而毕恭毕敬的带着大伙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那就先这样吧,你们下去吧。记住见到余家父子切记要有礼。”
“族长,你放心吧。”
“对对对,族长放心就是。”
“...”
这些人满怀着感激的心情,脸上带着恭敬的顺服缓缓退出了帐篷里,一出了门,男人们就直奔家里的地方,把这样的喜事儿告诉了一直等消息的家里人。
等人走都走光了,衣老先生也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衣伯英,反而对衣仲和说道:
“仲和,你下去和斧伯他们清点一下家里的粮食。”
衣仲和担心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哥一眼后,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祖父,却被衣老先生淡定挥手说道:
“你去吧。”
“...是,孙儿退下了。”
见祖父并不想听自己说话,衣仲和是能用眼神对大哥表示了爱莫能助之后,转身退了出去。
“嗯。”